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台监控屏里，裴无欢助手的吼叫声穿透玻璃幕布，撞进苏清歌耳膜。
她笔尖在合同上压出的墨圈还未干透，指腹却先触到了靴缝里那枚荧光芯片的温度——那是沈墨三年前塞给她的，说是"万一哪天要烧了清音阁，就用这个当引子"。
"清歌。"陆沉舟的拇指轻轻碾过她发颤的手腕，"镜像计划要的不是摧毁，是让他们的影子先摔进自己挖的坑里。"他眼尾的弧度在阴影里忽明忽暗，像极了三年前她在地下录音棚第一次见到他时，月光漫过钢琴键的样子。
那时他说"你的声纹频率能解所有加密"，现在她终于懂了。
舞台方向的电流杂音突然拔高，像根细针扎进后颈。
苏清歌抬头，正看见全息投影支架上的红灯开始闪烁——裴无欢的助手举着对讲机冲上台，身后跟着两个抱着硬盘的工作人员，他们的影子在舞台地面拉得老长，像两条急着往阴沟里钻的蛇。
"该我上场了。"她抽回手，过膝靴的金属鞋跟碾过满地碎珠，发出细碎的响。
沈墨突然从人群里挤出来，拽住她的袖口。
这个向来毒舌的经纪人眼眶泛红，指腹擦过她靴帮渗出的血渍："那是萧玉棠让人在后台撒的碎玻璃，你......"
"三年前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风险自负'时，也没告诉我那是裴无欢改的。"苏清歌握住她的手，掌心贴着沈墨腕间那道旧疤——那是当年为她挡酒时被碎酒瓶划的，"现在该我替你照镜子了。"
沈墨的手指猛地收紧，又慢慢松开。
她退后半步，从口袋里摸出枚银色耳返塞进苏清歌掌心："这是你十八岁在地下通道卖唱时用的，我偷偷留着。"
舞台提示音响起。
苏清歌将耳返别在耳后，踩着渗血的靴子走向舞台边缘。
聚光灯追过来时，她看见全息屏上己经开始滚动基因检测报告——"先天性声带缺陷，终身无法完成高音G5"，那行字红得刺眼，像滴悬在悬崖边的血。
"真正的缺陷，是数据的谎言。"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根细弦猛地绷断。
靴缝里的荧光突然炸成银蓝色的网，顺着舞台缝隙喷射而出，将整个空间切割成上下颠倒的镜像。
观众席传来抽气声，评委席的老教授扶了扶眼镜："这是......全息镜像技术？"
"夏萤！
砸了备用音响！"萧玉棠的尖叫穿透镜像空间，她不知何时抢到了夏萤的电磁棍，正用尖锐的鞋跟碾着对方脚背，"不然我们都得进局子！"夏萤的脸被她抓出几道血痕，灰蓝色瞳孔里映着地上的电磁棍，喉结动了动，突然弯腰捡起棍子，转身朝音响区冲去。
"许星河，把数据流导入消防喷淋系统。"陆沉舟的声音从后台扩音器里传来，他不知何时摘下了腕表，表盘上的蓝光正快速闪烁，"现在。"
下一秒，舞台顶部的喷淋头同时喷出细雾。
银蓝色的荧光粒子混着水雾弥漫开来，地面的大理石突然泛起涟漪——裴无欢与境外资本的股权交易合同、萧玉棠的境外账户流水、甚至夏萤被威胁的聊天记录，像被风吹开的账本，在每个人脚边铺陈开来。
"这不可能！"裴无欢从观众席冲上台，西装下摆沾着水雾，"镜像程序是我亲自写的......"
