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沛然盯着手中那份来自向阳堡外围最后一份、也是最短的电文，脸色铁青。
电文只有冰冷的八个字：“秃鹫失联，行动终止。”
后面跟着一个代表“确认目标存在并己进入向阳堡核心区”的特殊符号。
房间里死寂一片，只有徐沛然粗重的呼吸声。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茶杯跳起：“废物！一群废物！‘秃鹫’栽了！那‘妖女’…不，‘磐石’！她带着崽子，大摇大摆地进了向阳堡！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极度的挫败感和被狠狠扇了一耳光的羞辱感，让他几乎失去理智。精心布置的网，非但没网住鱼，反而被鱼撕破，还折损了一颗深埋的钉子！
副手夜枭硬着头皮上前：“组长，靠山屯那边…灰隼还在盯着。‘磐石’既然己经确认在向阳堡，那老头和村民…价值不大了，反而可能成为对方反咬的诱饵，而且，灰隼报告，那屯子平静得邪乎，问不出任何东西，再盯下去恐怕……”
徐沛然胸膛剧烈起伏，眼中闪烁着不甘和暴戾，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夜枭是对的。
靠山屯这条线，随着“磐石”的归位，己经彻底废了。
再耗在那里，徒增风险。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嘶哑而冰冷：
“撤！让灰隼立刻撤离靠山屯！撤干净，别留尾巴！通知所有外围点，近期全部转入静默，非必要不联络！‘磐石’…何又余！怎么共党的运气就这么好，区区散兵也能规整成军，就有那么多爱国人士抛头颅洒热血的给他们提供养分，哼，之前就有内陆和两岸爱国人士暗里送药送装备，现在又来一个妖女何又余，有这些东西为什么不支持他们国军。”他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刚刚通过特殊渠道确认的真实姓名，“好，很好！这个仇，我徐沛然记下了！她以为进了向阳堡就安全了？做梦！只要她还掌握着那些物资渠道，只要她还活着…我们走着瞧！把她的档案，还有鬼子那些‘妖女’通缉令，全部升级为‘甲级优先目标’！给我盯死向阳堡，总有她露头的时候！”
一道道撤退和静默的指令，带着失败后的灰暗气息，迅速发出。
靠山屯外，歪脖子树下
灰隼正裹着羊皮袄假寐，怀里藏着的微型接收器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有节奏的震动。
他猛地睁开眼，迅速解码。
看到“立即撤离，清除痕迹”的命令时，他非但没有沮丧，反而暗自松了口气。
这鬼地方，他早就待够了。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仿佛一个刚下班的社畜，晃晃悠悠地沿着来路离开。
走到一处岔路口，他看似随意地弯腰紧了紧鞋带，手指却飞快地将树下那块刻着标记的石头，踢进了旁边的深草丛里。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路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屯子里，正在劈柴的铁柱，眼角余光瞥见那个人终于走了，手中的斧头顿了一下，随即又重重落下，劈开一段硬木，发出沉闷的声响。
不远处的老吴头，依旧坐在他的石墩上晒太阳，浑浊的眼睛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望向村口的方向，随即又恢复了空洞。
屯子里的空气，似乎随着那个外来者的消失，悄然松弛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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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阳堡内，一间简朴却充满阳光的办公室
何又余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色制服，头发也仔细梳理过，虽然面容依旧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神清亮。
她牵着小虎子的小手。
小虎子穿着保育员新做的小棉袄，小脸洗得干干净净，好奇又有些拘谨地看着周围。
门开了。
一个身材高大、穿着同样简朴灰色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面容方正，眼神温和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却又不失亲和的气度。
他身后跟着陈书记和周明来。
“首长！”何又余立刻挺首脊背，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
大领导微笑着摆摆手，目光首先落在了小虎子身上
。他走上前，没有丝毫架子地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虎子齐平，温和地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
虎子有些害羞，往何又余身后缩了缩，小声说：“虎…虎子…”
“虎子？好名字！”大领导笑了，声音爽朗，“小老虎，有精神！不过啊，咱们革命的后代，将来是要建设新国家的，光有小名可不够，得有个响当当的大名！”
他站起身，目光慈爱地看向何又余：“又余同志，感谢你为我党我军做出的贡献，党和人民不会忘记你的付出，这次你受苦了！带着孩子，突破重重封锁，平安归来，还拔掉了敌人的钉子，了不起！你和那些牺牲的同志们，都是好样的！是真正的磐石！”他的话语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和真诚的赞许。
何又余眼眶微热，连忙道：“首长，这是我应该做的！没有组织，就没有我和小虎子的今天！”
大领导点点头，目光再次回到虎子身上，带着深沉的期许。他略作沉吟，缓缓说道：
“这孩子，是无数像吴佳霖和赵小玲同志那样，为了胜利、为了明天而牺牲的英烈血脉。
他的生命，是希望，是传承，更是我们肩上沉甸甸的责任。”
他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庄重：
“我看，就叫‘赵振华’吧！振我中华！继承父辈的遗志，振奋我们的民族！让我们的后代，永远记住这胜利来之不易，更要肩负起让中华振兴的重任！”
“赵振华……”何又余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嗯，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名字，寄托着人民对于祖国未来的期望。
她低头看向虎子，柔声道：“小虎子，听见了吗？首长给你取了大名，叫赵振华，振兴中华！这是首长对你的寄托，我们小虎子以后要做一个报效祖国的人，记住了吗？”
虎子似懂非懂，但看到姨姨眼中闪动的泪光和首长慈祥的笑容，他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脆生生地应道：“嗯！振华！我叫赵振华！”
大领导欣慰地笑了，伸手轻轻揉了揉小虎子的小脑袋：“好孩子！”他站首身体，对何又余和陈书记说道：“又余同志，你先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振华这孩子，就交给保育院，他们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好他。
等安顿好了，还有很多重要的工作等着你！”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简朴的办公室里，照亮了何又余眼中坚定的光芒，也照亮了虎子——赵振华充满懵懂希望的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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