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室的暖光笼罩着黑胶唱片的陈旧色泽，苏清歌的指尖在封套边缘停留了三秒。
那枚极小的“舟”字刻痕就像一根细针，扎得她指腹发麻——三年前投稿被拒时，评审单上的批注还在她眼前晃动：“破音太明显，缺乏商业价值。”可此刻封套内侧的字迹分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自己小样里那句被划掉的副歌标题：“给破音的勇气”。
“三年前《天音王朝》的投稿箱，我让人每天拍照。”陆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机械表的冷光扫过调音台，“那天你蹲在台阶上改谱子，发梢沾了雨，我让助理多等了半小时。”他用指节轻轻叩击黑胶边缘，“后来裴无欢说要销毁未通过的小样，我让人截了下来。”
苏清歌的喉结动了动。
她想起投稿那天确实下着雨，以为是自己蹲在角落太狼狈才被忽略，却原来是有人刻意多留了一盏灯。
黑胶封套上“沉舟唱片”的烫金标志在暖光下泛着淡金色，和陆沉舟袖扣上的纹路如出一辙——那是他私人唱片公司的标识，从未对外公布过。
“叮”的一声脆响。
江临推门时带起一阵风，黑色卫衣的帽子滑到了后颈，手里的空气检测仪闪着蓝光：“陆总，萧玉棠用的‘晚香玉’香水，和林小棠上周在后台喷的是同一款。”他歪头打量苏清歌的过膝靴，检测仪在靴面扫过，“您今天换了防磨鞋垫？”
苏清歌低头看自己的靴子。
昨天彩排时靴跟磨得脚踝发红，沈墨念叨着要换软垫，没想到江临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沈姐凌晨三点翻遍了两家药店。”她话音刚落，江临的检测仪突然发出轻鸣，屏幕上跳出一行小字：“皮质抗渗等级：五星”。
“萧玉棠在后台。”陆沉舟抬腕看表，指针指向七点十五分，“她该着急了。”
后台的镜子蒙着一层水雾，萧玉棠攥着咖啡杯的手青筋凸起。
苏清歌的备用靴就放在化妆台最上层，红丝线的蝴蝶结在暖气里微微晃动。
她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一沉——深褐色的液体顺着杯沿泼出，精准地浇在靴面上。
“玉棠姐手滑了？”
沈墨的声音像一根冰锥。
萧玉棠抬头，正撞进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睛里。
那女人戴着金丝眼镜，指尖捏着一个透明防水袋，备用靴好好地躺在里面，连鞋尖的暗纹都没沾到一滴咖啡：“江顾问凌晨三点寄来做的防泼溅处理，说是‘防小人专用’。”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江临的消息：【萧玉棠的香水和林小棠同款，她今天会动靴子】。
咖啡在地上晕开深色的花，萧玉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听见走廊传来脚步声，苏清歌的过膝靴声一下下敲在瓷砖上，比任何时候都清晰。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裴总监的紧急会议通知。”
苏清歌接过手机的瞬间，微信提示音连续响起。
她扫了眼未读消息，最上面一条是沈墨发来的截图：@苏清歌 微博粉丝数：1000万。
“他急什么？”陆沉舟垂眸整理袖扣，腕表的冷光映着他眼底的暗涌，“不过是粉丝破千万而己。”
萧玉棠扶着化妆台站稳。
她听见苏清歌的笑声，带着点清冽的甜，混着陆沉舟低低的回应，像一根细针慢慢扎进耳朵里。
后台的暖风机重新转起来，吹得红丝线轻轻摇晃——那上面的追踪芯片，此刻正将她的每一次呼吸，都传进某个她永远够不着的地方。
走廊尽头的会议室突然亮起灯，裴无欢的身影投在玻璃上，他扯了扯领带，对着手机吼：“把苏清歌的热搜撤了！什么？撤不下来？”
苏清歌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黑胶，封套边缘的“舟”字硌着掌心。
她望着会议室的方向，嘴角慢慢扬起——有些局，该收网了。
会议室的顶灯在裴无欢额角沁出的汗珠上碎成光斑。
他扯松的领带歪在锁骨处，手机贴在耳边的手青筋暴起："我不管！
热搜第一必须压下去！
苏清歌这种没后台的——"
"咔嗒"一声。
投影幕布突然亮起雪花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被拽过去。
苏清歌站在门边，余光瞥见萧玉棠捏着咖啡杯的指节发白——那是方才后台那只泼洒失败的杯子。
黑白画面在幕布上展开。
三年前《天音王朝》初选现场，十六岁的苏清歌站在聚光灯下，马尾辫沾着雨珠，抱着把旧木吉他。
评委席上，裴无欢的钢笔在评分表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音准偏差0.3个半音，商业价值零分。"
画面突然加速。
评委席侧面的隐藏摄像头视角里，萧玉棠穿着学生裙挤到裴无欢身后，指尖勾住他西装袖口，将写着"98分"的评分表抽走，换了张"59分"的压在最底下。
