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喧嚣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淡淡的茶香。
丹道子捧着个紫砂茶壶，正给各位见证人倒茶。他手法娴熟，壶嘴倾斜，碧绿色的茶汤如翡翠般落入杯中，还没入口，一股清冽的灵气就扑面而来，让人心旷神怡。
“各位尝尝，这是咱们青霞宗的云雾灵尖，”丹道子笑得像个老狐狸，故意晃了晃茶壶，“用青霞山山顶的晨露和千年灵泉冲泡，喝一口能提神醒脑，对筑基期修士突破瓶颈都有好处。”
“好茶！”圣皇宗的白胡子长老呷了一口，眼睛一亮，“入口甘醇，灵气醇厚，果然名不虚传！”
威远宗的红脸膛宗主更是一口闷了，咂咂嘴：“痛快！比老子珍藏的‘烈火酒’还够劲！宋小友，你这茶不错啊！”
三皇子赵灵均也浅尝辄止，嘴角噙着笑意：“青霞宗果然有底蕴，连茶叶都如此不凡。”
宋倾城站在一旁，看着众人品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各位谬赞了，不过是些山间野茶，难登大雅之堂。今日多谢各位肯抽出时间，为小女做个见证，这份情，青霞宗记下了。”
她姿态放得很低，既给足了众人面子，又不动声色地抬高了青霞宗的地位。
秦大管事也跟着附和：“是啊，若非各位仗义执言，我家大小姐怕是连这些嫁妆都讨不回来。秦家也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摆手，表示这是应该的，场面一时间竟有些和谐。
只有宋家的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脸色比哭还难看。宋耀武被扶到一旁的椅子上，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刺激。
“好了，茶也喝了，客套话也说了，”宋倾城话锋一转，笑容淡了几分，“咱们还是说说正事吧。”
她对钱满贯使了个眼色：“钱满贯，把嫁妆单子拿出来，给各位看看。”
“哎！”钱满贯连忙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泛黄的卷轴，小心翼翼地展开。
卷轴很长，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还画着不少小图，正是当年秦如玉的嫁妆清单。
“各位请看，”宋倾城指着清单，声音清亮，“这上面记载得清清楚楚，我娘当年的嫁妆，共计九千六百七十八件，小到一根绣花针，大到三品法器，样样都有记录。”
“九千多件？！”
众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之前以为一千多件就够多了，没想到竟然有九千多件！秦家当年是下了多大的血本啊！
“而我们今天找到的，加上刚才从各位姨娘、庶出兄弟姐妹身上‘薅’下来的，一共是一千九百五十六件，”宋倾城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连零头的一半都没到。”
她指着堆在演武场中央的那堆宝贝——里面不仅有从私库和院子里搜出来的，还有不少是刚从人身上“扒”下来的。
比如柳姨娘头上的那支凤钗，原本是秦如玉的陪嫁，被她改成了插梳；宋明轩腰间的玉佩，是用秦如玉的玉璧碎料打磨的；甚至有个庶女的耳环，都是用秦如玉项链上的珠子串的……
刚才赵虎带人“薅”这些东西的时候，场面简首不要太精彩。
那个戴耳环的庶女尖叫着不肯摘，被赵虎一把按住，硬生生扯了下来，疼得她哭爹喊娘；宋明轩想反抗，被红拂一个眼刀瞪回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玉佩被拿走，气得脸都绿了。
此刻，这些被改造过的“嫁妆”堆在那里，像一堆笑话，狠狠打在宋家的脸上。
“各位也看到了，”宋倾城的目光扫过宋家众人，“这些东西，被他们改得面目全非，当成了自己的私产。若不是我今日仔细辨认，恐怕真要被你们蒙混过关了。”
秦大管事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那些被改造的物件：“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夫人的心血，竟然被你们糟践成这样！”
“剩下的七千多件，去哪了？”宋倾城的目光最终落在宋耀武身上，“爹，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说法？”
宋耀武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总不能说，大部分都被他拿去送人，或者被家里人挥霍了吧？
“我看啊，多半是被某些人拿去送人情了。”宋倾城没等他回答，自己先开口了，语气带着几分猜测，“毕竟，宋家这些年要打点的关系不少，天毅派那边，怕是没少收我娘的嫁妆吧？”
这话一出，天毅派的几个代表脸色顿时一变，恶狠狠地瞪着宋倾城。
“还有些，怕是被各位庶出的兄弟姐妹拿去挥霍了，”宋倾城继续说道，目光扫过那些低着头的庶子庶女，“圣皇城的销金窟不少，买点胭脂水粉，喝点花酒，赌两把，七千多件宝贝，够你们挥霍很久了吧？”
那些庶子庶女吓得瑟瑟发抖，头埋得更低了。
“当然，肯定还有些是被你那几个好兄弟借走了，”宋倾城看着宋耀武，似笑非笑，“你那几个兄弟，这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怕是少不了你的‘资助’吧？”
宋耀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像是被人剥光了衣服，扔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管是送了人，挥霍了，还是借出去了，”宋倾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斩钉截铁，“总之，差了就是差了！七千多件，一件都不能少！”
“你……你想怎么样？”宋耀武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嘶哑。
“很简单，”宋倾城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用宋家的东西来补！”
