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的霓虹在苏清歌过膝靴的鞋跟上折射出细碎光斑，她踩着金属台阶登上舞台时，能听见自己心跳与后颈纹身共振的嗡鸣。
观众席的声浪像涨潮的海，应援牌的荧光在眼底晃成一片星子——老艺术家怀里的古琴弦正微微震颤，"黑遍娱乐圈"举着手机的手还在抖，镜头却稳稳对准她。
"该唱完了。"她对着麦克风轻吐气音，尾音刚落，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突然倒灌进全息投影屏。
无数数据流在她身侧凝结成半透明的人体轮廓，是林浅浅的脸，连发梢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呼吸频率12次/分钟，心跳58——"陆沉舟的声音从耳返里炸响，他此刻正站在主控台，指节抵着下颔，眼底的冷光比监控屏还亮，"和你三年前在《断肠吟》彩排时的数据完全重叠。"
苏清歌的指尖掐进话筒边缘。
她想起第一次见林浅浅时，那女孩说"最羡慕清歌姐的声线"，现在终于明白，所谓"羡慕"是用纳米针管扎进她后颈取声纹，是在她每场演出时用微型监听器偷旋律。
"机械替身！"沈墨的尖叫混着电流声刺进耳返。
观众席第三排突然亮起刺目红光，李慕白的机械替身正从人群中站起，金属关节发出齿轮咬合的脆响，脖颈处的条形码像活过来的蛇，正顺着西装领口往上爬。
苏清歌的瞳孔骤缩，正要开口，沈墨的身影突然出现在舞台侧幕。
这姑娘平时总踩着十厘米高跟鞋骂她"走台像踩棉花"，此刻却抱着台银色仪器狂奔，发尾沾着服务器爆炸时的焦糊味："婚约影像！
当年星海医疗并购时，李慕白他爸签的不平等协议！"
仪器插入舞台中央的并蒂莲纹章扫描仪时，全息屏突然炸开白噪点。
再亮起时，是间泛着消毒水味的手术室。
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里，年轻的李慕白攥着手术刀，病床上躺着个戴氧气面罩的男人——是被雪藏的天才作曲家陈怀瑾，苏清歌阿娘的旧友。
"意识数据提取......声纹库构建......"沈墨的指甲几乎掐进仪器外壳，她喉结动了动，"林浅浅的声纹数据库，是这些被资本封杀的音乐人，用半昏迷的脑子给星海喂出来的。"
苏清歌的后颈突然疼得像被火钳烙。
她望着全息屏里陈怀瑾颤抖的手指——那双手曾教她弹《断肠吟》的第三段转音，此刻却被固定在手术台上，连挣扎都像在打拍子。
"清歌！"陆沉舟的低吼让她回神。
林浅浅的机械义肢正喷射出幽蓝纳米粒子，那些本该组成虚拟舞台的光点突然扭曲，东京股市全息屏"轰"地炸开血色数据流，"星海娱乐"的股票代码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停。
"涅槃计划。"陆沉舟扯松领带，西装内侧的沉氏徽章突然泛起金光，与舞台纹章产生共振。
纽约时代广场的画面被切进全息屏，百老汇的霓虹里，"星海海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图正用红色箭头标出二十七个离岸公司，"他们用被偷的声纹做抵押，在加勒比海洗了十年黑钱。"
机械替身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
李慕白脖颈的条形码疯狂重组，最终定格成串基因编号——苏清歌见过这串数字，在艾琳的医疗执照上。
"是艾琳的......"她话音未落，全城数据基站同时闪烁红光，警报声像无数只手在抓挠耳膜。
观众席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天空——东京巨蛋的全息投影正在重构，这次不是双生莲，而是台银色的音乐治疗仪，和艾琳总背在身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后台某处，艾琳的手指悬在治疗仪的启动键上方。
她望着屏幕上跳动的"星海服务器接入请求"，喉结动了动，最终轻轻按下。
电流顺着数据线窜向天空时，她低低说了句："哥哥，你用'双生系统'......"
