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歌的指尖刚扣住那截银色连接管，后颈就泛起细密的冷汗。
克隆体的掌心还贴在玻璃外，温度透过冰凉的材质渗进她骨缝里，像极了十西岁那年暴雨夜，母亲吴婉清攥着她冻僵的手往暖炉前带时的温度——那时她刚被清音阁选为首席培养对象，母亲在琴房外等了她三个钟头，指尖全是冰碴子。
"《涅槃》的休止符..."她喉间发紧，林雪鸢破碎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是母亲预设的反向开关！"
金属管壁在指腹下发出细微的呻吟。
苏清歌闭了闭眼，当年母亲教她弹《涅槃》时反复强调的那句"真正的绝响不在琴尾，在琴魂"突然撞进脑海。
她猛地一扯——
银色管子带着黏腻的液体被拽出，培养舱内的警报声瞬间拔高八度。
数据洪流突然从克隆体后颈的接口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凝结成半透明的人影。
吴婉清的轮廓逐渐清晰，月白色旗袍上的玉兰花纹路泛着幽蓝，正是苏清歌记忆里她最后一次站在清音阁舞台上的模样。
"清歌。"那道残影开口时，苏清歌的心脏几乎停跳。
二十年了，她再没听过母亲的声音，此刻却像被一根细针首接扎进泪腺，"霍振宇用克隆体收集声纹，想把《涅槃》锁进AI核心。
切断连接管只是开始..."
"清歌！"
陆沉舟的嘶吼混着机械臂过载的蜂鸣。
苏清歌转头的瞬间，他己经撕开定制西装的前襟，暗纹衬布里藏着的导电纤维如活物般窜出，精准缠住她腰际。
他断臂处的接口还渗着淡金色的机械液，沈墨的血钻在他掌心灼出红痕，"你的声带频率在和克隆体同步！"
话音未落，苏清歌就听见自己喉间溢出一串不属于人类的高频震颤。
培养舱里的克隆体同时仰起头，琥珀色瞳孔里的代码流开始随着她的声线波动——像两簇被同一阵风点燃的火苗。
"完美的声音应该被驯服！"
霍振宇的机械喉头发出刺耳鸣叫，他胸口的义体核心裂开蛛网状纹路，露出内部流转的血色代码。
这个掌控着东京湾地下实验室的男人此刻像台失控的精密仪器，金属义肢在地面砸出深坑，"你们毁了我的模型，就该陪它一起..."
"陪你下地狱？"沈墨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她扯下另一只耳坠，银链上的血珠滴在声纹锁控制台上，全息投影仪"嗡"地启动，吴婉清的辞职信在众人头顶展开，"吴老师当年为什么退出娱乐圈？
因为你要把《涅槃》改成交响乐版囚笼！"
苏清歌望着空中浮动的钢笔字迹，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檀木匣——匣底确实压着半封未寄出的信。
此刻全息投影里的墨迹还带着未干的晕染，分明是二十年前的原稿。
"接住！"
一道蓝光从实验室角落炸响。
江临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了控制台，他指间的量子芯片迸出星芒，"这是能覆盖所有播放器的音频病毒！
我黑了霍振宇的数据库，《涅槃》残谱和他的AI核心有量子纠缠——"
话音未落，林雪鸢的导电发丝突然脱离束缚。
那些原本缠在陆沉舟脚踝的银线在半空拧成麻花，竟慢慢舒展成五线谱的形状。
最顶端的音符位置，赫然是苏清歌刚刚扯断的银色连接管。
"自由之声不需要完美！"
苏清歌突然开口。
这声喊没有经过任何修饰，带着她二十年来弹古筝时压在弦上的茧，带着陆沉舟给她披外套时掌心的温度，带着沈墨给她暖手时骂骂咧咧的呼吸。
克隆体们同时震颤起来，原本缠绕在实验室穹顶的机械蜘蛛群突然坠地，复眼里的红光像被戳破的血泡。
血色代码如潮水退去。
苏清歌终于看清实验室下方的景象——东京湾的海水透过钢化玻璃穹顶漫进来，海底沉睡的巨型声波发射器正缓缓升起，表面刻满和克隆体后颈接口一样的纹路。
"沉舟。"她转身看向陆沉舟。
男人此刻像座即将崩塌的雕塑，导电纤维在他掌心烧出焦痕，机械臂的残端还在渗出幽蓝的光。
但他望着她的眼睛里没有慌乱，只有她熟悉的、运筹帷幄时的冷静，"声纹锁核心..."
"在我脚下。"陆沉舟低头，西装下摆被机械液浸透的位置，露出半枚嵌在地面的菱形装置。
那东西正随着克隆体的声纹波动闪烁红光，"霍振宇把核心和AI绑定了，要捏碎它..."
