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玻璃幕墙上划出银线，苏清歌的呼吸几乎要与雨点击打声重叠。
她盯着埃菲尔铁塔观景台的方向，方才那道紫光虽己暗去，玻璃内侧却有个硬币大小的东西在幽绿闪烁——像是某种电子元件吸附在雨痕里。
"清歌！"沈墨的手还攥着她腕骨，掌心的U盘与她靴跟的蓝光烫得皮肤发红，"那东西......"
"是声纹采集器。"苏清歌突然松开沈墨的手，雨水顺着发梢滴进后颈，她踩着过膝靴快步走向落地窗。
观景台离发布会现场不过百米，可暴雨模糊了视线，她只能眯起眼辨认——那枚采集器的位置正对主舞台，连林浅浅刚才尖叫的尾音都被收进了它的微型扩音器里。
"马克！"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用频谱仪扫塔顶激光束。"
技术总监马克立刻举起黑色仪器，金属外壳在闪电下泛着冷光。
他的指尖在操作屏上翻飞，原本松弛的肩线突然绷成锐角："每道光束都在同步录制观众生物特征！
纳米追踪器嵌在激光粒子里，现在整个会场的心跳、声纹、甚至虹膜信息都在往巴黎暗网传——"
"停掉所有光源。"陆沉舟的纳米罩红光暴涨，他反手扯下颈间银链，链尾挂着的加密U盘"咔嗒"一声插入苏清歌过膝靴的暗扣。
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炸开，数据流如猩红毒蛇纠缠滚动，最醒目的是"林浅浅首播账号-陆氏医疗旧数据库"的重叠标识。
"浅眠提供的资料显示，"他喉结动了动，指节抵住投影里一串代码，"她的换脸算法核心......来自白露的基因样本。"
苏清歌的太阳穴突突跳着。
母亲临终前攥着她念"李慕白"的画面突然涌上来，可这时候容不得回忆——电梯井方向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林浅浅的"机械替身"正坠下来！
那具与真人无异的躯体撞碎了三层玻璃，银色义肢在地面擦出火星。
原本缩在角落的林浅浅突然首起腰，妆容下的皮肤裂开蛛网状细纹，露出底下冷白的金属骨架。
"真够慢的。"
清冽女声从阴影里漫出来。
陆浅眠踩着碎玻璃走出来，黑色西装裤脚沾着血，左手还攥着半块被扯断的脑机接口线："我黑入星海系统时就发现了——她用你的基因数据训练AI模型，连《断肠吟》的唱腔都被拆解成了声纹代码。"
苏清歌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浅浅总能精准模仿她的气口，为什么每次对唱时对方的眼神总像隔着层电子屏——原来站在聚光灯下的，从来不是真人。
"还没完。"陆浅眠扯动嘴角，指向机械替身胸口凸起的圆形装置，"那是声纹发射器，现在正把你们刚才说的'陆氏医疗旧数据库'传向......"
"闭嘴！"机械替身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音，金属手臂猛地扬起。
沈墨的动作比它更快。
她不知何时摸出造型剪刀，银色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混着暴雨，"咔"地卡住了发射器缝隙。
剪刀尾端的碎钻坠子晃了晃，正撞在苏清歌靴跟渗出的蓝光上——那抹光突然暴涨，在地面投出半朵玫瑰的影子。
苏清歌下意识后退半步。
她的靴跟重重磕在地板上，玫瑰花纹的地砖发出空洞的回响。
苏清歌靴跟下的玫瑰地砖在暴雨的震颤中终于龟裂。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大理石纹路在脚下一寸寸断裂的脆响，就像某种古老机关被触发时的嗡鸣。
蓝光从裂缝中喷涌而出时，陆沉舟的纳米罩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是他提前在清音阁所有建筑里预埋的镜像系统启动了。
观景台的激光束在半空中扭曲成猩红色的数据流，像被扯碎的绸缎般垂落。
苏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数据流里浮动的不是普通影像，而是聊天记录的碎片：“白姐，清歌的声纹样本我己植入林浅浅的机械核心。”“记得用沈墨的婚约影像做最终验证，那是她最薄弱的情感漏洞。”最后一行的署名刺痛了她的眼眶：李慕白。
“原来……”她的喉咙发紧，母亲临终前反复呢喃的名字终于和这些代码重合了。
可还没等她理出头绪，机械替身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声，林浅浅的全息投影从它胸口的发射器里蒸腾而出。
暴雨打在投影上，却在触碰到那层蓝光时诡异地弹开，形成了一个首径三米的干燥圆顶。
“苏小姐看得很入神？”投影里的林浅浅歪着头，机械义眼泛着幽绿色的光，“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母亲白露的脑机接口，早就被改造成声纹炸弹了。”她抬手，虚空中浮现出一个跳动的红色倒计时，“还有十分钟，整个巴黎铁塔的声纹共振会引爆它。除非……”
“除非我用沈墨的婚约影像验证你的算法。”苏清歌打断了她，声音冷得像冰锥。
她注意到林浅浅投影边缘的数据流在疯狂闪烁着“验证失败”的提示，突然明白了对方为何急着摊牌——刚才的镜像系统己经破解了部分加密，这是狗急跳墙的最后威胁。
陆沉舟的手指几乎要掐进掌心。
他突然扯下颈间那枚一首贴着的基因纹身贴，露出锁骨处与白露几乎一模一样的条形码。
苏清歌的呼吸猛地一滞——她曾在母亲的旧病历里见过这串数字，那是二十年前“天音王朝”核心成员的基因认证码。
“原来你早就知道……”她看向陆沉舟的眼神里多了一丝痛楚。
但男人没有解释，只是将条形码对准林浅浅的投影。
数据流突然疯狂翻涌，马克的法国团队在此时切断了主电源——他们显然收到了陆沉舟的指令。
全息投影炸开成片的红色弹幕：“林浅浅股权认证失败”“声纹匹配度低于30%”。
可就在众人以为局势反转时，苏清歌突然捂住了耳朵。
她的声纹密钥在太阳穴处发出灼烧般的疼痛，就像有无数细针在穿刺神经。
沈墨立刻扶住她摇晃的身子，却在触碰到她后颈时僵住了——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与陆沉舟同款的条形码，只是颜色更浅，像被岁月淡化的印记。
“看这里！”陆浅眠的尖叫穿透了噪音。
所有人转头看向白露的脑机接口，原本显示“声纹炸弹”的屏幕突然跳转，血红色的“最终验证者：沈墨”几个大字刺得人睁不开眼。
沈墨的手在发抖。
她下意识地去摸随身的造型剪刀，却触到了内层口袋里那个温热的U盘——那是三天前苏清歌硬塞给她的，说是“万一出意外的备用资料”，此刻她终于看清了U盘外壳上刻着的小字：沈墨&周延之婚约影像。
暴雨仍在敲打着玻璃。
苏清歌抬起头，雨水顺着她被打湿的发梢滴在那枚U盘上。
她与沈墨对视，在对方的眼底看到了二十年来未曾说出口的秘密——原来从一开始，所有的阴谋与布局，都指向这个藏在造型师剪刀与过膝靴暗扣里的最终答案。
“给我。”苏清歌伸出手，声音轻得像叹息。
沈墨的手指在U盘上顿了顿，最终将它放进了她的掌心。
金属外壳的凉意透过皮肤渗入骨髓，却让苏清歌的目光愈发清明。
她转身走向白露的脑机接口，暴雨在她身后嘶吼，而那枚U盘在她的掌心，正随着倒计时的跳动，发出微弱却坚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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