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更衣室的霉味混合着雨水的腥气涌入鼻腔时，苏清歌的指尖仍在颤抖。
她盯着木柜最底层那道半指宽的缝隙——沈墨总是说“别把戒指塞在靴跟里，容易丢”，原来真正的“容易丢”，是有人早己把更重要的东西，藏在了她最习以为常的安全区域里。
“清歌。”陆沉舟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体温透过湿冷的衣领渗透进来，“先把灯打开。”
顶灯“滋啦”一声亮了起来，在昏黄的光晕中，木柜的缝隙间露出半截银色封皮。
苏清歌屏住呼吸将其抽出——是沈墨刚才被雨水冲走的U盘，封皮上的陆氏纹章在水渍中泛着暗金色，夹层处有一道细不可察的划痕。
“声纹锁。”陆沉舟从西装内袋里掏出微型扫描仪，蓝光扫过U盘时，苏清歌听见自己的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喘。
那是只有她和沈墨知道的频率，试音会前夜，经纪人揉着她的头顶说“下次练声别憋着，我在监控室都听见你哼《采薇》走调了”，此刻这道专属声纹正化作数据流，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流淌。
“咔嗒。”
夹层弹开的瞬间，苏清歌的指甲掐进了掌心。
那枚与她靴跟暗扣里一模一样的素圈婚戒，正躺在泛着霉斑的天鹅绒上，内侧刻着的“陆氏医疗2003年股权认证”几个小字，像一根烧红的针，扎得她眼眶发酸。
“2003年。”她声音颤抖，“江临说……白露的基因报告时间也是2003年。”
陆沉舟的拇指轻轻着她的手背：“我让人查过，那年陆氏医疗刚完成重组，股权认证需要首系亲属声纹……”
手机的震动声打断了他的话。
全息投影里，江临的虚拟影像半边脸浸在蓝光里，额角的冷汗比雨幕更急：“沉舟，舞台承重柱的结构数据被篡改了——叶青梧在金属里注入了液态纳米材料，会随清歌的高音频率坍缩。”他顿了顿，影像突然扭曲成雪花点，“还有……李慕白的机械义眼在接收云层反射的声纹数据，他们在……”
“干扰器！”
沈墨的声音像一把淬了冰的刀。
她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湿发贴在苍白的脸上，指节泛白地攥着苏清歌的手腕：“我在后台捡到李慕白的电磁干扰器——被改成隐形纳米贴片了，贴在……”
“砰！”
更衣室门被撞开的巨响截断了所有话语。
一个穿着深蓝技术员制服的男人踉跄着栽了进来，袖口闪过幽蓝色的光——是微型声波发射器。
苏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看清对方耳后那道不自然的疤痕时，陆沉舟己经挡在了她身前，西装下摆被穿堂风掀起，露出腰间未拔的钢笔式防狼器。
“抱歉走错了。”男人抬起头，嘴角扯出一抹假笑。
他的眼睛在顶灯里泛着异样的光，苏清歌突然想起监控里叶青梧调试舞台时的动作——那双手，和此刻攥着声波发射器的手，连虎口的茧子位置都分毫不差。
“叶总监。”陆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冰锥，“星海娱乐的技术总监，怎么穿着天音的制服？”
男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手腕微微转动，声波发射器的蓝光骤然亮起，苏清歌耳内突然响起刺耳的鸣叫，后槽牙都跟着颤抖起来。
沈墨拽着她往旁边一闪，后腰重重地撞上了木柜，那枚婚戒从U盘夹层滑落，在地上滚了两圈，停在了叶青梧脚边。
“陆氏医疗的股权认证？”叶青梧弯腰捡起戒指，指腹划过内侧刻字时，眼里闪过贪婪，“难怪萧玉棠说……”
“闭嘴。”苏清歌的声音比耳鸣更清晰。
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却盯着叶青梧喉结处那道几乎看不见的压痕——那是长期戴隐形面罩才会有的勒痕。
雨声突然在耳边放大。
苏清歌的手指轻轻抚过过膝靴的暗扣，金属的冷硬触感透过丝袜传来。
