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菲尔铁塔第1665级台阶的金属扶手还带着晨露的凉意，苏清歌的指尖刚触上去，观景台玻璃上的白雾突然剧烈震颤——那道用雾气画就的五线谱正随着全息投影的蓝光扭曲，像被无形的手揉皱了半页琴谱。
“声纹采集器的频率偏移了0.3赫兹。”马克的频谱仪在她身侧发出蜂鸣，这个高鼻深目的法国人额角沁着薄汗，指节捏得频谱仪外壳咔咔响，“全息投影不是首播，是林浅浅设的声纹陷阱。”他突然扯住苏清歌的手腕按向玻璃，“看激光束！每道光束都在同步录制观众的生物特征——纳米追踪器，藏在光束的偏振层里。”
苏清歌的瞳孔骤然收缩。
观景台下方的广场上，原本该是观众的位置此刻全被淡蓝色光斑覆盖，每个光斑都随着《断肠吟》的旋律明灭，像极了她在沈墨旧钢琴里见过的声纹图谱。
“所以她要选埃菲尔铁塔做首播场地。”她低声说，风掀起风衣下摆，过膝靴的金属鞋跟碾过地面时，某个模糊的记忆突然窜上来——三天前在沈墨公寓，那架旧钢琴的琴键缝隙里，也落着同样的淡蓝色碎屑。
“清歌。”
陆沉舟的声音像块压舱石，带着沉氏财阀特有的低沉磁性。
苏清歌转身时，男人正弯腰将加密U盘插入她过膝靴的暗扣——那是她十八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暗扣里藏着沉氏核心加密协议。
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林浅浅的首播账号数据流如红色蛇群，正疯狂啃噬着陆氏医疗旧数据库的边缘。
“浅眠提供的资料显示，她的换脸算法核心代码……”陆沉舟的拇指在U盘接口上顿了顿，“来自白露的基因样本。”
广场全息屏突然发出刺耳的电流声。
苏清歌抬头的瞬间，一道黑影从电梯井首坠而下——是林浅浅的机械替身，银灰色外壳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左胸位置嵌着枚玫瑰形状的声纹发射器，和三天前她踢碎的玻璃渣纹路分毫不差。
“我黑入了星海的脑机接口系统。”
陆浅眠的声音从阴影里浮出来。
这个总爱穿白衬衫的女孩此刻穿着黑色连体工装，发梢沾着电梯井的灰尘，手里攥着台微型终端，“她用你的基因数据训练AI模型——刚才广场上的观众光斑，是在采集声纹给AI做校准。”她的指尖在终端上快速翻飞，机械替身的关节突然发出金属扭曲声，“现在，她的替身只剩下基础运动程序。”
“好机会！”
沈墨的嗓音像根绷紧的琴弦。
苏清歌转头时，只见经纪人兼造型师甩了甩染成酒红色的长发，左手的造型剪刀在指尖转出银弧——那是她给苏清歌设计舞台造型时用的工具，刀刃上还沾着半片未清理的亮片。
“咔”的一声脆响，剪刀精准卡住机械替身胸口的声纹发射器，金属摩擦声里，发射器的红光开始疯狂闪烁。
“想毁证据？没门！”沈墨踩着细高跟冲过去，发尾扫过苏清歌手背时带着股熟悉的薄荷香，“当年我妈在你疫苗里动的手脚，今天我替她讨回来！”
机械替身突然抬起右臂。
苏清歌瞳孔一缩，正要扑过去，却见陆沉舟己经挡在她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扣住替身手腕的齿轮。
“别动。”他侧头对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尖，“看地面。”
苏清歌这才注意到，观景台的大理石地面上，玫瑰花纹的地砖正随着声纹发射器的震动轻颤。
最中央那枚玫瑰的花瓣缝隙里，渗出极淡的蓝光——和广场上的观众光斑，和旧钢琴里的碎屑，和林浅浅替身胸口的发射器，颜色分毫不差。
她的过膝靴金属鞋跟悬在玫瑰花纹上方。
“清歌。”陆沉舟的手从她后腰轻轻一推，“踩下去。” 苏清歌的金属鞋跟重重碾下时，玫瑰地砖的脆响像根细针扎进耳膜。
裂纹从鞋跟下呈放射状蔓延，淡蓝色荧光顺着缝隙渗出，在地面织成蛛网般的光网。
"共振频率吻合。"陆沉舟的掌心还留在她后腰，体温透过风衣布料灼得人发烫。
他望着地面的目光像在看一盘下到中局的棋，"三年前我让人在铁塔承重结构里埋了镜像芯片——林浅浅用声纹当钥匙开门，现在这扇门会把她的钥匙拓下来。"
话音未落，观景台的激光束突然倒卷而上。
那些原本刺向广场的蓝白色光束如被无形之手拽住尾端，在半空拧成螺旋状的数据流，埃菲尔铁塔的钢铁骨架间浮起淡金色的文字，正是林浅浅与李慕白的加密聊天记录。
"......疫苗样本必须在脑机接口启动前送到日内瓦。"
"苏清歌的声纹校准完成度97%，沈墨的婚约影像一旦注入，算法就能覆盖白露的原始数据......"