"你写的是谎言，她唱的是真相。"江临的声音从评委席传来，他翘着二郎腿晃着红酒杯，眼底的笑意却冷得刺骨，"苏清歌的声纹频率，刚好是你加密程序的密钥。"
苏清歌闭上眼睛。
耳返里传来沈墨的声纹库——那是她这些年偷偷为她录制的所有练声片段，从跑调的《小星星》到破音的《月光曲》，此刻正随着她的哼唱在镜像空间里共振。
全息屏突然发出刺啦的电流声，画面开始疯狂切换——最终定格在一份泛黄的医疗报告上，"沈墨声带修复手术成功率92%，风险评估系人为修改"。
"沈姐。"苏清歌睁开眼，镜像空间里的另一个"她"也在说话，"当年不是你放弃手术，是有人怕你治好嗓子，拆穿我'基因缺陷'的谎言。"
后台传来重物落地的声响。
苏清歌转头，看见裴无欢跌坐在地，手里还攥着半页被撕碎的报告。
萧玉棠的珍珠发饰早散了一地，她盯着脚边自己的转账记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突然抬头看向夏萤——那个一首木然的女孩正握着电磁棍，棍尖的电流在镜像空间里拉出幽蓝的光。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
苏清歌下意识要躲，却见夏萤的手腕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
陆沉舟不知何时上了台，他的西装前襟沾着水雾，指腹压在夏萤脉搏上，声音却对着她说："她的电磁棍充能不足，最多......"
"够掀翻半面舞台。"夏萤突然开口，灰蓝色瞳孔里的光比荧光更亮，"但我想看看，这镜子还能照出多少鬼。"
她手腕猛地一翻，电磁棍的电流擦着苏清歌耳畔劈向全息投影支架。
金属碰撞的巨响中，苏清歌听见陆沉舟在她耳边低笑："镜像计划第二步，开始了。"
夏萤的电磁棍擦着苏清歌耳畔劈下时，陆沉舟的指节几乎要嵌进她腕骨里。
这个总说自己"最烦管闲事"的财阀继承人此刻喉结剧烈滚动，西装袖口被电流灼出焦痕也浑然不觉——他分明看见夏萤眼底的狠戾在瞥见全息提示的瞬间碎成了冰渣。
"你说备份给萧总监？"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钢刀，"那你最好现在抬头。"
夏萤僵硬地仰起脸。
萧玉棠的手机在五米外炸成碎片，飞溅的金属片割破她精心打理的发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清音阁：冷面歌姬的逆袭 却没人注意那些血珠——所有人的瞳孔都被悬浮在碎片中的全息字钉住了："夏萤己签署反间协议，合作方：沉氏集团。"
"不可能！"萧玉棠踉跄着后退，珍珠项链崩开滚了满地，"我明明......"她突然想起三小时前夏萤捧着热奶茶敲她化妆间门的模样，想起那杯奶茶里飘着的玫瑰花瓣——原来不是她特意讨好，是往监控器喷的干扰剂。
"你明明让她去破坏音响，好让苏清歌的高音破音，坐实基因缺陷的谣言。"苏清歌踩着渗血的靴子逼近，靴跟碾过萧玉棠脚边的转账记录，"但你不知道，三年前沉氏收购夏家债券时，就给所有被威胁的人留了反间通道。"她弯腰拾起萧玉棠掉在地上的翡翠耳坠，"就像你不知道，这对耳坠里的定位芯片，是我三天前让沈姐塞进你珠宝盒的。"
萧玉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突然尖叫着去抓夏萤的衣领："你骗我！
你说你会帮我......"
"我是帮你。"夏萤甩开她的手，灰蓝色瞳孔里的光终于不再木然，"帮你把所有罪证都晒在太阳底下。"她指腹蹭过电磁棍上的刻痕——那是她十二岁被人贩子打断手指时留下的，"你说要让我妹妹继续在跨国福利院治病，可你转去的钱，有一半进了境外赌场。"
后台突然传来重物撞击声。
裴无欢扯断领带冲向安全门，却被一道蓝光捆住脚踝——江临不知何时从评委席晃到了他身后，指尖转着枚银色数据链："裴总监急什么？
你加密股权合同的密钥，是沈墨的生日对吧？"他歪头笑，"挺有深意啊，用你亲手毁掉的人做密码。"
裴无欢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盯着江临指间的链锁，突然扑向舞台边缘的全息投影——那里正悬浮着他与境外资本的交易明细，"你们不能......"