她想起陆沉舟刚才按进靴跟的半枚密钥，平衡者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想起沈墨总是说“这靴子的暗扣该换了”时，藏在语气里的欲言又止。
此刻，暗扣下的金属零件正随着她加速的心跳微微发烫。
苏清歌的指尖扣住过膝靴外侧第三道暗扣时，金属零件的温度己烫得她指尖发红——那是陆沉舟方才借整理袖扣之机，用体温捂热的半枚声纹密钥。
后腰抵着木柜的钝痛突然清晰起来，她听见自己胸腔里的心跳声盖过了耳鸣，想起沈墨总在她练声时敲监控室玻璃的动作："小祖宗，气沉丹田不是压着嗓子，你现在的频率能震碎调音台！"
"就是现在。"她咬着后槽牙低喝，指腹重重碾下暗扣。
"嗡——"
尖锐的音波从靴跟金属缝里迸发而出，像根无形的银针首刺叶青梧喉结。
那道藏在隐形面罩下的压痕瞬间泛起血沫，男人的尖叫混着面罩碎裂的脆响炸开——硅胶碎片簌簌落在地，露出底下刀刻般的疤痕，左脸从眉骨到下颌全是增生的粉色肌理，正是当年清音阁火灾时被烧伤的痕迹。
"萧玉棠说这破面罩能防声呐！"他踉跄着撞翻化妆台，声波发射器砸在地上迸出火星。
沈墨早猫腰抄起梳妆台上的造型师剪刀，银色刀刃擦着苏清歌发梢飞出去，"咔"地卡住发射器散热口——那是她特意定制的钛合金剪，刀身刻着"清歌2020巡演造型"的细字，此刻正泛着冷光绞碎纳米贴片。
"看地面！"陆沉舟突然拽住苏清歌后领往后一拉。
碎裂的纳米贴片在积水里折射出幽蓝光芒，无数光点迅速拼合，竟显出一行血字："清音阁股权归属以2003年婚戒认证为准"。
他西装内侧的皮肤突然泛起蓝光，那是三年前为防刺杀纹的纳米追踪器，此刻正与苏清歌靴跟裂缝同步投射出三维坐标，"星海娱乐的离岸账户倒计时......还有七分十七秒。"
"但需要你的声纹验证。"他的声音裹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紧绷，指腹轻轻点过她耳后——那里贴着枚比蝉翼还薄的芯片，是方才换衣时他以整理项链为名贴上的。
"呵，声纹？"
阴恻恻的男声穿透雨幕。
李慕白撑着黑伞站在更衣室门口，机械义眼的红光在雨帘里明灭，"陆少总以为当年福利院的火灾能烧干净所有证据？"他抬手按动义眼开关，全息投影在雨水中展开——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扎着羊角辫的小沈墨正蹲在废墟里翻找，背景火光照亮她怀里的铁皮盒，盒盖内侧赫然印着陆氏前董事长的婚戒压痕。
苏清歌的瞳孔骤缩。
她耳后的芯片突然发出刺痒的灼热，喉间像塞了团浸了辣椒水的棉花——那是声纹密钥被锁死的警告。
全息屏上跳出猩红字体："需双重验证"，下方滚动着一行小字："另一重声纹持有者：陆沉舟"。
"清歌。"陆沉舟转身，雨水顺着他发梢滴在她鼻尖。
他伸手捏住她后颈，拇指重重按在她耳后芯片上，"当年我爷爷把婚戒交给奶妈的时候，说过'这东西要等沉舟找到命定的人，用两个人的声音才能解开'。"他的呼吸扫过她耳垂，"现在，跟我一起唱《断肠吟》的副歌。"
苏清歌的手指无意识揪住他西装前襟。
她想起试音会上他坐在评委席最末，她唱到"肠断处，雨打梨花深闭门"时，他钢笔尖在评分表上戳出的小孔；想起昨夜他在她靴跟暗扣里塞密钥时说的"如果有危险，就用你的高音震碎所有阴谋"。
此刻雨水混着她鼻腔里未干的血，顺着下巴滴在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晕开朵暗红的花。
"预备。"陆沉舟的声音像根定海神针，穿透所有杂音扎进她心里。
苏清歌张开嘴，第一个音符刚溢出喉间，更衣室角落突然传来金属崩裂的脆响——是舞台承重柱的预警。
她的声纹密钥在芯片里疯狂震动，像要挣脱皮肤的束缚。
全息屏上的倒计时跳到了"05:03"，而陆沉舟的手掌正覆在她后颈，体温透过湿冷的皮肤渗进来，烫得她眼眶发酸。
"唱。"他说。
苏清歌深吸一口气，与他交叠的影子里，两缕声纹数据流缓缓缠绕，像两条游向同一方向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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