“什么？！”宋耀武猛地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想用我宋家的东西，补你娘的嫁妆？！”
“不然呢？”宋倾城挑眉，“你的东西，不就是宋家的东西？宋家的东西，当年能贪墨我娘的嫁妆，现在就能拿出来补！”
她环视一圈，朗声道：“各位都听到了，我娘的嫁妆是九千六百七十八件，现在还差七千七百二十二件。宋家必须补上！”
“宋倾城！你别太过分！”宋明轩跳出来反驳，“我宋家哪有那么多东西给你补！”
“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的。”宋倾城淡淡道，“宋家这么大的家业，难道连七千多件东西都拿不出来？我可不信。”
她对赵虎道：“赵虎，带人去搜！把宋家所有能当钱的东西都搜出来！库房空了没关系，还有店铺、地产、田庄、灵矿……实在不行，把这演武场的石头挖下来，只要值点钱，都算上！”
“得嘞！”赵虎早就等不及了，一挥大手，匪云堂的弟兄们立刻就要冲出去。
“住手！”宋耀武厉声喝道，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宋倾城伸出手指，慢悠悠地说，“第一，所有属于宋家的店铺、地产、田庄，拿出一半来，折算成等价的宝贝，抵充嫁妆。”
“第二，宋家的灵矿和药圃，未来十年的收益，全部归我，用来抵充嫁妆。”
“第三，宋家人身上的所有值钱东西，除了贴身衣物，全部交出来，能抵一件是一件。”
“第西，若是这些还不够，那就用灵石和票子凑！按圣皇城的市价，一件下品灵石抵一件普通物件，十件中品灵石抵一件法器，一百件上品灵石抵一件三品法器！总之，必须凑够九千六百七十八件，一件都不能少！”
她的话，像一把把重锤，狠狠砸在宋家众人的心上。
拿一半的家产抵充？未来十年的灵矿药圃收益？还要把身上的值钱东西都交出来？
这是要把宋家往死里薅啊！
“宋倾城！你这是抢劫！”宋耀武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我可是你爹！你不能这么对我！”
“爹？”宋倾城冷笑，“你当年抛弃我，纵容外人害死我娘，侵吞我娘嫁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是我爹？”
她眼神冰冷：“现在知道是我爹了？晚了！今天就算是把宋府薅秃了，我也要凑够数！我宋倾城的东西，一点都不能少！”
“说得好！”威远宗的红脸膛宗主拍着大腿叫好，“就该这样！对付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圣皇宗的白胡子长老也捋着胡须，点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宋宗主，既然欠了，就该还。”
三皇子赵灵均笑着道：“宋伯伯，本王觉得，倾城说得有道理。与其闹到不可开交，不如痛快点，把嫁妆补了，大家都省事。”
各大势力的人纷纷表态，几乎一边倒地支持宋倾城。
开玩笑，能看到宋家吃瘪，他们求之不得！更何况，宋倾城提出的条件虽然苛刻，但确实在理。
宋耀武看着众人的嘴脸，再看看宋倾城那副志在必得的样子，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是彻底栽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绝望和怨毒：“好……我答应你……”
“爹，你不能答应啊！”宋明轩急得跳脚，“答应了，我们宋家就完了！”
“不完也得完！”宋耀武惨笑一声，“这是我们欠她的……欠如玉的……”
他挥了挥手，像是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去……去把账房先生叫来，让他清点家产……”
宋家人一个个面如死灰，却没人敢再反驳。
很快，宋家的账房先生被叫来，是个干瘦的老头，戴着厚厚的眼镜，看到演武场的阵仗，吓得腿都软了。
“清……清点家产？”老头结结巴巴地问。
“对，”宋倾城走上前，把一张清单递给她，“按上面的算，店铺、地产、田庄，一半！灵矿药圃，十年收益！还有所有人身上的值钱东西，全部交出来！”
老头拿着清单，手都在抖，却不敢不从，只能哆哆嗦嗦地开始清点。
赵虎带着人，监督着宋家人交东西。
宋明轩不情不愿地把自己的佩剑交了出来，那剑虽然不如七星墨影剑，但也是件不错的法器；
柳姨娘哭哭啼啼地把自己的首饰盒交了出来，里面虽然没什么好东西，但聊胜于无；
那些庶子庶女们更是被搜刮得干干净净，连个铜板都没剩下；
宋耀武的几个兄弟，闻讯赶来想求情，却被赵虎拦在门外，只能不情不愿地把当年“借”走的东西交了回来……
演武场中央的宝贝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
钱满贯和文曲忙得不可开交，一个负责清点数量，一个负责估算价值，时不时还因为一件东西的估价吵两句。
“这个玉佩最多值五件普通物件！”钱满贯瞪着眼睛。
“我看至少值八件！这可是暖玉！”文曲推了推眼镜。
“最多六件！再多我跟你急！”
“七件！少一件都不行！”
两人吵得面红耳赤，倒给这沉重的气氛增添了几分滑稽。
宋倾城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神平静。
她知道，这还不够。
但这只是开始。
她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嫁妆，更是要让宋家为当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满演武场，照亮了那堆越来越高的宝贝，也照亮了宋家人绝望的脸。
丹道子又泡了一壶云雾灵尖，给宋倾城递了一杯：“宗主，尝尝？这茶凉了就不好喝了。”
宋倾城接过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清冽，却压不住她心中的寒意。
娘，你看到了吗？
我正在一点一点，讨回属于你的一切。
那些欠你的，欠我的，我都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夜色渐浓，演武场的灯笼再次亮起，清点还在继续。
但所有人都知道，宋家，彻底完了。
而属于宋倾城的传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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