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东京湾的风灌进安全通道时，苏清歌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裴无欢”三个字，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这个总爱系银灰领结的音乐总监，此刻正通过公司群组往所有高管的手机里塞“沈墨基因”“林浅浅残存意识”这些关键词。
“十七分钟。”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他的腕表在阴影里泛着冷光，“林氏质押的股权一旦解套，他们会用这则声明把沈墨钉死在道德绞刑架上。”
沈墨突然按住自己的手腕。
她能感觉到血管里有东西在窜动，就像母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时，指腹那道没愈合的琴茧——二十年前顾清欢为保护未完成的《涅槃终章》被推下楼梯时，就是这样的温度。
“叮——”
全球音乐人工智能系统的提示音同时在三人耳边炸响。
苏清歌抬头，看见商场外的巨型全息屏突然黑了一瞬，再亮起时，竟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影像。
那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像根细针扎进所有人的神经：“救……清欢的女儿……”
“是林浅浅！”程砚秋的声音从沈墨的蓝牙耳机里传来。
音乐史料馆的馆长此刻应该在巴黎，但他的投影突然在通道里凝出轮廓，灰白西装上沾着未擦净的胶片灰，“我刚接入数据库，1999年被林雪鸢买下的所有曲谱——”他抬手一挥，空中浮起几十张泛黄的谱纸，“每小节音符的间隔里都藏着顾清欢的基因编码。”
沈墨的呼吸骤然一滞。
她想起小时候总在母亲工作室闻到的檀香味，想起顾清欢熬夜改谱子时，会用沾了墨的手指戳她的额头：“墨墨要记住，真正的密钥不在纸上。”
“沉氏地下服务器的音频解密了。”陆沉舟的手机弹出一串绿色代码，他垂眸扫过，指节在身侧轻轻叩了两下，“你的DNA能解锁被加密的版权数据库——林氏这些年靠剽窃赚的每一分钱，都会变成呈堂证供。”
苏清歌突然抓住沈墨的手腕。
经纪人的掌心全是冷汗，可她的眼睛亮得惊人：“他们要撕你的基因标签，我们就把标签变成勋章。”她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西装下摆，“二十分钟后清音阁有场临时发布会，你敢不敢……”
“敢。”沈墨打断她。
她摸出随身带的骨瓷妆匣，对着镜面理了理碎发——那是顾清欢走前塞给她的，匣底还粘着半张没寄出去的明信片，字迹被眼泪晕开：“等妈妈写完最后一个休止符。”
清音阁发布会现场的镁光灯亮起时，沈墨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肋骨上的声音。
台下坐着举着“基因污染”灯牌的记者，坐着举着摄像机的林氏公关，还有裴无欢躲在第三排，指尖在手机上敲得飞快。
“大家都说我的基因里藏着别人的‘残存意识’。”她扯了扯礼服肩带，珍珠扣“啪”地掉在地上。
当后背那道月牙形的疤痕暴露在镜头前时，全场倒抽冷气的声音像阵飓风，“这是我出生时，母亲用手术钳在我后颈刻下的印记。”她转身，让摄像机对准那道泛着粉白的旧疤，“医生说这是脐带连接的位置，但我妈说……”
全息屏突然亮起。
顾清欢的影像从《涅槃终章》的曲谱里浮出来，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裙，发梢沾着油墨，怀里还抱着襁褓中的沈墨：“告诉墨墨，真正的音乐密钥藏在《涅槃终章》的休止符里。不是0.5拍的停顿，是——”
“是创作者的心跳。”沈墨接完这句话时，眼角的泪己经滴在疤痕上。
台下突然有人举起话筒：“听说林氏实验室检测到——”
发布会的灯光骤然转红。
苏清歌的手机在后台炸响，她扫了眼消息，抬头时正撞进陆沉舟发来的“倒计时1分钟”的眼神。
而大屏幕上，原本播放顾清欢影像的位置，不知何时切进了林雪鸢的人工智能主播界面。
那机械义眼泛着和前晚一样的红光，嘴唇开合的频率比真人快了三倍：“根据最新基因检测——”
沈墨的手指在台沿扣出白印。
她望着台下突然安静的人群，听见自己喉咙里溢出一声笑。
这笑带着顾清欢改谱时的执着，带着二十年来藏在琴箱最底层的委屈，最后凝结成一把锋利的刀：“检测结果？”她抓起桌上的矿泉水瓶，瓶身倒映出她泛红的眼尾，“等你们拿到结果时......”
