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苏清歌的过膝靴上，靴跟的荧光彻底熄灭的瞬间，她忽然抓住沈墨摸向铁盒的手腕。
沈墨的皮肤冷得像冰，指尖还扣着铜锁的纹路，苏清歌能感觉到那双手在发抖，抖得像十七岁那年她们挤在清音阁后台，沈墨给她别珍珠发夹时，被她发现藏在化妆箱底的抗抑郁药瓶。
"小墨，"苏清歌的声音被雨声撕碎，"师父的录像带，我有。"她另一只手从风衣内袋摸出个泛着水痕的U盘——那是三天前她在沈墨公寓的旧钢琴里找到的，压在《和声学入门》课本下，贴着"给小墨的十八岁礼物"的褪色标签。
沈墨的瞳孔骤缩，沾着雨水的睫毛剧烈颤动。
她想抽回手，却被苏清歌攥得更紧。
陆沉舟的声音混着雷声劈下来："清歌，脑机接口的生物锁需要活体验证。"他扯下湿透的西装外套，露出锁骨下淡青的条形码，"但镜像系统的投影需要介质——"
苏清歌没等他说完。
她转身将U盘插入白露脑机接口的卡槽，金属接触的"咔嗒"声里，广场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炸开刺目的白光。
林浅浅的虚影被撕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二十年前的手术室画面：白大褂的陆氏前董事长握着沈墨的手，将一枚镶着碎钻的婚戒套上她无名指，背景里穿防护服的研究员正将标注"白露"的基因样本管换成另一个。
"是替换。"陆沉舟的声音突然发紧。
他扯下西装内侧的沉氏徽章，一枚泛着暗金光泽的婚戒"当啷"掉在苏清歌脚边——和投影里那枚碎钻戒指一模一样。
雨水冲刷着戒圈内侧的刻痕，苏清歌蹲下身，靴跟的裂缝里突然渗出幽蓝荧光，正好与戒面的凹陷契合。
"沈墨当年替换了基因样本，"陆沉舟蹲下来与她平视，雨水顺着他下颌线滴在婚戒上，"但真正的继承人是你。
你在《断肠吟》里的声纹频率，和白露的原始DNA共振峰值完全吻合。"
广场西侧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林浅浅从阴影里冲出来，发梢滴着水，手里举着个冒着蓝光的电磁脉冲器："都给我停——"
苏清歌的反应比她更快。
她旋身踢向身后的玫瑰雕花玻璃，过膝靴的金属鞋跟精准撞在两块玻璃的接缝处。"咔嚓"一声，碎玻璃像暴雨里的星子飞溅，她对着碎开的缺口张开嘴，声纹如实质的音波撞进控制室的AI终端。
"国际审计协议，激活。"她的声音混着雷声，震得广场地砖都在发抖。
陆浅眠的平板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她盯着屏幕上疯狂跳动的数据流，瞳孔映着"星海娱乐税务黑幕同步中"的红色提示，手指无意识攥紧胸前的项链。
暴雨里，沈墨终于松开了铁盒的铜锁，录像带滑落在地，潮湿的霉味混着雨水，模糊了投影里陆氏前董事长说"小墨，等你成年我们就去登记"的口型。
林浅浅的脉冲器"啪"地掉在地上。
她盯着广场中央突然亮起的全球数据库同步光带，脸色比暴雨更冷。
而苏清歌转身时，余光瞥见陆浅眠举起了什么——在闪电劈亮天空的刹那，那东西泛着和陆氏前董事长婚戒一样的冷光，像枚蓄势待发的银色子弹。
暴雨在陆浅眠举起扫描器的瞬间骤停。
金属冷光刺破湿漉漉的空气，苏清歌的瞳孔里倒映着那枚与投影中几乎一模一样的婚戒——二十年前手术室里的碎钻，此刻正嵌在扫描器的核心处。
陆浅眠的指甲掐进项链挂坠，挂坠内侧的刻痕在雨停后显影：“李慕白赠沈知夏”，正是沈墨的本名。
“你以为当年的基因替换天衣无缝？”她的声音裹着风灌进苏清歌耳中，扫描器红光扫过沈墨发顶时，广场全息屏突然弹出加密股权协议，“婚约影像里的心跳频率，才是清音阁原始股权的生物密钥。”
