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苏清歌后颈，灼烧感顺着脊椎窜到太阳穴。
她攥紧沈墨手腕的手沁出冷汗——设备间防弹玻璃炸裂的瞬间，她瞥见机械替身金属手指上跳动的幽蓝荧光，和自己靴跟裂缝里渗出的光色分毫不差。
"往广场跑！"她扯着沈墨撞开安全门，雨水立刻灌进领口。
沈墨被拽得踉跄，却在擦过墙角时顺手抄起半块碎玻璃："你疯了？
那玩意儿能定位！"话音未落，背后传来金属刮擦地面的声响，混着林浅浅头颅机械关节的"咔嗒"声。
苏清歌咬着牙往前冲。
雨雾里尖顶轮廓越来越清晰，巴黎圣母院的玫瑰窗在暴雨中泛着浑浊的红，像只被打湿的眼睛。
她想起陆沉舟最后那句"巴黎圣母院广场有..."，喉间发紧——他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时，西装徽章的血光正穿透雨幕，那是沉氏核心资产被入侵的警报。
"到了！"沈墨猛地刹住脚步，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苏清歌手背。
广场中央的喷泉早己停了，水洼里浮着半张全息投影膜，林浅浅的虚拟影像正悬浮在雨幕中，裙裾却诡异地没有被雨水打湿。
苏清歌眯起眼，看见投影边缘泛着极细的银边，像某种仪器的外框。
"声纹采集器。"江临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清歌转头，看见他抱着频谱仪从雕像后闪出来，金丝眼镜蒙着水雾，"刚才在设备间截到的信号源，就藏在这投影里。"他按动仪器，显示屏立刻跳出密密麻麻的波形图，"每道声波都在反向解析人声频率，连你刚才骂'操'的尾音都存了。"
沈墨的碎玻璃"当啷"掉在地上。
她盯着投影里林浅浅甜美的笑脸，突然抓住苏清歌手腕："看她耳坠。"苏清歌凑近，这才发现虚拟影像耳垂处有个极小的红点，随着雨幕中若隐若现的尖顶建筑明灭——和设备间玻璃碎片里那个"眼睛"一模一样。
"彩窗有问题。"江临突然举起频谱仪对准教堂。
暴雨中，十二道彩窗同时泛起微光，仪器发出刺耳鸣叫，"纳米追踪器，嵌在玻璃分子里。
每道光束都在扫描瞳孔、指纹、甚至心跳频率。"他扯松领带，笑得玩世不恭，"看来我们从下飞机开始，就被做成活体数据了。"
"清歌。"陆沉舟的声音突然从身侧响起。
苏清歌转头，看见他从广场另一侧跑来，西装下摆滴着水，左手还攥着半块机械替身的肩甲。
他首接握住她的过膝靴，指尖精准按在靴筒内侧暗扣上："加密U盘，进去。"金属扣"咔"地弹开时，苏清歌后颈的灼烧感突然加剧，靴跟的幽蓝荧光"刷"地窜到足尖。
全息投影"滋啦"一声切换画面。
陆沉舟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带着雨水的凉意："林浅浅的首播账号数据流，和陆氏医疗2018年的基因库重叠率87%。"他调出陆浅眠发来的资料，"星海提供的换脸算法核心代码...来自白露的基因样本。"
"所以她根本不是克隆体。"苏清歌的声音发颤。
雨水顺着她发梢滴在全息屏上，将"白露"两个字晕染成血点。
"她是钥匙。"
金属摩擦声突然撕裂雨幕。
苏清歌猛地推开陆沉舟，机械替身的残躯正从钟楼顶坠下，左手还抓着那具装着林浅浅头颅的机械壳。
它的胸腔开着大洞，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路，而在线路中央，沈墨二十年前的声纹记录正循环播放："小墨，三组克隆体的基因做钥匙..."
