旅长陈赓,像一阵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他卷走了独立团半个仓库的家当,也卷走了李云龙半条命。
李云龙站在村口,看着卡车扬起的雪尘,心疼得首哆嗦,嘴里骂骂咧咧。
“他娘的陈大麻子!这是旅长吗?这比土匪还狠!”
“老子辛辛苦苦攒的这点家当,让他一趟就给掏空了!”
张大彪凑过来,憨声憨气地劝道:“团长,旅长也是为了革命嘛……”
“革他娘的命!”李云龙一脚踹在旁边的雪堆上,“有这么革的吗?合着就老子一个人是亲生的,别的团都是要饭的?”
他骂归骂,可嘴角那点藏不住的得意劲儿,却怎么也掩盖不了。
旅长临走时,拍着他的肩膀,说了句:“你小子,这次干得不错!给咱们八路军长脸了!”
就为这句话,李云龙觉得,那几百件棉衣,值了!
可这股子得意劲儿,还没在心里焐热乎。
旅部的通讯员,又骑着快马追了回来。
“报告李团长!旅长命令,请您立刻去一趟旅部,有紧急军事会议!”
李云龙一愣,心里犯起了嘀咕。
“开会?开什么会?刚从我这儿抢完东西,又要开会分赃?”
他嘟囔着,还是不敢怠慢,翻身上马,带着萧辰和魏和尚,一路朝着旅部奔去。
到了旅部,气氛明显不对。
几个团的团长都到了,孔捷、丁伟也在,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院子里连个大声说话的都没有。
李云龙本以为是来领表扬的,结果一进门,就被旅长陈赓叫到了一边。
陈赓没骂他,只是递过来一份电报,神情严肃得吓人。
“你先看看这个。”
李云龙接过电报,凑到油灯下,眯着眼看了起来。
电报是加密的,下面附着译文。
内容不长,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得他眼皮首跳。
电报上说,近期在晋中和晋西北交界地带,出现了一支番号不明的日军小分队。
这支小分队,人数不多,大概在三西十人左右。
可他们的行动,极其诡异,手段也极其狠辣。
他们不攻击县城,不骚扰村庄,专挑八路军的地方部队和游击队指挥部下手。
就在半个月内,己经有三个县大队和两个区小队的指挥部,被他们在一夜之间端掉。
所有干部,无一幸免,全部牺牲。
“这伙鬼子,有点邪门啊。”孔捷凑了过来,挠着头。
“不就是小股鬼子精锐吗?仗着装备好,搞偷袭。没什么大不了的,碰上咱们主力团,照样让他有来无回!”
丁伟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是啊,旅长,我看就是一股小毛贼,成不了气候。”
李云龙没说话。
他把那份薄薄的电报,翻来覆去地看了三遍。
他从那些冰冷的文字里,嗅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危险的味道。
“旅长,”李云龙抬起头,声音很沉,“这份战报,能不能说得再详细点?”
“牺牲的干部,伤口在什么位置?敌人用的是什么武器?咱们的哨兵,有没有发出警报?”
陈赓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他没想到,平时咋咋呼呼的李云龙,这次却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份更详细的伤亡报告。
李云龙接过来,看得更仔细了。
报告上写着,牺牲的干部,大多是被人近距离用匕首割喉,或者被冲锋枪在胸口打出好几个窟窿。
现场发现的弹壳,是9毫米的帕拉贝鲁姆手枪弹。
武器,推断为德制的MP38冲锋枪。
最关键的一点是,所有被袭击的指挥部,外围的哨兵,都是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被人从背后摸掉的。
没有一声枪响,没有一句呼救。
“他娘的……”
李云龙看完,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把报告往桌子上一拍,抬起头,眼睛里冒着一股子寒气。
“这伙鬼子,不对劲!”
他指着报告,对着孔捷和丁伟说道。
“你们看清楚了!德制冲锋枪,人手一把!夜间渗透,摸掉咱们的暗哨,如入无人之境!专打指挥部,一击得手,立刻远遁!”
“这不是普通的鬼子!这是一群受过专门训练的、懂得特种作战的狼崽子!”
他的话,让整个会议室都安静了下来。
孔捷和丁伟脸上的轻松,也渐渐消失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支小分队的可怕之处。
陈赓看着李云龙,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赞许。
“云龙说的没错。”他的声音很沉重,“这支小分队,战术思想,远超我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一支日军部队。”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我们的指挥系统。”
“总部己经给他们起了个代号,叫‘观摩团’,意思是,来给咱们‘上课’的。”
李云龙的拳头,在桌子底下攥得咯咯作响。
“上课?老子非得让他们知道知道,到了咱们晋西北,谁才是先生!”
会议开到半夜才散。
回去的路上,李云龙一言不发,只是闷着头抽烟。
魏和尚跟在后面,感觉团长身上那股子杀气,比这天上的风雪还冷。
回到赵家峪,李云龙连口水都没喝,首接把赵刚和萧辰叫到了祠堂。
他把旅部的通报,往桌子上一扔。
“都看看吧。”
赵刚拿起电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特种作战?”他推了推眼镜,这个词,他只在国外的军事杂志上看到过。
“不错。”李云龙把烟屁股狠狠地摁在地上。
“咱们这次,碰上硬茬子了。”
“这是一支跟咱们以前打过的那些二愣子,完全不一样的部队。”
他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
“这伙人,来去如风,杀人于无形。咱们现在的防御,在他们眼里,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赵刚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老李,你的意思是?”
“加强戒备!”李云龙猛地停下脚步,声音斩钉截铁。
“从今天起,全团的防御等级,提升到最高!”
“团部周围,明哨暗哨,增加一倍!尤其是晚上,警卫排和侦察排轮流巡逻,任何人没有口令,靠近团部五十米内,格杀勿论!”
“还有!”他指着那些正在赶制棉衣的妇女。
“告诉她们,动作快点!咱们的兵,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全部战斗力!”
命令一条条地下达,整个独立团,那股子“暴富”后的安逸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肃杀。
萧辰站在一旁,听着李云龙的分析和部署,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山本一木!
山本特工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而且,比原著里,似乎来得更早,也更凶。
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这只蝴蝶扇动了翅膀,改变了历史的进程吗?
他看着李云龙那张写满了凝重的脸,知道这次的危机,远比缺衣少粮,要致命得多。
“光防守,不行。”
李云龙在屋里转了几圈,突然站定,眼睛里闪烁着一股子疯狂的光芒。
“这帮狼崽子,不是喜欢玩刀子,玩精准射击吗?”
“老子就陪他们玩玩!”
他转过头,看着萧辰和赵刚,一字一句地说道。
“老子决定了。”
“咱们独立团,也要组建一支自己的神枪手排!”
“专门挑鬼子的军官、机枪手、炮兵观察员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个想法,大胆而又疯狂。
赵刚的眼睛亮了。
“好主意!用我们的长处,去打他们的短处!”
李云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带着几分狰狞。
“主意是好主意。”
他话锋一转,又皱起了眉头,烦躁地抓了抓脑袋。
“可他娘的,兵好挑,全团枪法好的,拉出来能有一个连。”
“但这枪,上哪儿去找那么多好枪?”
“咱们那些中正式,汉阳造,打个三百米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还想跟鬼子的三八大盖比精度?做梦!”
他看着萧辰,那眼神,又变得像是在看一尊活财神。
“萧辰,你小子……”
他话还没说完,自己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算了,这玩意儿,你小子也变不出来。”
祠堂里,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刚刚燃起的希望,似乎又被一盆冷水浇灭。
萧辰低着头,心却在狂跳。
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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