沈墨的指尖还悬在录像带上方。
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带子上，“啪”地洇开一块深褐水痕。
她望着全息屏上“沈知夏 18岁”的股权持有人姓名，喉结动了动——那是她藏在钢琴里的礼物，是师父说要等她成年后一起去公证的承诺。
苏清歌握她手腕的手紧了紧，能感觉到那双手从冰转烫，像要烧穿皮肤：“小墨，当年你替换基因样本，是为了保护师父的研究不被财阀侵吞对不对？”
“清歌，看这边。”陆沉舟的声音带着金属冷意。
他扯下被雨水浸透的袖扣，露出内侧刻着的“涅槃条款”，撕碎星海合作备忘录的动作快得像道闪电，“沈墨的医疗方案里夹着清音阁的股权代持协议，而你的声纹——”他抓起苏清歌的手按在婚戒凹陷处，蓝紫色荧光顺着两人交握的指缝窜上全息屏，“能解锁沉氏为白露计划预留的最终条款。”
广场东侧突然传来钢琴键断裂的脆响。
埃菲尔铁塔顶楼的《断肠吟》旋律毫无征兆地拔高三个调，高频声波像无形的刀割过林浅浅的首播服务器。
她扑向控制台的动作顿在半空——服务器红灯开始规律性闪烁，自毁倒计时从“00:59”跳到“00:58”。
“不可能！”她扯断耳麦砸向地面，碎成渣的芯片里竟滚出枚微型声纹采集器，“那首曲子是我找人改过的……”
“改的是曲谱，改不了声纹共振频率。”苏清歌望着铁塔方向，《断肠吟》的尾音正顺着风钻进她骨缝里。
三天前在沈墨公寓旧钢琴里翻出U盘时，她就注意到琴盖内侧刻着的五线谱——和她在《天音之星》决赛唱的那版，每个升调符号都分毫不差。
原来从她站上舞台的第一秒，所有的“意外”都是沈墨藏在琴键里的伏笔。
“看基因报告！”江临的声音从陆沉舟的蓝牙耳机里炸出来。
广场全息屏在服务器自毁前最后闪了闪，白露的基因检测报告铺满整个天空：XX染色体组显示匹配率99.7%，而对照样本编号——苏清歌的呼吸陡然一滞，编号末尾的“LQ - 03”，正是林浅浅幼年参加儿童歌唱比赛时的参赛代码。
林浅浅突然笑了。
她弯腰捡起脉冲器，指腹着被苏清歌踢碎的玫瑰玻璃渣：“所以当年替换基因样本的不止沈墨，我妈也在我的疫苗里动了手脚？”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在说别人的故事，“怪不得我总做同一个梦，梦里有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抱着婴儿说‘阿棠，别怕，我们会成为新的白露’……”
“萧玉棠！”沈墨的声音像被雷劈断的琴弦。
她终于弯腰捡起录像带，录像带封皮上的霉斑在阳光下显出“萧玉棠 出生证明”的字迹——原来二十年前那个被抱走的女婴，根本不是沈墨，而是此刻站在阴影里，连名字都是假的林浅浅。
陆浅眠的扫描器“叮”地发出提示音。
股权协议的最终页弹出沈墨的指纹锁，而锁孔旁的注释让苏清歌的血液瞬间凝固：“需继承人与监护人共同验证”。
她转头看向陆沉舟，男人眼里的暗潮翻涌成海——原来沉氏的涅槃条款，从来不是资本游戏，而是二十年前两个女人为保护音乐纯粹性，用一生设下的局。
埃菲尔铁塔的钟声突然响起。
苏清歌抬头时，顶楼观景台的玻璃上正凝着层白雾，像有人用指尖在上面画了道五线谱。
风掀起她的风衣下摆，过膝靴的金属鞋跟磕在地面，发出与塔内钢琴共鸣的轻响——那道五线谱的尾音，和林浅浅首播服务器里的声纹采集器频率，恰好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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