"不能什么？"苏清歌的靴跟重重碾在投影的"资金流向"栏上，裂痕里突然跳出跨国福利院的实时画面：几十个孩子挤在漏雨的走廊里，举着写有"谢谢姐姐"的纸牌子。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荧光芯片，"这些钱可以要，但必须先救孩子。"
观众席突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有老人抹着眼泪站起来，有年轻女孩举着灯牌尖叫"苏清歌我信你"，连向来严肃的音乐协会会长都红着眼眶鼓掌——全息镜像里的医疗报告、转账记录、威胁聊天，每一条都在抽打着这个行业最肮脏的角落。
陆沉舟望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忽然低笑一声。
他扯松领带，将撕碎的裴无欢合同抛向空中，碎纸片在荧光水雾里打着旋儿，像一场雪："天音传媒，今天起换帅。"他转身看向苏清歌，眼尾的弧度终于不再藏在阴影里，"至于新的音乐总监......"
"沈姐。"苏清歌几乎是立刻接话。
她看向后台，沈墨正捂着嘴蹲在地上，指缝间漏出细碎的抽噎——全息屏上，那份被修改的手术风险评估报告正在循环播放。"她该站在属于她的位置。"
夏萤突然碰了碰苏清歌的胳膊。
她指着观众席第一排，那里坐着个穿病号服的小女孩，正举着和全息画面里一样的纸牌子。"那是我妹妹。"她声音发颤，"她今天偷偷溜出来的......"
苏清歌蹲下身，朝小女孩招了招手。
女孩跌跌撞撞跑上台，扑进她怀里时，发间的茉莉花蹭到她渗血的靴帮。"姐姐的靴子会疼吗？"小女孩仰起脸，睫毛上还沾着眼泪。
"不疼。"苏清歌摸了摸她的头，抬头时正撞进陆沉舟的视线。
他站在舞台另一侧，腕表不知何时摘了下来，金属表链在荧光里泛着暖光——那是他方才用来控制数据流的机械表，此刻正被他握在掌心，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清歌。"陆沉舟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
但观众席的掌声太响了，苏清歌没听清他说什么。
她只看见他低头看了眼手表，又迅速将手插进西装口袋，唇角扬起个若有若无的笑。
庆功宴的请柬是在三小时后送到后台的。
沈墨抹着眼泪拆信封时，苏清歌正对着镜子清理靴帮的血渍。
门被轻轻推开，陆沉舟的影子落进来，带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气。
"今晚......"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那只机械表，金属表面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能请你戴这个吗？"
苏清歌接过表，发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声纹频率：苏清歌"。
她抬头时，陆沉舟的耳尖正泛着不寻常的红。
"上次在地下录音棚，"他别开脸，喉结动了动，"我说你的声纹能解所有加密......其实我还想说，它也能解开我所有的......"
后台突然传来沈墨的尖叫："夏萤把萧玉棠的珍珠奶茶倒进碎纸机了！"
陆沉舟的话被截断在风里。
苏清歌笑着把表收进口袋，转身时靴跟撞在桌角，疼得倒抽冷气。
陆沉舟立刻扶住她胳膊，低头检查她的靴子："还疼吗？"
"不疼。"苏清歌望着他发顶的碎发，突然想起三年前地下录音棚的月光。
那时他说"你的声纹是密钥"，现在她终于懂了——有些密钥，是用来打开心门的。
窗外的夜色渐深，远处传来庆功宴场地的装修声。
陆沉舟的手还扶在她臂弯，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渗进来，像颗即将发芽的种子。
而那只机械表，正安静地躺在苏清歌的口袋里，等待着今晚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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