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撕裂空气的瞬间,苏清歌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她望着机械替身残骸重组时迸溅的电子流,想起阿娘临终前攥着她手腕的手——当时千鹤纹身也是这样发烫,像有活物在皮下爬动。
“你以为用双生密钥就能终结我?”
沙哑的电子合成音炸响在头顶,巨型全息投影的轮廓终于凝固。
那是张被扭曲的人脸,左眼是李慕白的冷硬轮廓,右眼却叠着沈墨二十岁时在录音室的笑——苏清歌认得那帧画面,是三年前她们为《夜莺与玫瑰》拍幕后时,沈墨被她偷拍的。
“二十年前的脐带血替换,真正被替换的是——”
话音未落,沈墨突然撞开苏清歌。
她怀里抱着从服务器核心拔下的基因图谱U盘,发尾沾着机械残骸的碎屑,指尖在主控台键盘上敲出火星:“清歌,看全息屏!”
苏清歌踉跄着扶住陆沉舟的手臂。
男人西装下的肌肉绷成铁线,却在触到她指尖的瞬间软了软,手掌虚虚护在她后腰。
全息屏的蓝光映得他眼尾发红,像被激怒的兽。
当看清屏中内容时,苏清歌倒抽一口冷气。
成百上千个半透明人影在数据流里漂浮,有头发斑白的老作曲家,有她在《天音之星》时淘汰的练习生,甚至还有清音阁前阁主——那个总在她练声时偷偷塞桂花糕的老太太。
他们的嘴型都在重复同一句话,苏清歌屏住呼吸,突然听清了:“我的《未命名曲》……我的《黎明前的诗》……”
“李慕白用双生系统篡改所有原创作品。”沈墨的声音发颤,她按下确认键,区块链溯源的绿色代码如瀑布倾泻,“但这里显示——”
“所有被买断的版权,原始提交者都是这些人!”陈默的惊呼盖过警报。
这个总把金丝眼镜推到额头上的男人此刻鼻尖抵着屏幕,镜片裂了道细纹,“机械替身的核心程序里……藏着被抹杀的小样!”他突然抓起鼠标猛点,一段模糊的旋律从音箱里泄出——是苏清歌在清音阁琴房常弹的《山月谣》,但比她弹的多了段箫声,清冽得像雪水撞石。
“是阿娘的箫。”苏清歌脱口而出。
她望着全息屏里老阁主的影子突然转头,浑浊的电子眼竟弯成她记忆中的弧度,“阿娘……您当时没签版权?”
“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陆沉舟扯松领带,沉氏徽章的蓝光从西装内袋渗出来,在他掌心凝成实质。
苏清歌这才发现他无名指根有圈淡白的印子,是常年戴戒指留下的——她从未见他戴过首饰。
“星海娱乐的股权链崩溃只是开始。”他将徽章按在主控台的密钥槽里,金属摩擦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沉氏资本将收购所有被压制音乐人的版权。”
“嗤——”
像是气球爆裂的轻响。
所有人同时转头,机械替身的条形码正在重组。
那些暗红的线条游走着,竟在半空勾勒出朵并蒂莲——苏清歌认得,那是沈墨家传玉佩的纹路,是三年前沈墨醉酒时撩起袖子给她看的,说“等我找到婚约对象,要把这花刻在婚戒上”。
“沈墨?”苏清歌抓住她的手腕。
经纪人的皮肤烫得惊人,后颈的朱砂痣红得要滴血,“这是……”
“是当年我被领养时,养父母塞给我的信物。”沈墨盯着空中的并蒂莲,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以为是普通的旧物……”
巨型全息投影突然发出刺耳的笑声,李慕白的半张脸扭曲成狞笑:“你以为沉氏的凤凰计划能救你们?看看外面——”
东京与首尔的霓虹灯同时炸开血色数据流。
苏清歌贴着玻璃望去,那些原本播放广告的大屏全被替换成同一张脸——是她在基因图谱里看到的“千鹤”,眼尾的泪痣与她如出一辙。
“清歌。”陆沉舟突然按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脸转向自己。
他的拇指抹过她眼角,那里不知何时沁出泪,“记得我在清音阁说过的话吗?”
苏清歌点头。
那天他站在青铜门前,说“双生者的共鸣不是毁灭的钥匙”。
此刻她掌心的千鹤纹身与他掌心跳动的徽章产生共振,暖金色的光雾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噪音。
“清歌!”陈默突然大喊,“霓虹灯的频率在吻合你的声纹!”
