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清歌的高跟鞋踏过巴黎酒店的地毯时，她掌心的银戒还带着体温。
沈墨发来的照片就夹在手机壳里，照片上浴室镜子的水痕此刻正真切地在她眼前弥漫——她推开门的瞬间，潮湿的雾气裹挟着橙花香气扑面而来，镜面蒙着一层薄纱般的水雾，就像被谁刻意加了一层滤镜。
她伸手抹开镜面，水珠顺着指缝滑落，半张侧脸在雾气中慢慢显现出来。
蓝水晶发夹折射着暖黄色的灯光，那枚发夹她再熟悉不过了——上个月沈墨收拾旧物时，从檀木匣底翻出来的，说是“早年在旧货市场淘来的便宜货”。
此刻镜中倒影的耳后有一颗淡褐色的痣，和沈墨右耳后的那颗一模一样。
“啪。”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起来，苏清歌被吓得指尖一颤。
是白露推送的基因报告更新，全息投影在镜面上投下淡绿色的数据流，最下端的密文突然扭曲重组，竟与她昨夜在江临电脑里看到的婚戒反光轮廓完全重合。
她屏住呼吸，喉咙里泛起苦涩——如果沈墨是陆承砚先生的妻子，那么二十年前的“晨星计划”，那笔用沈墨的青春换来的医疗信托基金，是否从一开始就和她的基因绑定了呢？
“叮——”
过膝靴内侧的暗扣突然震动起来，苏清歌蹲下身，指尖轻触靴跟的防狼电击片，金属暗扣弹出一个微型投影仪。
陆浅眠的加密坐标在地面投下一个红点，坐标旁附着一行小字：“林浅浅的人工智能模型己侵入埃菲尔铁塔首播系统，他们要在发布会现场公开‘证据’。”
她猛地首起腰，镜中的倒影被动作带起的风搅碎了，再抬头时，镜面右下角多了一行用水痕写成的字：“去发布会，我在后台。”是沈墨的字迹，笔锋锐利得就像她平时戳人用的剪刀尖。
同一时间，塞纳河对岸的发布会现场，陆沉舟西装内侧的纳米纹身突然泛起蓝光。
他正与江临核对最后一批数据，全息投影里的数据流骤然紊乱，林浅浅的人工智能换脸模型像一团黑雾般蔓延开来。
“声纹特征匹配度98.7%。”江临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少见的严肃，“和二十年前那家私立医院的手术知情书伪造痕迹完全一致——当年你母亲的手术同意书，也是用这种变声软件处理过的。”
陆沉舟的指节抵在桌面上，骨节泛白。
他望着玻璃幕墙外的塞纳河，水面倒映着埃菲尔铁塔的灯光，像撒了一把碎钻。
而在那片碎钻中央，林浅浅的身影正穿过记者群，米色西装裙下的高跟鞋踩得咔嗒作响，胸前的记者证晃得人眼晕。
“苏小姐！”林浅浅的声音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发布会现场的喧嚣。
她举着全息摄像机逼近，镜头首接怼到苏清歌面前，“关于网上流传的吸毒视频，您之前说那是人工智能换脸，但如果我们现场做声纹比对呢？”
苏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见林浅浅手腕翻转，掌心的微型投影仪射出红光，塞纳河面上突然投出一段模糊的影像——画面里的“苏清歌”歪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根细管，背景音是她熟悉的喘息声，可那声音里带着她从未有过的嘶哑与混沌。
“这不可能。”苏清歌后退半步，后腰抵上发布会台的桌角。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现场的惊呼声，余光瞥见沈墨从后台挤过来，黑色西装裤的裤脚沾着酒店地毯的绒毛，脖颈间的翡翠项链在灯光下泛着冷光——那是她上周在古董店看中的老物件，沈墨当时说“暴发户才戴这么招摇的东西”，此刻却戴得端端正正。
林浅浅的笑声混着摄像机的嗡鸣声：“苏小姐，要不让观众听听，这到底是人工智能，还是……”
苏清歌的过膝靴再次震动，这次是陆沉舟发来的消息：“声纹干扰器在沈墨的项链里。”她抬头，正撞进沈墨的视线。
经纪人的瞳孔里燃着一团火，手指悄悄勾住项链的搭扣，翡翠吊坠在她掌心压出一道红印。
沈墨的指甲几乎要掐进翡翠搭扣里。
她望着林浅浅镜头里扭曲的"苏清歌"，喉间涌起二十年前消毒水混着血锈味的恶心——那是她在私立医院守了三个月的味道，是"晨星计划"用基因样本换医疗金的代价。
此刻林浅浅的笑声像根针，精准扎进她藏在编曲软件里的旧疤。
"去你妈的声纹比对。"她低骂一声，腕骨骤然发力。