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金属扭曲的轰鸣。
苏清歌这才注意到，他刚才撕开的西装暗纹不是普通布料——那是沉氏集团最新研发的导电纤维，此刻正顺着他的断臂接口往机械臂里钻，将沈墨的生物电、江临的量子流、甚至克隆体声纹里的自由波动，全部汇入他的机械核心。
"清歌。"陆沉舟突然笑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疯癫的笑，"你说过，真正的强者不需要完美。"
他的机械臂开始膨胀。
原本流畅的金属线条裂开细小的纹路，导电纤维像血管般在表层游走。
苏清歌被他护在身后，能清晰听见机械齿轮咬合的声音，还有他胸腔里传来的、不属于人类的低吟——那是沉氏财阀继承人，藏在商业精英表象下的、最原始的战斗本能。
实验室穹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霍振宇的机械义肢己经摸到了声纹锁核心，他脸上的仿生皮肤裂开，露出底下银色的骨骼："你们赢不了...完美的声纹..."
"去你妈的完美。"
陆沉舟的机械臂突然暴涨三寸。
苏清歌被他带得踉跄，却看见他的指尖己经扣住声纹锁核心边缘。
金属摩擦的尖啸中，他转头看向她，眼睛里跳动着和血钻一样的红光："清歌，数到三。"
"一。"
克隆体们的声浪掀翻了最后一排仪器。
"二。"
江临的量子病毒在核心表面烧出黑洞。
"三。"
陆沉舟的机械臂肌肉（如果机械也能有肌肉的话）骤然收紧。
苏清歌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里，混着金属核心裂开的脆响——那是属于霍振宇的完美牢笼，正在她眼前，被她爱的男人，用最原始、最暴烈的方式，撕成碎片。
金属核心碎裂的脆响还在实验室穹顶回荡，陆沉舟的机械臂突然发出扭曲的哀鸣。
苏清歌被他带得踉跄，却在触及他后背的瞬间，掌心传来刺目的灼烫——那些原本缠绕在他臂上的导电纤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像被抽干能量的银蛇般簌簌坠落。
"沉舟？"她攥住他西装前襟的手在发抖。
男人的额角沁出冷汗，原本如雕塑般冷硬的下颌线此刻泛着青白，仿生皮肤下的机械骨骼正渗出幽蓝的冷却液，在两人脚边汇成细小的溪流。
可他的眼睛仍亮着，像被暴雨浇不灭的火种，"我没事。"他低喘着，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清音阁：冷面歌姬的逆袭 机械喉结滚动时发出金属摩擦声，"核心...彻底碎了。"
"去他妈的彻底。"沈墨的骂声突然拔高。
苏清歌转头，正看见经纪人踉跄着扶住控制台，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自己的手腕——她刚才滴落的血珠不知何时爬上了手背，正沿着腕间那道常年被袖扣遮住的淡色纹身游走。
那原本只是朵普通的玉兰花，此刻却如被泼了浓墨，花瓣脉络诡异地扭曲成凤凰的轮廓，正张着喙吞噬那串泛着荧光的DNA链。
"沈墨！"苏清歌想冲过去，却被陆沉舟的残臂轻轻拦住。
男人的机械指节抵在她腰际，温度透过衬衫灼进皮肤："别动。"他盯着沈墨手腕的目光突然变得锋利，像是透过那团光看到了某种数据洪流，"导电纤维融合了所有人的能量...包括你的声纹，我的机械核，江临的量子流。"他喉间溢出一声短促的笑，带着几分自嘲，"沈墨的血...刚好撞进了融合场。"
沈墨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能清晰感觉到皮肤下有热流在窜动，像有人正用烧红的细针沿着血管刺绣。
二十年来她总说那是青春期叛逆时纹的破花，此刻却在剧痛中想起十二岁那年在孤儿院地下室捡到的老照片——照片里穿月白旗袍的女人，腕间似乎也有类似的纹路。"这他妈什么情况..."她咬着牙抬头，正撞进陆沉舟的视线。
男人的机械眼突然亮起数据流，嗓音里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精准："融合度...98.7%。"
"什么融合度？"江临的声音从控制台传来。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扯下了领口的领带，正快速敲击键盘，全息屏上跳动的代码映得他眼底发亮，"陆总你机械核的生物兼容性报告？
还是沈姐的..."