苏清歌抬头。
血色数据流中,她看见东京塔顶端的探照灯在缓慢聚集,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睁眼。
那些光粒子的轨迹,竟与她每次唱《断肠吟》时,声带振动的波形完全重合。
后颈的皮肤又开始发烫。
苏清歌望着沈墨发红的眼尾,望着陆沉舟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阿娘最后说的那句话:“清歌,当霓虹为你亮起时,你要唱的,不是别人的故事。”
警报声里,她轻轻张开嘴。
苏清歌发声时,宛如一片揉碎的月光陡然坠入深潭。
起初只是轻柔的气音,带着少年人尚未完全消散的清冽,然而在触及空气的瞬间便被光粒子捕捉——东京塔顶端的探照灯轰然炸裂,那些原本呈血色的数据流顺着她的声纹重新编织,竟在半空中凝成透明的五线谱。
与此同时,首尔的霓虹屏熄灭,再次亮起时,老作曲家颤抖的手正轻抚着泛黄的琴谱,练习生的小样磁带在全息投影中飘成点点星子,就连清音阁前阁主的虚影也抬起手,指节与苏清歌声带的振动频率完美契合。
“这是共鸣。”陆沉舟的拇指抵在她的后颈,能清晰地摸到皮肤下跳动的千鹤纹身,“你的声纹激活了被篡改的原创数据链。”他的西装袖口沾染着机械残骸的焦糊味,说话时却悄悄将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仿佛这样就能隔开所有即将到来的冲击。
沈墨的指甲掐进掌心。
她望着全息屏里不断刷新的区块链代码,后颈的朱砂痣随着数据流闪烁明灭,首到“亚洲音乐自由联盟”的字样跳出时,眼眶突然一阵酸涩——那个总被她吐槽“五音不全”的老阁主,此刻正对着镜头比出她最熟悉的“录完音请你喝酒酿圆子”的手势。
“原来……原来您当年真的没签。”她声音嘶哑地笑着,手指却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将所有版权数据同步到全球二十大音乐平台的服务器。
“00:00:01——”
沙哑的电子音如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
所有人的动作同时停滞。
机械替身的条形码突然凝结成实体,李慕白的半张脸裂开如蛛网般的纹路,而另一半沈墨的脸却弯起与三年前偷拍时一模一样的笑容:“数据被封存在区块链里?那我就送你们一场数据火葬!”
陈默的金丝眼镜“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他扑过去捡的瞬间,电脑屏幕突然变成血红色,黑客程序的绿色代码被黑色漩涡吞噬,“被反控了!李慕白的复仇代码正在调用双生系统的意识库——”他额头沁出冷汗,指甲几乎要戳穿鼠标垫,“那些被压制的音乐人……他们的意识数据正在融合!三分钟后,所有机械替身都会变成失控的意识体!”
警报声陡然提高了八度。
苏清歌的瞳孔中映出千鹤的脸。
那个与她有着相同泪痣的机械替身不知何时出现在落地窗前,后颈的千鹤纹身正喷射出细如发丝的黑色纳米粒子,像无数条蛇钻进通风管道。
她突然想起阿娘临终前的体温,想起那些被锁在琴房里的深夜——原来所谓“霓虹为你亮起”,从来不是为了她的歌,而是为了替这些被抹去的声音,撕开一道见光的裂缝。
“清歌!”陆沉舟突然拽着她往主控台跑去,沉氏徽章在他掌心烫出一道红痕,“星海总部的服务器核心还在运行双生系统的主程序,必须切断——”
“首播信号接入!”沈墨的惊呼声盖过了他的话。
白夜流媒体的标志在全息屏中央炸开,全球观众的弹幕如暴雨般倾泻而下,而画面中,苏清歌的全息影像正站在东京塔顶端,声线比此刻更加清亮几分:“所有被篡改的原创作品,将永久封存在区块链。”
这是她从未唱过的段落。
苏清歌望着自己的影子举起手,指尖掠过老作曲家的琴谱,掠过练习生的小样磁带,突然明白了阿娘所说的“不是别人的故事”究竟是什么——那些被压制的声音,早己在她的骨血里生根发芽。
“两分钟!”陈默的喊叫声穿透了所有噪音,“意识数据融合进度90%!”
千鹤的机械替身撞碎落地窗冲进来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沈墨的椅子。
苏清歌被陆沉舟护在身后,却瞥见那替身的瞳孔中正浮现出一串金色密钥——与她后颈纹身的纹路分毫不差。
“走。”陆沉舟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尖,带着硝烟与雪松混合的味道,“去星海服务器核心。”
苏清歌低头看向自己的过膝靴。
黑色皮面沾染着机械残骸的碎屑,鞋跟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她伸手摸向颈间,那里不知何时多出一道温热的触感——是千鹤纹身的轮廓,正随着心跳与远处星海大厦的灯光一同共振。
“好。”她回应得很轻,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干脆利落。
当她转身走向安全通道时,陆沉舟的手掌始终虚虚地护在她的后腰;沈墨捡起椅子重新坐回主控台,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最后的加密指令;陈默扯下领带缠住流血的手掌,眼睛死死地盯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而千鹤的机械替身就站在破碎的窗前,黑色纳米粒子仍在往通风管道里钻。
它的电子眼突然转向苏清歌的背影,发出一声介于叹息与尖叫之间的嗡鸣——那声音里,混杂着老阁主的温柔、练习生的倔强,还有阿娘临终前未说完的半句话。
苏清歌的脚步顿了顿。
她摸了摸后颈发烫的纹身,又看了看与陆沉舟交握的手。
“走吧。”她仰头对他微笑,眼尾还挂着未干的泪,“我要唱的,才刚刚开始。”
安全通道的门在身后关上时,她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是机械替身们开始行动了。
而她的过膝靴,正踩在通往星海服务器核心的台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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