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东大会现场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晃出冷光,苏清歌踩着过膝靴跨过红毯时,靴跟与大理石碰撞的脆响比她的心跳还清晰。
陆沉舟走在左侧半步,西装袖口若有似无擦过她手背;沈墨跟在右后方,剪刀柄在掌心压出红印——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性动作,苏清歌记得,三年前她们第一次被狗仔围堵时,沈墨也是这样攥着剪刀。
"各位股东。"陆沉舟的声音像淬过冰的钢刀,精准剖开会场嗡嗡的私语。
他指尖轻点桌面,全息投影应声展开,"关于清音阁15%股权非法转移一案——"
"等一下。"
突兀的电子音炸响。
主席台上的电子屏突然闪过雪花,紧接着,苏清歌在后台导播台见过的画面铺天盖地涌出来:欧式客厅的水晶灯、墙上陆氏前董事长的画像、二十岁的沈墨攥着婚书的手。
"沈知夏?"有老股东扶着金丝眼镜念出婚书上的名字,"这不是沈总监当年用的本名?"
沈墨的呼吸顿在喉咙里。
她攥剪刀的手骤然收紧,刀刃几乎刺破掌心,却仍维持着毒舌经纪人的冷笑:"技术故障而己,陆家的安保系统该换了。"
"故障?"
李慕白的机械义眼在阴影里亮起幽蓝,他不知何时出现在会场侧门,西装肩线沾着没擦净的灼烧痕迹——正是昨晚被电流灼伤的位置。"二十年前清音阁老阁主立遗嘱时,在场的只有沈知夏和一个昏迷的婴儿。"他指节重重叩在桌上,全息屏里的画面切换成泛黄的手术知情书,"上面的监护人签名,是沈知夏。"
会场炸开一片抽气声。
苏清歌望着沈墨突然惨白的脸,喉间发紧——原来昨晚她瞥见的视频里,那句"清歌的监护权就是你的",竟是来自老阁主的临终托付?
"够了。"陆沉舟突然扯开西装前襟。
银灰色领带垂落,他锁骨下方浮现出淡青色纹身,纹路竟与苏清歌靴跟里的密钥完全吻合。"沈墨用声纹替换了基因样本,"他抬眼时,瞳孔里闪过数据流的微光——是脑机接口同步了白露的数据库,"但苏清歌每次唱《断肠吟》时,声纹共振都会激活原始DNA序列。"
苏清歌猛地攥住椅背。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十二岁第一次登台,沈墨给她别上的蓝水晶发夹;每次练声到失声,经纪人煮的梨汤里总飘着和老照片里老阁主茶盏一样的茉莉香;还有昨晚暴雨里,沈墨说"该去收网了"时,眼底那抹她从未看懂的悲怆。
"原来...我不是孤儿。"她轻声说,声音却像石子投入深潭,在会场激起层层涟漪。
"闭嘴!"叶青梧从后排冲上来,她发间的钻石发簪早没了昨晚的璀璨,碎钻扎进头皮渗出血珠。"液态金属坍缩程序己经启动——"她扑向控制台的手被沈墨的剪刀精准挑开,"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苏清歌的过膝靴尖重重磕在控制台上。
金属外壳发出哀鸣般的呻吟,她想起昨晚暴雨里碾碎叶青梧钻石时的触感——同样的脆,同样的解气。"声纹验证:苏清歌。"她对着麦克风开口,这次不是次声波,是《断肠吟》的第一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国际审计AI的提示音与声纹共振同时炸响。
全球数据库的数据流如银河倒灌,星海娱乐境外账户的黑账、裴无欢收受的贿赂清单、甚至萧玉棠替某财阀夫人代孕的医疗记录,全部在大屏幕上滚成红色瀑布。
"不可能..."叶青梧瘫坐在地,指甲在地毯上抓出破洞。
李慕白的机械义眼突然疯狂闪烁,他捂着太阳穴后退,义眼里溢出黑色液体:"陆沉舟...你早就算到..."
