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欢的领带结卡在喉结处，被他扯得歪到锁骨，银灰色发丝黏着冷汗贴在额角。
他仰头盯着大屏幕上跳动的时间戳，喉间发出破碎的笑："你们根本不懂音乐！"尾音突然拔高成尖叫，右手死死攥住那枚刻着"天音传媒20周年"的音符项链，金属链在颈侧勒出红痕。
苏清歌的过膝靴尖轻碾地面，靴帮裂缝在追光灯下泛着冷光。
她垂眸将靴缝对准光束，指节抵着靴筒内侧的凸起——那是沈墨昨夜用微型投影仪改装的机关。"懂，所以我要用这首'破音'的股权熔断协议，让流量至上的黑幕现形。"话音未落，淡蓝色的全息影像从靴缝中喷涌而出，像被撕开的暗网：境外资本的电子合同、萧玉棠的签名页、标着"压票"的后台数据，在舞台上方浮成倒悬的金字塔。
"这不可能！"境外代表的金丝眼镜"啪"地摔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撞翻椅子，西装下摆沾了地毯绒毛。
江临插着兜靠在幕布边，指尖敲了敲耳麦："沈姐说过，萧小姐的香水分子里掺了境外资本的加密标识——"他抬眼扫向观众席第三排，"您看，连监控都在自动追踪她的位置。"
陆沉舟的腕表暗键被按下时，整个会场的灯光突然转为冷白。
他站在舞台中央，藏青西装在光影里泛着沉铁的色泽，声音像淬过冰的刀刃："沉氏文化宣布——所有股权熔断程序，将以《断肠吟》的声纹波形为最终密钥。"全息影像中，原本流动的股权代码突然扭曲成苏清歌昨夜破音时的声波图，精准地绞进境外资本的质押链。
"关掉！
关掉！"萧玉棠的尖叫穿透扩音器，震得舞台灯架嗡嗡作响。
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冲上台，珍珠发卡在奔跑中散落，几缕染成栗色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角。
可刚迈出三步，她突然踉跄着栽向左侧——过膝靴的电磁场像无形的网，将她的脚踝锁在离地五厘米的空中。
她拼命甩动手臂，腕间的翡翠镯子撞在舞台边缘，裂出蛛网状的纹路。
"她的香水分子正在模拟境外资本的..."唐果的声音从江临的耳麦里炸开，尾音被苏清歌踩碎靴跟的脆响截断。
黑色靴跟的碎片飞溅到萧玉棠脚边，露出藏在夹层里的微型硬盘。
苏清歌弯腰拾起一片碎片，指腹擦过硬盘表面的划痕——那是三年前她在录音棚被裴无欢压稿时，用指甲刻下的标记。"三年前篡改评分的实时录像，正好是熔断系统的启动条件。"她抬眼看向大屏幕，三年前那个雨夜的监控画面正缓缓展开：裴无欢将她的投稿信封塞进碎纸机，又在评分系统里将"9.9"改成"6.7"。
裴无欢突然发出一声闷吼，踉跄着扑向舞台。
他的西装前襟全被冷汗浸透，右手还攥着那枚音符项链，金属链在掌心勒出血痕。"那是为了保护清音阁！"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当年境外资本要收购天音，只有压下你的稿子，才能让高层注意到...注意到真正的音乐价值！"
苏清歌望着他发红的眼尾，想起昨夜沈墨翻出的旧档案——裴无欢的入职申请里，第一志愿是"清音阁练习生"，却因五音不全被调剂去了行政部。
此刻全息影像里，他篡改评分的动作与二十年前在练习室偷偷擦琴的身影重叠，她突然觉得那枚"天音传媒20周年"的项链，或许不是贪慕权势的勋章，而是未竟梦想的枷锁。
"叮——"
舞台后方的双开门被推开一道缝隙，穿墨绿西装的周慕云抱着文件夹探进半张脸。
他的目光扫过悬浮的全息影像，又落在苏清歌手中的硬盘上，唇角勾起半分笑意，指尖轻轻敲了敲文件夹封面——那里印着"声纹认证协议"的烫金字样。
裴无欢的手在半空僵住。
大屏幕上，境外资本的质押链己被声波图绞成碎片；萧玉棠还在电磁场里挣扎，染着玫瑰色甲油的指甲在空气中抓出残影；陆沉舟的腕表指针停在00:00:00，秒针却在细微地颤动，像在积蓄下一轮的风暴。
苏清歌将带血的耳钉重新别回耳垂，声纹波形贴着耳骨发烫。
她望着周慕云手中的文件夹，忽然想起陆沉舟凌晨三点在声纹锁前说的话："真正的资本博弈，从来不是摧毁对手，而是让他们看清——谁才是规则的制定者。"
后台传来沈墨的喊叫声："清歌！周律师带了新合同！"
舞台追光灯突然转向双开门，将周慕云的身影拉得很长，像一把即将落下的标尺。
苏清歌踩着过膝靴走向他，靴底的电磁场在地面划出淡蓝色的轨迹。
她知道，这场以音乐为名的资本战，才刚刚进入最关键的终章。
周慕云推开门的瞬间，会场的空气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墨绿西装的衣摆扫过门缝，带着冷香的风卷进来，将全息影像的碎片吹得微微晃动。
文件夹封面的烫金字在追光灯下泛着蜜色，他指尖抵着页脚，声线像经过校准的琴弦："根据苏清歌女士的声纹认证协议，结合沉氏文化近三个月对天音传媒股权质押链的动态追踪——"他抬眼扫过呆若木鸡的境外代表，"沉氏将正式获得天音传媒62%股权。"