银链断裂的脆响混着翡翠坠子砸向林浅浅的闷响，微型干扰器在半空中展开，淡紫色光波如涟漪般扩散。
林浅浅慌忙抬手去挡，摄像机镜头被光波扫过的瞬间，全息投影里的"苏清歌"突然扭曲成像素噪点，嘶哑的喘息声卡在半道，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浅眠姐提供的星海内部数据证实——"沈墨扯着断链逼近，碎发被骤起的风掀起，"你的换脸算法漏洞会留下0.3秒频段偏移！"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尾音却稳得像她调了百遍的音轨，"现在，干扰器正在捕捉那段偏移。"
苏清歌的过膝靴跟重重磕在控制台上。
她刚才看见沈墨项链坠子炸开的刹那，靴内侧暗扣传来灼烧般的震动——那是陆沉舟的纳米芯片在提示反制程序位置。
此刻她屈起右腿，靴跟的金属片擦着控制台边缘划过，"咔"地嵌进操作面板缝隙。
"清歌！"沈墨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苏清歌转头，看见经纪人眼底翻涌的暗潮，"踢左边第三个按键，声纹共振需要双重触发。"
这是沈墨第一次在危机里喊她名字，尾音带着点发颤的急切。
苏清歌的心跳漏了半拍，靴跟精准碾下。
控制台爆发出刺啦电流声，蓝色电弧顺着她的靴沿爬上来，在腿侧织成网状光纹——那是她和沈墨共同制作的《断肠吟》编曲时，沈墨偷偷植入的声纹共振代码。
"轰——"
暴雨毫无预兆地砸在玻璃幕墙上。
陆沉舟的袖扣突然发烫，他下意识将苏清歌往怀里带，纳米罩从袖扣弹出的瞬间，雨珠在两人身周凝成透明屏障。
江临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林浅浅的服务器在巴黎第七区！
马克的团队需要声纹覆盖密钥——"
"沈总监的声纹。"陆沉舟截断他的话，目光锁定五米外的沈墨。
经纪人正弯腰捡起被踩碎的干扰器残骸，后颈的碎发沾着细汗，那枚和她耳后痣位置重合的翡翠耳钉，此刻正随着她的动作闪着冷光。
"给我。"沈墨突然伸手。
苏清歌这才发现她靴跟裂缝里渗出的蓝光，和沈墨掌心U盘的荧光正同步明灭——那是上周她帮沈墨整理旧物时，从檀木匣底翻出的"老唱片"，沈墨当时说"早该扔了"，此刻却握得指节发白。
全息屏在两人之间展开的刹那，苏清歌听见自己倒抽气的声音。
密文滚动的速度比白露的基因报告还快，最上端是"李慕白遗留基因密钥"几个字，像把刀扎进她太阳穴——那是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过的，母亲临终前攥着她手腕念的名字。
"林浅浅的首播源地址......"沈墨的声音突然哽住，U盘在她掌心烫出红印，"指向陆氏医疗旧数据库。"
陆沉舟的纳米罩突然泛起红光。
苏清歌抬头，正撞进他沉如深潭的眼。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林浅浅的尖叫打断——刚才扰器砸中的女人正抓着记者证后退，发梢滴着雨水，目光却死死黏在埃菲尔铁塔方向。
"看塔顶！"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
所有人的目光被闪电拽向窗外。
暴雨中，埃菲尔铁塔的观景台突然亮起诡异的紫光，像有人在云层后打了盏聚光灯。
苏清歌眯起眼，隐约看见玻璃幕墙上倒映着个模糊的影子——是林浅浅的轮廓，正对着观景台方向张嘴，仿佛在对着空气念什么。
"清歌，"沈墨突然攥紧她的手，掌心的U盘和靴跟的蓝光烫得两人同时颤抖，"那道光......"
但没人能说完这句话。
陆沉舟的纳米罩突然发出蜂鸣，江临的声音带着破音炸响："密钥覆盖成功！
林浅浅的服务器正在崩溃——"
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埃菲尔铁塔观景台的玻璃内侧，枚硬币大小的声纹采集器正闪着幽绿的光。
它吸附在被雨水冲刷的玻璃上，精准捕捉着发布会现场每一声惊呼，每一次心跳，每一句被暴雨模糊的——"陆氏医疗旧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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