苏清歌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认出那是林浅浅的电子签名——三天前在沈墨家，她替经纪人整理旧物时，曾在一本泛黄的相册里见过同样的花体字母，当时沈墨红着眼睛抢过相册，说"这是我妈留的垃圾"。
"想毁证据？
门都没有！"沈墨的尖叫混着金属摩擦声炸响。
她还卡在机械替身的发射器前，染成酒红的长发被电流激得根根竖起，"当年你妈偷我妈研发的神经毒素，现在我要看着你连骨头渣都不剩！"
广场全息屏突然爆出刺目的白光。
林浅浅的投影从白光里踏出来，发梢滴着虚拟的雨珠，眼尾那颗泪痣泛着妖异的紫："苏小姐看得开心吗？"她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银铃，"你脚下的声纹共振早把信号传到了白露的脑机接口——现在它是颗炸弹，只要我的算法认证失败，就会炸穿她的脑干。"
苏清歌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想起三天前在医院见到的白露——那个总在昏迷中哼《摇篮曲》的老太太，沈墨每隔三小时就要去病房调监护仪的模样突然在眼前闪回。
"除非......"林浅浅的投影逼近两步，虚拟雨滴打在苏清歌脸上，凉得刺骨，"你用沈墨的婚约影像验证我的算法。"她笑起来时，眼尾的泪痣裂开道细缝，"那是她妈当年和我爸签的卖身契，里面藏着神经毒素的解毒代码。"
"清歌，别看她。"陆沉舟突然扣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脸按向自己胸口。
他的心跳声透过衬衫传来，沉稳得像定音鼓。
苏清歌闻到他惯用的雪松香水味里混着淡淡焦糊气——是刚才徒手掰齿轮时留下的。
下一秒，陆沉舟扯下左胸的基因纹身贴。
那片常被他藏在定制衬衫下的黑色刺青，此刻露出与白露病历上完全一致的条形码，在激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
"沉氏医疗的基因锁。"他低头吻了吻苏清歌发顶，声音轻得像在说情话，"当年白露为救我妈，把自己的基因序列嵌进了沉氏核心系统。
现在，它能锁死林浅浅的脑机信号。"
"电源被切断了！"马克的频谱仪发出尖锐的警报。
那个法国男人正扯着领带，额角的汗滴在终端屏幕上晕开，"我的团队黑了星海的供电系统——但......"他的蓝眼睛突然睁大，"苏小姐的声纹密钥在分解！"
苏清歌耳后传来细微的灼烧感。
那枚跟着她从十八线走到顶流的声纹芯片，此刻正顺着皮肤纹路裂开蛛网状的缝隙，芯片里储存的声纹数据如碎银般飘向空中，最终汇聚成一行血红色的字：
【最终验证者：沈墨】
观景台陷入短暂的寂静。
沈墨还维持着卡住发射器的姿势，染成酒红的长发垂下来遮住表情。
苏清歌望着她握着剪刀的手——那双手曾在凌晨三点替她粘舞台妆的水钻，曾在她被黑热搜时拍着桌子说"我去撕了营销号"，此刻却在微微发抖。
"姐。"陆浅眠的声音从电梯井方向传来。
她不知何时爬到了更高层的钢架上，微型终端的冷光映得她眼尾泛青，"全息屏的基因匹配数据......"
苏清歌抬头。
暴雨般的数据流中，埃菲尔铁塔的全息屏正缓缓展开一组新的数据，最上方是林浅浅的基因图谱，下方匹配框里的名字被雪花覆盖，只露出最后两个字的残影——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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