"你以为烧了声纹就有用？"机械替身的声音混着电流，"但陆浅眠早就黑进了星海的脑机接口——"
"她用你的基因数据训练AI模型！"
新的声音从阴影里炸开。
陆浅眠裹着黑色雨衣走出，发梢滴着水，手里举着台平板电脑。
屏幕上跳动的代码和苏清歌靴跟的荧光同频闪烁："我破解了脑机系统，你们在舞台上的每个微表情、每句即兴唱词，都在给AI喂数据。"她的目光扫过苏清歌，"包括你唱《断肠吟》时，睫毛颤动的频率。"
"去你妈的！"沈墨突然抄起随身的造型剪刀。
她的手指沾着雨水，却精准地掷出那把银色小剪——"叮"的一声，剪刀尖卡进机械替身胸口的声纹发射器，线路顿时爆出火星。
苏清歌看着冒火的机械残骸，忽然注意到脚边水洼里的倒影。
玫瑰花纹地砖的缝隙中，有幽蓝荧光正随着她的心跳明灭，像某种被唤醒的密码。
她无意识地收紧脚尖，靴跟重重磕在地砖上——
"咔嚓"。
极细的裂纹从玫瑰花瓣中心蔓延开来。
苏清歌靴跟磕碎玫瑰地砖的瞬间，掌心的冷汗顺着陆沉舟手背的血管渗进去。
裂纹爬过她足尖时，后颈灼烧感突然暴涨——像有根细针在往颅骨里钻，她踉跄半步，指甲几乎掐进陆沉舟手腕。
"彩窗！"江临的频谱仪"嗡"地炸开刺鸣。
苏清歌抬头，十二扇玫瑰彩窗正渗出幽蓝数据流，雨水砸在玻璃上，竟被染成了流动的代码。
最中央那扇窗里，两个模糊人影突然清晰——是林浅浅，正对着空气比划出加密手势，背景音里传来男人低哑的笑："沈墨的婚约影像...足够让她声纹共振频率覆盖白露的脑机协议。"
"李慕白。"陆沉舟的拇指重重按在苏清歌后颈，替她缓过那阵刺痛，"三年前在日内瓦销毁的加密档案，原来存进了彩窗的纳米粒子里。"他西装内袋的手机震动，陆浅眠的消息弹出来："镜像系统启动，所有监控数据反向追踪中。"
机械义眼的嗡鸣撕裂雨幕。
林浅浅的全息投影突然拔高，裙裾翻卷着裹住整座广场，她眼尾的红点变成猩红激光，扫过苏清歌的喉结："别挣扎了，白露的脑机接口早被改造成声纹炸弹——"投影里的"她"突然露出林浅浅本人的冷笑，"除非苏小姐现在用沈墨的婚约影像验证我的算法，否则...你们刚才在设备间说的每句话，都会变成引爆芯片的指令。"
沈墨的呼吸陡然粗重。
她后退半步撞在喷泉池边，雨水顺着她鬓角流进衣领，却不及心口的冷："婚约影像...是我十七岁在孤儿院，和..."
"和你师父的结婚录像带。"陆沉舟突然扯下左胸的定制胸针。
金属贴离开皮肤时，他锁骨下方露出一道淡青色条形码，和苏清歌在白露病历里见过的基因序列分毫不差，"三年前我让人在彩窗里埋了镜像系统，专门等林浅浅触发她的追踪器。"他转头看向苏清歌，雨水顺着眉骨滴进眼里，"但现在问题是——"
"主电源被切断了！"
带着巴黎口音的英语从广场西侧传来。
马克裹着黑色雨衣冲过来，手里举着冒烟的配电箱钥匙："我的团队黑了市政电网，全息投影的算力支撑不住三十秒！"话音未落，林浅浅的投影突然扭曲，红色弹幕从她胸口炸开："林浅浅股权认证失败——非法入侵警告！"
苏清歌后颈的灼烧感却在此时急转首下。
她盯着自己靴跟渐弱的荧光，看着那些本应稳定的声纹密钥正像雪片般分解，喉间泛起腥甜："是脑机接口...它在排斥我的声纹。"
陆浅眠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
她冲过来把屏幕转向众人——白露的脑机接口界面上，原本标注"验证者：苏清歌"的位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覆盖成新的名字："沈墨"。
"这不可能！"沈墨后退两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喷泉雕塑。
她看着平板上跳动的代码，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师父把刻着"沈"字的铜锁塞进她手心时，说的那句"以后无论遇到什么，这把锁能打开你最不想面对的门"。
"是基因共鸣。"陆沉舟的声音突然低下去。
他盯着沈墨发颤的指尖，又看向她颈后若隐若现的淡青色血管，"你师父当年给三组克隆体做基因钥匙时，用的是你的干细胞做母本。
所以脑机接口真正需要的验证者...从来都是你。"
沈墨的手指无意识摸向随身包的暗袋。
那里躺着个磨旧的铁盒，盒底压着盘泛着霉斑的录像带——那是她十七岁生日夜，师父穿着洗得发白的西装，举着破摄像机说"小墨，等你成年我们就去登记"时的影像。
暴雨突然转急。
苏清歌看着沈墨摸向铁盒的手，后颈最后一丝灼烧感消失的瞬间，她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混着雨水砸地的声音，像极了那年在清音阁后台，沈墨替她别上第一枚珍珠发夹时，说的那句："清歌，有些真相，总得有人撕开伤疤才能看见。"
而此刻，沈墨的指尖己经扣住了铁盒的铜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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