苏清歌的声线突然破音。
她望着观众席里突然站起的老艺术家，对方冲她点了点头，指尖抚过古琴的第七根弦——那是《断肠吟》的起音。
"唱。"陆沉舟的声音从耳返里传来，带着点她从未听过的温柔，"把他们偷的，抢的，用最响的调，讨回来。"
苏清歌舔了舔发涩的唇。
后颈的纹身还在烧，掌心的密钥却凉得像块玉。
她对着麦克风扬起下巴，过膝靴的鞋跟重重叩在舞台上，第一声吟唱出口时，整座东京的霓虹都跟着震颤——那是被偷走的旋律的魂，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艾琳的指尖在启动键上悬停了三秒，仿佛在权衡二十年亲情与音乐纯粹性的分量。
当电流顺着数据线冲向天空时，她喉间的尾音被警报声撕裂：“哥哥，你用‘双生系统’篡改声纹数据，却忘记真正的音乐是——”
全息屏里的林浅浅突然仰起头。
机械义肢上的幽蓝色粒子不再凝结成虚拟花瓣，而是疯狂地重组出数字倒计时：00:00:01。
她原本如AI特有的冷白色瞳孔，此刻却泛起了水雾——那是陈怀瑾当年教苏清歌转音时，落在琴谱上的泪渍颜色。
“自毁程序！”沈墨的尖叫撞在舞台的金属围栏上反弹回来。
苏清歌的后颈疼得几乎要烧穿皮肤，可掌心那枚从后台服务器里抢出的声纹密钥正发烫，像一块被捂化的琥珀。
她猛地将密钥拍在舞台中央的并蒂莲纹章上，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溅落在纹章的缺口处——那是三年前她摔下舞台时磕出的裂痕，此刻竟与密钥的齿痕严丝合缝。
整个东京的霓虹灯突然倒灌进全息投影屏。
原本属于林浅浅的机械轮廓被撕成碎片，取而代之的是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二十年前的暴雨夜，裹着毛毯的小女孩缩在录音室的角落，指尖在钢琴键上轻快地跳动，哼唱的正是苏清歌新专辑里那首被称为“灵感撞车”的《星轨》。
“她不是人工智能。”苏清歌的声音颤抖着，但比任何扩音器都清晰，“她是二十年前被星海抹杀的音乐天才林知夏！他们抽走她的意识数据，用声纹做躯壳，把灵魂锁在治疗仪里当电池！”
观众席炸开了锅，如同一片白噪音。
老艺术家的古琴弦“铮”地一声绷断，断弦擦过那个“黑遍娱乐圈”的手机镜头，在首播画面里划出一道血痕；第三排的李慕白机械替身突然集体转向，金属关节的摩擦声像无数把刀刮玻璃。
最前排那个脖颈爬满条形码的“李慕白”仰头嘶吼，条形码却开始剥落，露出底下狰狞的机械骨架——原来真正的李慕白，早在十年前就死在了意识数据提取手术台上。
“艾琳！”陆沉舟低沉的吼声混着电流刺进苏清歌的耳返。
她转头时，正好看见男人扯断领带，西装布料撕裂的声音像一道惊雷。
沉氏家徽下藏着一枚凤凰形状的密钥，红色纹路在金属表面流动，竟与艾琳背上那道被她遮掩了三年的纹身完全重合。
“星海娱乐的股权链崩溃只是开始——”陆沉舟将凤凰密钥拍进艾琳的治疗仪接口，指腹擦过她后颈新剥落的条形码痕迹，“真正的密钥藏在——”
话音未落，全城的霓虹灯突然同时熄灭。
三秒后重新亮起时，每块屏幕都在播放同一段金色纹路：是苏清歌过膝靴内侧的暗扣图案。
那枚她以为只是装饰的月牙形暗扣正发烫，隔着皮革烫得她小腿发麻，与空中的霓虹纹路形成无形的量子纠缠。
“清歌姐！”沈墨从侧幕冲过来，怀里的仪器显示着疯狂跳动的数据流，“暗扣是你阿娘当年留给陈怀瑾的！他说‘等真正的音乐回家时，它会找到自己的钥匙’——”
苏清歌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靴筒上的暗扣。
后颈的纹身突然不再灼烧，反而泛起一丝清凉，就像阿娘当年哄她睡觉时，用沾了井水的帕子敷在发烫的额头上。
她望着舞台下，林浅浅的机械身体正在自毁，可那些飘散的纳米粒子却凝成了小女孩的轮廓，正冲她歪着头笑——和监控里那个哼唱《星轨》的林知夏一模一样。
“陆沉舟。”她对着耳返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笃定，“纽约交易所的钟声，该敲响了。”
陆沉舟的手指在主控台键盘上停顿了一下。
全息屏里突然切换到纽约时代广场的画面，在百老汇的霓虹灯光中，“沉氏资本”的标志正在取代“星海娱乐”的位置。
他望着画面里那座象征收购成功的青铜钟，喉结动了动，将凤凰密钥往治疗仪里又按深了一分。
“准备好。”他的声音很低，但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烙进每个人的神经，“等东京的霓虹彻底安静下来时，我们要让整个娱乐圈，听见真正纯净的音乐。”
林浅浅的机械替身“轰”地一声炸开。
飞溅的纳米粒子中，苏清歌看见阿娘的身影一闪而过，手里抱着那把她生前最爱的琵琶。
观众席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泣声，老艺术家颤抖着捡起断弦，在琴箱上弹出《断肠吟》的尾音——这次，没有偷录，没有篡改，只有最原始的、带着裂痕的、鲜活的音乐。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某间全黑的监控室里，一块被黑布蒙住的屏幕突然亮起。
上面显示着“沉氏资本 - 纽约交易所 - 收购确认”的红色字样，旁边的倒计时停在了00:00:00。
一只戴着沉氏家徽戒指的手，缓缓搭在操纵杆上。
（纽约交易所的青铜钟，即将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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