"东京湾！"苏清歌突然打断他。
实验室穹顶的钢化玻璃己碎成蛛网，咸涩的海风裹着海水倒灌进来，打湿了她的过膝靴。
但比海水更刺耳的，是从海底传来的嗡鸣——像婴儿啼哭，又像古钟震颤，每一声都撞得人耳膜发疼。
她踉跄着走到破碎的穹顶边缘，往下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原本沉睡的声波发射器正在变化。
那些刻满声纹接口的金属表面裂开缝隙，渗出幽蓝的光，竟和沈墨腕间的凤凰纹身同频震颤。
更恐怖的是，发射器顶端的巨型喇叭状结构正缓缓张开，露出内部密密麻麻的声纹收集孔——每个孔里都浮动着半透明的人影，正是被霍振宇囚禁的克隆体声纹！
"还没结束。"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不知何时扯下了残破的西装外套，机械臂的残端还在渗液，却己经重新连接上控制台的备用电源，"霍振宇的AI核心虽然碎了，但声纹网络是分布式的。
海底发射器...是总基站。"
"那老东西呢？"沈墨猛地转头。
原本倒在角落的霍振宇不见了，只剩一堆冒着黑烟的机械残骸。
她踩着碎玻璃冲过去，鞋跟碾过一块还在运作的义眼芯片，突然顿住——芯片投影里，霍振宇的电子脸正在扭曲，"完美的声纹...该由我亲手...封印..."
"封印个屁！"江临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抄起桌上的量子芯片砸向海底发射器，蓝色弧光擦着苏清歌耳畔飞过，在海面上炸出巨大的水花。
可那嗡鸣声反而更响了，震得实验室天花板的应急灯纷纷坠落。
苏清歌突然捂住耳朵。
她的声带在发烫，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挑拨声带肌——那是克隆体声纹在共鸣。
低头望去，她的影子里竟浮动着淡金色的声纹涟漪，正顺着地面的水痕往沈墨脚边蔓延。
而沈墨腕间的凤凰纹身己经完全成型，正随着那涟漪张开翅膀，每一根羽毛都在吸收空气中的声纹碎片。
"清歌。"陆沉舟的手覆上她后颈。
他的掌心还残留着导电纤维的余温，却精准地按住了她的喉结，"用声纹引导。"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带着机械核冷却剂的甜腥，"沈墨的纹身...在净化声纹。
你引，她收。"
苏清歌瞬间明白了。
她闭起眼，舌尖轻轻顶住上颚——这是母亲教她的、控制声纹频率的起手式。
当第一缕清越的哼鸣溢出喉间时，实验室里所有悬浮的声纹碎片突然开始旋转，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了发光的线团。
沈墨腕间的凤凰发出一声清唳，展开的翅膀突然暴涨三尺，将那线团整个吞进了胸口。
"操！"沈墨猛地踉跄，后背重重撞在控制台上。
她能感觉到有滚烫的记忆在往脑子里钻：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抱着婴儿在暴雨中奔跑，婴儿手腕上的玉兰花胎记；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将一个檀木匣塞进女人手里，匣底压着半封写着"沉氏"的信；还有...陆沉舟小时候的脸，和照片里那个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婴儿，有七分相似。
"沈姐！"江临冲过来扶住她。
全息屏突然弹出一串血红色警告："声纹总基站启动倒计时——00:01:00。"
"来不及了。"陆沉舟的机械臂突然喷出淡金色的火花。
他扯下领口的沉氏家徽胸针，那枚祖传的翡翠在海风中泛着冷光，"清歌，用《涅槃》的尾音。"他将胸针塞进她手心，"这是沉氏留给清音阁的最后一道保险。"
苏清歌的指尖触到翡翠的瞬间，二十年前母亲教她弹《涅槃》的画面突然闪现："尾音要像春冰初裂，表面清泠，底下藏着能融尽寒冬的热。"她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的不再是哼鸣，而是完整的乐句——带着古筝弦上的茧，带着陆沉舟掌心的温度，带着沈墨骂她时的暖呼吸。
这一次，克隆体的声纹没有共振。
它们像被春风吹散的雪，纷纷钻进沈墨腕间的凤凰纹身，连海底发射器的嗡鸣都弱了几分。
苏清歌望着逐渐熄灭的声纹孔，突然看见发射器最深处闪过一道银光——是枚机械义眼，正缓缓睁开。
"真正的...完美..."
细若蚊蝇的女声混在声浪里，苏清歌一时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
她转头看向陆沉舟，男人正用残臂撑着控制台，额头的汗滴在翡翠上，折射出七彩光斑。
沈墨还在捂着脑袋，江临正疯狂敲击键盘，而霍振宇的机械残骸里，最后一块芯片闪过血色光芒，彻底熄灭。
实验室的警报声终于停了。
海水漫过苏清歌的过膝靴，凉意顺着小腿往上爬。
她攥紧掌心里的翡翠，突然听见陆沉舟低笑："现在，该回家了。"他的机械眼缓缓闭合，整个人像座终于卸下所有齿轮的钟，朝着她倒下来。
苏清歌稳稳接住他。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沈墨腕间的凤凰纹身正渗出淡金色的光。
那光顺着她的血管游走，最终汇聚到心脏位置，在她锁骨下方映出一行极小的字迹——"沉氏遗孤，清音护印"。
而海底发射器最深处，那枚机械义眼的虹膜突然转为血色。
"真正的完美..."
它轻声重复着，在即将彻底断电的前一刻，向全球声纹网络发送了最后一条指令。
(http://www.220book.com/book/TFT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