陆沉舟整理好西装,将苏清歌护在身后。
他望着李慕白扭曲的脸,声音里没有温度:"从你剽窃白露的曲谱时,就该想到今天。"
苏清歌转头看向沈墨。
经纪人正盯着大屏幕上的手术知情书,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她刚要开口,突然听见"咔"的一声——是机械义眼自毁前的预响。
李慕白抬起头,义眼里的红光几乎要灼伤视网膜。
他的嘴角扯出诡异的笑,手缓缓按向耳后某个开关。
"小心——"
苏清歌的尖叫被淹没在玻璃碎裂声里。
玻璃碎裂的尖啸混着义眼自毁的嗡鸣,李慕白整个上半身砸向陆沉舟的瞬间,苏清歌的过膝靴己经碾过地毯冲了出去。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不是恐惧,是某种被鲜血淬过的清醒,像十二岁第一次发现沈墨藏在化妆箱底层的老阁主照片时,那种"原来如此"的刺痛突然凝结成利器。
陆沉舟侧身的动作比她更快。
他左手扣住苏清歌后颈往怀里一带,右手握拳迎上李慕白挥来的机械臂。
金属碰撞声里,苏清歌瞥见他腕骨处暴起的青筋,那是每次她在后台唱破高音时,他偷偷攥紧袖口的同款弧度。
"咳——"李慕白的机械胸腔发出扭曲的闷响,义眼喷出的黑液溅在陆沉舟西装前襟,像朵狰狞的墨花。
他突然扯住陆沉舟袖扣,喉间溢出含混的笑:"陈默的代码...早被我动了手脚——"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
全息屏上的数据流突然倒卷成漩涡,原本清晰的黑账清单开始扭曲,裴无欢的受贿记录变成乱码,萧玉棠的代孕档案竟覆盖成苏清歌的童年照片。
苏清歌瞳孔骤缩——那些照片她从未见过: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趴在钢琴上啃棒棒糖,背后站着系墨绿围裙的女人,手腕上的蓝水晶串与沈墨总别在她发间的那枚,在阳光下闪着同样的光。
"是代码反噬。"江临突然从主席台跃下,指尖在便携终端上翻飞。
他额角沾着碎玻璃碴,却笑得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签名是...M·S?"
苏清歌的呼吸突然顿住。
她想起三天前沈墨摔碎的U盘,金属外壳内侧刻着的正是这串字母——当时她以为是"莫氏"缩写,此刻盯着屏幕上不断闪烁的代码签名,后颈泛起凉意。
沈墨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剪刀还攥在手里,却没了往日的锋利,指节白得几乎透明。
暴雨在这时戛然而止。
落地窗外的闪电最后一次劈亮会场,照见陆沉舟西装内侧翻出的银戒——不知何时弹出的暗扣,戒圈内侧的纹路与她靴跟裂缝里藏着的密钥严丝合缝。
苏清歌伸手去碰,指尖刚触到戒面,全息屏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新的密文像蛇信般爬满屏幕:"23号染色体匹配度99.7%,参照样本:陆承砚(陆氏前董事长)1987年声纹提取DNA。"
"陆承砚?"有老股东颤声重复这个名字,"是...是沉舟爷爷?"
会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苏清歌望着陆沉舟骤然收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他总说"陆家人的血是冰做的",此刻他垂在身侧的手却在微微发抖,指腹轻轻擦过她手背,像在确认什么真实存在的温度。
"看这里。"江临的声音突然拔高。
他调出沈墨婚约影像的原始文件,用激光笔点向角落——暗金色镜框的倒影里,站着个穿墨绿西装的男人,右手无名指戴着与苏清歌手中银戒一模一样的婚戒。"这是1995年的陆家老宅客厅,"他的声音突然发涩,"陆承砚先生...那年正好在欧洲谈医疗并购案。"
沈墨的剪刀"当啷"掉在地上。
她踉跄着扶住椅背,盯着屏幕上的倒影,喉间溢出破碎的笑:"怪不得...怪不得老阁主说'清歌的命是你换的',原来我替她挡的那场车祸,是陆家的...是陆家的——"
"沈小姐。"白露的机械音突然插入。
脑机接口同步到陆沉舟的终端,淡蓝色数据流在他瞳孔里流转,"根据陆氏医疗信托基金最新解密条款,沈知夏(沈墨本名)为1996年设立的'晨星计划'唯一受益人,继承条件为...抚养苏清歌至成年。"
苏清歌感觉有滚烫的东西从眼眶涌出来。
她想起沈墨总说"带艺人是门生意",却在她发高热时守了整宿,用酒精棉给她擦手心;想起经纪人总嫌她的过膝靴是"花架子",却偷偷在靴跟里嵌了防狼电击片;想起昨晚暴雨里,沈墨把U盘塞进她手心时说的"收网",原来那张网不是阴谋,是二十年的保护。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裹着某种她从未听过的温柔。
他替她擦掉眼泪,银戒贴着她脸颊,"我早该告诉你,那年在清音阁后台,你唱《断肠吟》时,我听见的不只是歌声——"
"叮——"
突如其来的短信提示音打断了他的话。
苏清歌摸出手机,屏幕亮着沈墨的号码,只有一张照片:巴黎某酒店的浴室镜,水珠顺着镜面滑落,隐约映出半张带着蓝水晶发夹的侧脸。
她抬头看向沈墨,经纪人正弯腰捡起剪刀,抬头时己经恢复了毒舌的笑:"愣着干什么?"她用剪刀尖戳了戳苏清歌的肩,"陆家的医疗股权还没过户,萧玉棠的代孕记录还没上热搜,还有..."她的目光扫过陆沉舟的银戒,"某人的求婚仪式,总不能在满是碎玻璃的会场吧?"
窗外的月光终于穿透云层。
苏清歌望着掌心的银戒,又看向屏幕上那个系墨绿围裙的女人——现在她知道了,那不是陌生人,是沈墨年轻时的模样。
而镜中那个模糊的侧脸,正等着她去巴黎,揭开最后一层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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