她发间的珍珠发卡在镜头里闪了闪，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清音阁：冷面歌姬的逆袭 和此刻别在她耳后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是..."副总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裴无欢的手机"啪"地摔在桌上。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向后翻倒，撞在落地窗上发出闷响："谁黑了公司系统？
技术部呢！"
苏清歌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黑胶，封套边缘的"舟"字硌得掌心发烫。
她往前走了两步，过膝靴的跟尖敲在大理石地面上，像在敲丧钟："裴总监记性这么差？
三年前您让人销毁的备用录像带，被沉舟唱片的人截胡了。"
陆沉舟就是这时候推门进来的。
他西装笔挺，袖口的银扣在冷光下泛着冷意，手里的黑胶唱片折射出细碎的光，正好扫过萧玉棠煞白的脸。"萧二小姐可能不知道，"他的声音像浸在冰里的刀刃，"当年投稿箱的监控，连你往苏小姐谱子里滴咖啡渍的动作都录下来了。"
萧玉棠突然抓起桌上的马克杯砸过去。
杯子擦着苏清歌耳畔飞过，撞在墙上碎成瓷片。
她眼眶通红，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你以为我怕？
沉氏再厉害，还能——"
"还能让天音传媒的股票跌37%？"江临的声音从陆沉舟身后传来。
他晃了晃平板，屏幕上K线图像断了线的风筝往下坠，"从苏小姐粉丝破千万的热搜挂上去开始，您父亲的萧氏集团，有17笔海外资金在往瑞士转。"
萧玉棠的膝盖一软，扶住桌角才没栽倒。
她望着苏清歌，像是第一次看清对方眼里的光——那不是她以为的柔弱，是猎人收网时的冷冽。
"裴总监，"陆沉舟走到会议桌前，将黑胶"咚"地砸在裴无欢面前，"您办公室的湿度计显示62%。"他指腹划过黑胶边缘的咖啡渍，"这个湿度，正好让您泼在苏小姐靴面上的咖啡，留下完美的渗透痕迹——和三年前您销毁的demo封套上的渍印，是同一款蓝山。"
裴无欢的喉结动了动，突然抓起黑胶要往地上摔。
陆沉舟更快，指尖扣住他手腕，腕间的机械表压在对方脉搏上："这张黑胶是特制的，"他笑了笑，"您要是敢摔，全行业都会收到一段录音——关于您和萧小姐商量'捧新人踩旧人'的录音。"
会议室外突然响起警笛声。
苏清歌透过玻璃看见两个警察走进大厅，萧玉棠的助理正举着手机对他们比划。
她转头看向陆沉舟，对方朝她微微颔首——那是他们约好的收网信号。
深夜的天台风很大。
苏清歌倚着栏杆，过膝靴的鞋跟抵着水泥沿，裂缝在月光下像道浅淡的疤。
陆沉舟站在她身侧，摘下机械表放在栏杆上，表盘映着两人的影子，和靴面上的裂缝完美重合。
"江临说你故意留下U盘做局？"他低头看她，风掀起额前的碎发。
苏清歌转动耳垂上的银钉——那是三年前比赛时沈墨送的，"其实我在找能听懂《断肠吟》第二段旋律的人。"她望着远处的霓虹灯海，声音轻得像叹息，"第一段是破音的勇气，第二段...是等一个人，把碎片拼回原样。"
陆沉舟的手指覆上她戴耳钉的耳垂。
机械表的冷光里，他眼底的暗涌褪成温柔的潮："所以你在后台故意让萧玉棠看到备用靴？"
"不然怎么引她动咖啡？"苏清歌笑了，"她以为毁了靴子就能打击我，却不知道..."她指了指他的腕表，"江临的检测仪早把她的香水成分、泼洒角度，全做成了证据链。"
风突然大了些，吹得陆沉舟的西装下摆猎猎作响。
他弯腰拾起腕表，金属表壳贴着她的手背："明天上午十点，沉氏集团会和天音传媒签收购意向书。"他的拇指着她掌心的茧，"到时候，你会是新清音阁的——"
"老板？"苏清歌挑眉。
"不。"陆沉舟将腕表扣回腕间，目光灼灼，"是和我一起，把娱乐圈这潭浑水，搅个天翻地覆的人。"
月光漫过天台边缘。
苏清歌望着他腕间的表，突然想起下午在录音室摸到的黑胶封套——那枚"舟"字刻痕，原来不是偶然。
次日清晨，陆沉舟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苏清歌捏着收购合同的纸页，指尖停在某条条款上："沉氏注资后，清音阁的选歌权归谁？"
陆沉舟站在她身后，下巴抵着她发顶："你猜。"
她侧头看他，阳光穿过玻璃落在合同上，将"苏清歌"三个字镀成金。
远处传来沈墨的声音："清歌！
裴无欢的审讯录像发过来了，萧玉棠的海外账户..."
苏清歌勾唇一笑，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
钢笔尖悬在签名处，投下小小的影子——那影子，和陆沉舟落在她手背上的，叠成了完整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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