"62%？"裴无欢突然踉跄着抓住舞台边缘，指节泛白。
他喉结滚动两下，像是终于想起什么，"是...是我办公室湿度表的数值？"
周慕云的钢笔尖点在合同某行，墨色在纸页上洇开极小的圆："裴总监总说'好音乐需要62%的湿度养护'，所以沉氏收购组在您办公室空调出风口装了监测仪。"他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亮起淡蓝色荧光——不知何时，苏清歌过膝靴裂缝渗出的墨水正沿着地砖缝隙蔓延，最终在舞台中央拼出西个流光溢彩的字：歌者无畏。
"这是陷阱！"境外代表猛地掀翻座椅，金丝眼镜滑到鼻尖，"声纹认证必须双方到场！
你们这是非法侵占——"
"漏洞？"苏清歌忽然转身，过膝靴跟在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她抬起右腿，靴缝精准对准舞台中央的麦克风，"正好是裴无欢三年前删除的原始股权条款。"她屈指轻叩靴筒内侧的凸起，微型投影仪的蓝光再次喷涌而出，这次悬浮的不是数据，而是一份泛黄的文件扫描件："看清楚，1998年天音传媒创立时的《股东协议》第17条——当核心创作者遭遇恶意打压，其声纹可作为股权重新分配的单方认证条件。"
"不可能..."裴无欢的膝盖重重砸在舞台上，那枚音符项链"当啷"坠地。
他盯着全息影像里自己三年前在碎纸机前的身影，喉间发出类似呜咽的声响，"我删了所有备份...连服务器都格式化了..."
"您确实删了。"江临从幕布后踱步而出，食指转着从萧玉棠腕间捡来的翡翠镯碎片，"但萧小姐的翡翠镯子是老坑玻璃种，能存数据的那种。"他漫不经心抛接碎片，"苏清歌三年前刻在硬盘上的划痕，其实是给这枚镯子的加密指令——"
"够了！"萧玉棠突然发出一声尖叫。
她原本被电磁场锁在半空的脚踝"啪"地砸回舞台，染着玫瑰甲油的手死死抠住苏清歌的靴筒。
栗色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眼尾的泪痣因扭曲的表情变得狰狞："你以为赢了？
境外资本的服务器在瑞士——"
"瑞士？"陆沉舟的腕表突然发出细微的蜂鸣。
他抬手时，藏青西装袖口滑下，露出机械表壳上跳动的荧光代码。
那些代码倒映在地面的"歌者无畏"上，像火星掉进油桶——所有大屏幕同时黑了一瞬，接着炸开刺目的白光。
是交易实录。
裴无欢在酒吧与境外代表碰杯的画面，萧玉棠在后台将加密优盘塞进对方西装内袋的画面，甚至有一段裴无欢攥着音符项链嘶吼"只要压下苏清歌，清音阁就是我们的"的录音。
这些画面像锋利的刀片，将两人精心维持的"音乐守护者"面具割得粉碎。
苏清歌蹲下身，指尖抚过萧玉棠抓着自己靴筒的手背。
对方指甲缝里还沾着舞台的金粉，与三年前她在碎纸机前哭着捡自己曲谱时的指甲颜色一模一样。"裂缝里照见的真相，比股权更值钱。"她轻声说，"比如，有人表面在保护清音阁，其实在给境外资本递刀子。"
萧玉棠的指甲瞬间松开。
她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舞台上，看着大屏幕里自己的脸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只要苏清歌出局，清音阁首席就是我的"。
会场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但这掌声刚掀起浪潮，苏清歌别在耳后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屏幕亮起唐果的消息，字是血红色的："境外服务器正在...正在格式化！
所有交易记录要没了——"
"清歌！"沈墨从后台挤进来，发梢还沾着发胶，"周律师说需要你补签最后一页——"她的话突然卡住，目光落在苏清歌手机屏幕上。
苏清歌抬头看向陆沉舟。
他站在追光灯最亮处，腕表的秒针正疯狂转动，像在与时间赛跑。
而周慕云己经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钢笔帽"咔"地扣上："沈小姐，麻烦让清歌签这里。"
后台的挂钟敲响十二下。
苏清歌握笔的手顿了顿，余光瞥见沈墨悄悄将手机揣进外套内层。
她知道经纪人的习惯——只有重要消息，沈墨才会贴身收着。
深夜三点，沈墨蜷在保姆车后座。
车载空调嗡鸣着，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匿名邮件，手指在"打开"键上悬了三秒。
发件人ID是一串乱码，主题只有两个字：备份。
车窗外，月光透过车窗缝隙，在她紧攥手机的手背上投下细碎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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