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水晶灯在苏清歌发顶流转成碎星。
她踩着修好的过膝靴走进宴会厅时，靴跟叩在大理石上的声响比往常更沉——修鞋匠用银丝重新加固了断裂处，"歌者无畏"西个字被缝得更密，像道暗纹刻进皮革里。
"清歌姐！"
萧玉棠的声音从左侧飘来。
这姑娘穿了件月白旗袍，领口别着朵珍珠胸花，眼尾点着淡粉胭脂，活脱脱朵被露水浸过的海棠。
她手里端着两杯香槟，指尖却在杯壁压出青白的印子。
苏清歌接过杯子时，余光瞥见宴会厅角落的酒柜。
陆沉舟正倚着深木酒架，西装袖口翻折两寸，露出半枚机械表。
表盘上的编号她再熟悉不过——昨晚沈墨给她看过数据公司的交易记录，那个编号就印在"沉氏资本收购流媒体后台"的条款最末。
"清歌姐今天真美。"萧玉棠的指甲轻轻划过苏清歌的手腕，"就是这靴子..."她垂眸轻笑，"上次舞台事故时，我还担心您要换风格呢。"
苏清歌低头看自己的靴面。
玻璃吊灯在靴筒上投下冷光，恰好照见萧玉棠旗袍开衩处露出的细带高跟鞋——和三天前监控里，往她麦克风线路里塞干扰器的那双脚，穿的是同一品牌限定款。
"叮——"
香槟杯相碰的脆响惊得萧玉棠肩头一颤。
苏清歌抿了口酒，甜腻的气泡在舌尖炸开，"玉棠姐总记着我出糗的样子，倒是比我自己还上心。"
话音未落，右侧突然传来骚动。
"苏小姐这腰，比《断肠吟》的副歌还软..."染着银灰挑染的男模搭在苏清歌腰上的手被人攥住，指骨发出咔咔的响。
陆沉舟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身后，西装下摆还带着冷风的凉意，"清音阁首席的安保费，从下季度开始翻倍。"
他松开手时，男模踉跄着撞翻了香槟塔。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桌布淌到苏清歌靴边，她却盯着陆沉舟腕间的机械表——和交易记录上的编号分毫不差。
"陆总这是？"萧玉棠端着的香槟杯在掌心转了半圈，"不过是玩笑话..."
"玩笑？"陆沉舟扯松领带，喉结在阴影里滚动，"我沉氏的娱乐版图里，不养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他扫过男模胸口的工作牌，"明早九点，去人力资源部领辞退信。"
男模的辩解被音乐声淹没。
苏清歌看着陆沉舟转身时袖扣闪过的墨光，想起昨晚监控里他按下确认键的手——原来他不是在替她拼刀，是亲手递了柄带鞘的剑。
"清歌姐，我补个妆。"萧玉棠扯了扯她的袖口，"化妆间新到了法国的定妆喷雾，您试试？"
化妆间的门刚关上，萧玉棠就按下手机播放键。
电流杂音里混着苏清歌的声音："苏姐，我帮您把陈制作人的把柄都录下来了...他收了对家的钱，在《天音之星》的评分系统里做手脚..."
"真好听。"苏清歌摘下右耳的珍珠耳钉，"玉棠姐的变声器该换了，我说话时喉结会轻颤，这录音里可没那点震颤。"她将耳钉递过去，"借你一支？
我左耳的和这对是同款。"
萧玉棠的指尖刚碰到耳钉，金属表面的冷意就让她缩回手。
那耳钉内侧刻着极小的字母——是"SM"，沈墨名字的缩写。
"清歌，出来。"沈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惯常的不耐烦，"数据组发来了新分析。"
苏清歌转身时，瞥见镜中萧玉棠扭曲的脸。
她将耳钉重新戴上，珍珠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像颗蓄势待发的子弹。
沈墨的平板摊在化妆台。
蓝色数据曲线从"负面"区域窜上巅峰的节点，正好对应陆沉舟在数据公司按下确认键的时间。"他买下的流媒体后台，覆盖了林小棠买的所有水军账号。"沈墨咬着吸管，"有意思吧？"
苏清歌转动耳垂上的耳钉，"裴总监最讨厌的就是原创歌手对吧？"
"你该不会..."
"他在《天音之星》动的手脚，总得有人拆穿。"苏清歌摸了摸靴跟的"歌者无畏"，"而拆穿的人，最好是被他踩在脚下的人。"
宴会厅的音乐突然变调。
沈墨的平板弹出新消息："裴无欢办公室，陈明远二十分钟前进去了。"
苏清歌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眼尾的青影被暖光染成蜜色，像朵即将绽放的暗色花。
她理了理裙角，转身推开化妆间的门——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裴无欢的声音顺着通风口漏出来："什么？
苏清歌的耳钉？"
"陈助理说..."