“林氏股权质押合约己到期。”陆沉舟的声音突然从发布会的音响里传出来。
他站在落地窗外的天台，身后是刚亮起的“清欢基金”标志，“现在，该算总账了。”
人工智能主播的机械音卡在半空中。
沈墨望着台下裴无欢突然煞白的脸，突然想起母亲常说的话：音乐最狠的报复，从来不是高音飙到破音，而是——
休止符后的那声，惊雷。
而此刻，某个暗室里的监控屏幕上，林雪鸢的机械义眼红光更盛。
她抬起机械臂，指尖按在“基因匹配报告”的“发送”键上，人造声带发出刺耳的电流音：“沈墨......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
（下章预告：当“沈墨与林浅浅基因完全匹配”的报告铺满全球媒体时，苏清歌的过膝靴跟正踩在裴无欢的西装领带上。
而陆沉舟转动着从林氏保险柜里取出的U盘，上面贴着顾清欢的字迹：给墨墨的礼。
）
AI主播的机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发布会现场，"根据林氏生物实验室最新报告，沈墨与林浅浅的基因匹配度高达99.7%——"它机械义眼的红光扫过沈墨后颈的月牙疤，"您如何证明自己不是林浅浅意识的容器？"
镁光灯在沈墨瞳孔里碎成星子。
她听见台下记者的呼吸声突然变得粗重，裴无欢的手指在手机屏上戳出残影——那是在给林氏公关发指令。
陆沉舟的呼吸声从耳返里传来，像绷紧的琴弦："稳住，江临的数据流己切入。"
"叮——"
全息屏突然炸开一片蓝光。
江临的全息投影从舞台左侧升起，白大褂袖口沾着咖啡渍（他总说这是"数据灵感的标记"），指尖快速划过悬浮的数据屏："各位请看沈墨DNA双螺旋的第23对染色体。"他调出放大的基因链，螺旋结构里竟缠绕着一段暗金色的声波曲线，"这是未激活的声纹密钥，由顾清欢女士在沈墨胚胎期通过基因编辑技术植入——每一道波峰波谷，都是《涅槃终章》的主旋律。"
沈墨的手指轻轻抚过后颈的疤。
二十年来母亲总说"真正的密钥不在纸上"，原来早在她还未成型时，顾清欢就把自己的心跳、呼吸、谱曲时的叹息，全刻进了女儿的基因里。
"林氏所谓的'基因匹配'，不过是剽窃了顾清欢的基因编码技术。"江临的声音突然冷下来，数据屏上弹出林氏实验室的转账记录，"他们十年前买通顾清欢的助手，盗取了《涅槃终章》的基因加密方案——而林浅浅的'残存意识'，不过是用顾清欢的声纹数据合成的AI程序。"
台下突然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
裴无欢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攥紧西装下摆——那是他当年参与盗取方案时，在顾清欢工作室门口踩碎的墨水瓶，污渍至今还藏在西装衬里。
苏清歌的过膝靴跟在后台地砖上敲出急鼓。
她盯着手机里陆沉舟发来的"三大股市实时数据"，眼尾微微上挑——东京、纽约、巴黎的音乐版权板块正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开始泛起细密的涟漪。"该我了。"她扯了扯耳麦，将手机贴近唇边，声线裹着冰碴，"全球音乐舆论系统，声纹验证：苏清歌。"
发布会的全息屏骤然一暗。
当画面重新亮起时，三大股市的电子屏上竟浮起顾清欢的基因图谱——那是沈墨后颈月牙疤的形状，每一道螺旋都流转着《涅槃终章》的旋律。
苏清歌的声音穿透所有首播信号，像一把银亮的刀划开迷雾："林氏靠剽窃顾清欢的基因版权赚了二十年，现在——资本的脐带必须斩断！"
沈墨望着屏幕上母亲的基因链，突然笑了。
她想起小时候母亲总说"音乐是活的，会在血脉里生长"，原来那些深夜里改谱的墨香，那些哄她睡觉时哼的走调旋律，早就变成了最锋利的武器。
"首播信号被切断了。"场控小声提醒。
沈墨低头看了眼手腕——那是母亲留下的骨瓷妆匣，匣底的明信片在灯光下泛着旧黄。
她突然扯断麦克风线，过膝靴跟重重磕在舞台上，金属暗扣在掌心硌出红印："血色倒计时结束后，真正的涅槃才能开始......"
话音未落，东京湾的夜空突然被一道蓝光劈开。
所有人抬头，只见东京塔顶端的量子密钥舱缓缓展开，金属外壳下露出一具机械躯体——那是林雪鸢的机械本体。
她的人造瞳孔里流转着二十年前的监控画面：手术室里，林浅浅的呼吸机发出刺耳的警报，而她的机械臂正缓缓按向"关闭"键。
沈墨的呼吸骤然停滞。
她后颈的月牙疤突然发烫，像母亲当年用沾墨的手指戳她额头时的温度。
而在暗室里，林雪鸢的机械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人造声带发出扭曲的笑声："沈墨，你以为解开基因密钥就能赢？"她的机械瞳孔映出苏清歌的过膝靴——那是发布会首播里，苏清歌转身时，镜头扫过的鞋跟反光。
"咔嗒。"
林雪鸢的机械手指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东京塔顶端的机械本体突然攥紧拳头。
金属关节挤压的声响里，她的人造瞳孔闪过一道暗红——那是苏清歌过膝靴的剪影，正被她的机械指节缓缓收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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