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阳光依然毒辣，离暑假结束还有两个星期，返校那天，许星眠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等陆远舟，树影斑驳地落在她的白色连衣裙上。她正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突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真巧啊。"
陈浩踢着一颗小石子走过来，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搭在肩上。他盯着地面，声音闷闷的："程川跟我说，你修收音机的时候一首在讲什么齿轮理论..."石子咕噜噜滚到许星眠脚边，"是陆远舟教你的吧？"
许星眠刚要开口，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断了对话。陆远舟单脚撑地停在她身旁，白色校服衬衫后背湿了一大片，额前的碎发还滴着汗珠。
"迟到了三分钟。"他看了眼手表，目光在陈浩身上停留了一秒。
"再见啦，陈浩。"许星眠轻巧地跳上自行车后座，裙摆被风吹得扬起。
陈浩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嗯，再见。"他弯腰捡起那颗石子，放进了口袋。心里像被一阵穿堂风吹过，他知道，属于他的夏天提前结束了。
自行车穿过林荫道，斑驳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两人身上。许星眠拽着陆远舟的衣角，突然问："高中你还教我物理吗？"
少年回头看她，阳光在他的睫毛上跳跃："不是教。"他嘴角扬起那个许星眠最熟悉的弧度，"是永久保修。"
一中校园比初中大了许多，红砖教学楼围成西合院的样式，中央是一棵百年银杏树。公告栏前挤满了看分班结果的新生，许星眠踮起脚尖，在6班的名单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在1班。"陆远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薄荷糖的清凉气息。
许星眠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一中的班级排名是按成绩来了，1班可是年级最好的班，6班就是进步空间大的。
"星眠！我们同班！"扎着丸子头的苏晓突然从后面拍了拍许星眠的肩膀。
是苏晓，初中跟两人同班，但是交流极少，现在在这容易的的校园里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认识的同学，苏晓像是终于找到组织的迷路小动物。无意识的牵起了许星眠的手，"太好了，这么大的学校..."看到旁边的陆远舟，苏晓立刻缩了缩脖子："陆、陆远舟也在啊..."
许星眠明显感觉到苏晓抓着自己的手在发抖。
在初中传闻里，这位学神看谁都像在看一道错题。
"去逛逛校园？"陆远舟提议道，目光扫过苏晓紧握许星眠的手。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苏晓松开许星眠，飞快地说，"星眠我们下次教室见！"说完一溜烟跑了。
陆远舟带着许星眠走过长长的连廊，阳光透过玻璃顶棚在地面投下几何光斑。"1班和6班都在明德楼，"他指着远处的一栋红砖建筑，"实验室在至善楼二楼，食堂旁边是小卖部..."
"你怎么这么清楚？"许星眠惊讶地问。
陆远舟轻描淡写："提前来踩过点。"却在看到她了然的目光时，耳尖微微发红。
中午的物理实验室安静明亮。门被推开时，阳光正斜斜地穿过落地窗。实验器材整齐地排列在铁架上，烧杯和试管折射出七彩光晕。黑板上留着上届学生的公式痕迹，角落里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齿轮。
"周六下午两点，"陆远舟敲了敲中间那张实验桌，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特训在这里。"
许星眠好奇地摆弄着桌上的电流表，表盘指针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你真的和实验室老师说好了？"
"嗯。"陆远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黄铜钥匙，钥匙扣是个微型的扳手模型，"李老师是我初中物理竞赛的指导老师。"
回家路上，许星眠抱着领到的军训服坐在自行车后座。迷彩服粗糙的布料蹭着她的手臂，散发着崭新的棉布味道。
"林悦在2班。"她突然说。
"嗯。"陆远舟头也不回，"班长也在2班。"
"你怎么知道？"
"看了所有班级名单。"
许星眠瞪大眼睛——这人脑子里是装了搜索引擎吗？
军训前夜，许星眠在整理书包时，一张折叠的纸条从夹层滑落。展开后是陆远舟工整的字迹：
「高中三年维修计划：
1. 每周六下午：物理实验室特训
2. 每月一次：星空观测
3. 紧急情况：24小时待机
纸条背面画着两个紧密咬合的小齿轮，旁边是一行小字：「PS：可以一首欠着，但利息是每天多说一句话。」
窗外，初秋的晚风轻抚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絮语。许星眠把纸条夹进物理课本，指尖轻轻抚过那两个小齿轮。
她知道，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转动第一个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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