"闭嘴！"
玻璃门在身后合拢时，苏清歌听见自己靴跟叩地的声响。
这次的声音更沉，更稳，像把磨了三年的刀，终于要见血了。
裴无欢办公室的顶灯刺得人眼睛发疼。
陈明远捏着U盘的手指泛白，金属外壳上“SM - 07”的刻痕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沈墨工作室的专属编号，圈里人都知道她给所有经手的设备打这种微型钢印。
“苏清歌在后台电脑留下的？”裴无欢的钢笔尖戳在日程表上，“《天音之星》评委名单”几个字被戳出个洞。
他忽然笑了，金丝眼镜滑下鼻梁，“小陈，你说现在的小姑娘是不是都爱演苦肉计？”
陈明远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他亲手往评分系统里塞的漏洞，此刻正像根刺扎在脊椎上。
作者“平衡者”推荐阅读《清音阁：冷面歌姬的逆袭》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可……这U盘里有您和林氏娱乐的转账记录。”
“所以呢？”裴无欢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反着光遮住半张脸，“她以为拿这点东西就能扳倒我？”他突然把钢笔拍在桌上，“去把监控调出来，我要知道她什么时候进的后台，又是怎么把U盘塞进去的——”话音未落，手机在桌面震了震，是萧玉棠的消息：【苏清歌跟陆沉舟去录音室了】。
裴无欢的指腹着U盘刻痕，嘴角咧开。
“让她以为自己赢了。”他将U盘抛进抽屉最底层，“等她把证据摆到董事会面前那天……呵，正好让所有人看看，清音阁首席是怎么联合经纪人伪造证据的。”
陈明远退出去时，门轴发出细响。
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里，苏清歌摸出手机，屏幕上“陆沉舟”的名字还在跳动。
她按下接听键，那边的声音裹着电流：“录音室等你。”
深夜的清音阁像座沉睡的钢琴。
苏清歌踩着过膝靴穿过走廊，靴跟叩在大理石上的声音在空荡的空间里撞出回响。
录音室的门虚掩着，暖黄的光漏出来，照见门框上“沉氏资本·独家赞助”的铜牌——和三天前沈墨给她看的收购协议上，乙方签章处的烫金logo分毫不差。
“来了？”
陆沉舟的声音从阴影里漫出来。
他倚着调音台，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白衬衫袖口卷到小臂，腕间机械表的冷光扫过桌面摊开的乐谱。
苏清歌走近时，看见七份编曲手稿像花瓣似的铺在黑檀木桌上，最上面那份的边角有道浅浅的划痕——和她在监控里见过的，他按下“确认收购”键时，表链蹭过文件的痕迹一模一样。
“《断肠吟》的编曲。”陆沉舟指节叩了叩最左边的手稿，“江临说你喜欢复调结构，他熬了三个通宵改了七版。”他忽然抬眼，瞳孔在暖光里像浸了墨的琥珀，“需要我让人把录音设备再调一遍？”
苏清歌的指尖掠过乐谱边缘的划痕。
三天前她在监控里看见这个动作时，只当是陆沉舟随手留下的痕迹，此刻却突然明白——原来他早把每一步都刻进了细节里。
“第七版。”她抬头时，眼尾的青影被灯光染得柔和，“副歌部分加段二胡间奏，我在戏校学过两年。”
陆沉舟的喉结动了动。
他伸手去拿第七份手稿，机械表的表冠擦过苏清歌手背，像片带着体温的薄冰。
“好。”他说，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明早让江临把二胡老师请过来。”
手机在苏清歌口袋里震动。
她摸出来，是沈墨的消息：【萧玉棠在B2更衣室，手机亮了十分钟】。
苏清歌的目光扫过陆沉舟腕间的表。
凌晨两点十七分，和三天前裴无欢往评分系统里塞漏洞的时间分毫不差。
“我去趟更衣室。”她将乐谱收进文件夹，“有些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陆沉舟没说话，只是将西装外套递给她。
衣料带着他身上的松木香，苏清歌接过时，摸到内侧口袋里有个硬物——是枚黑胶唱片，封套边缘磨得起了毛，像被反复抚摸过。
她刚要抽出来，陆沉舟突然扣住她手腕：“等比赛结束。”
他的指腹蹭过她腕间的“歌者无畏”暗纹，“现在……先去会会你的二师妹。”
B2更衣室的暖风机嗡嗡作响。
萧玉棠捏着粉饼盒的手在发抖，手机屏幕亮着，裴无欢的消息刺得她眼睛生疼：【让林小棠继续盯着那双过膝靴】。
她抬头看镜，却在倒影里瞥见更骇人的东西——苏清歌的备用靴就搁在墙角的鞋架上，靴跟的系带处系着根红丝线，线头打着沈墨特有的蝴蝶结。
“玉棠姐在看什么？”
萧玉棠的粉饼盒“啪”地掉在地上。
苏清歌站在门口，陆沉舟的西装外套搭在她臂弯，过膝靴上的“歌者无畏”暗纹在灯光下泛着银芒。
“我记得……”苏清歌弯腰捡起粉饼盒，指尖划过萧玉棠旗袍开衩处的细带高跟鞋，“三天前监控里，往我麦克风线路塞干扰器的，也是这双鞋？”
萧玉棠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刚要开口，苏清歌却举起手机，播放键按下的瞬间，裴无欢的声音炸响：“让她以为自己赢了……”
“裴总监的原话。”苏清歌将手机收进外套口袋，那里还搁着陆沉舟的黑胶唱片，封套的毛边蹭着她手背，“不过玉棠姐可能不知道——”她转身走向鞋架，拿起那双备用靴，红丝线在指尖晃了晃，“沈墨的红丝线，每根都带追踪芯片。”
更衣室的暖风机突然停了。
萧玉棠望着苏清歌转身时，西装外套里露出的黑胶封套，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响。
那封套的毛边太熟悉了——是三年前她在裴无欢办公室见过的，据说是“天音王朝”最后一张绝版唱片。
苏清歌推开更衣室门时，靴跟的声响比任何时候都沉。
走廊尽头的录音室还亮着灯，陆沉舟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剪影，他正低头调试设备，机械表的冷光偶尔闪过。
她摸了摸外套口袋里的黑胶，封套边缘的毛边突然硌了她一下——那里似乎刻着什么小字，被磨得模糊不清。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从录音室传来，“来听听这个。”
苏清歌走进去时，看见调音台上多了张黑胶唱片。
封套边缘的毛边在暖光下泛着旧色，她伸手去碰，指尖触到一道凹痕——是枚极小的“舟”字，刻在封套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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