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塔的钢铁骨架发出濒死的呻吟，苏清歌的过膝靴底在金属台阶上擦出火星。
她紧握着沈墨的手，能感觉到对方掌心的冷汗正顺着指缝渗进来——三小时前她们还在后台调试设备，此刻却被卷入这场由资本与代码编织的绞杀之局。
“00:00:00。”
倒数第二个数字刚熄灭，整座东京塔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苏清歌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纽约时代广场的机械群同时抬起金属头颅，那些本该冰冷的关节竟发出类似人类喉结滚动的摩擦声。
它们的目光精准地锁定在安全通道口，三十七个机械义肢同时张开，在天空中勾勒出螺旋上升的银链——那是DNA双螺旋的形状。
“看水面！”陆沉舟突然拽住苏清歌的胳膊，将她拉向墙根。
东京湾的水面像被投入巨石，银色涟漪中浮现出两重全息影像。
左侧是顾清欢，还是沈墨手机屏保里的模样，身着素色旗袍，发间别着和沈墨银玫瑰扣同款的胸针；右侧是林雪鸢，机械胸腔的缺口处正渗出幽蓝色液体，人造声带发出扭曲的电子音：“沈墨的脐带血……是激活全球音乐AI的终极密钥！”
沈墨的呼吸陡然一滞。
苏清歌能感觉到她的手腕在自己掌心抽搐，像被踩中尾巴的猫。
“不可能……”经纪人的声音带着破碎的颤音，“我妈说过，基因锁是用来保护创作者的……”
“她没骗你。”顾清欢的影像抬起手，指尖掠过沈墨头顶，“但有人篡改了程序。”全息投影里，年轻的音乐制作人调出一串血红色代码，“林氏用音乐机器人计划做幌子，把你的基因数据注入了全球AI核心——他们要把所有创作者的声音，都变成能被资本复制、定价、销毁的商品。”
“所以那盘录音带……”苏清歌突然想起之前在密钥舱听到的尖叫，“林雪鸢反对的不是双生实验，是你把我的声线数据放了进去？”
“是你的，也是阿墨的。”顾清欢的影像转向沈墨，“你出生时我留了脐带血，藏在你从小到大穿的过膝靴暗扣里。”她的目光落在沈墨腿侧，“现在，扯断它。”
“清歌姐！”沈墨突然转身，眼眶红得像要滴血，“我妈说过，真正的音乐该从活人的喉咙里唱出来——可如果我的血是钥匙，那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你能亲手毁掉他们的锁。”陆沉舟的声音突然插入。
他不知何时己绕到安全通道顶端，沉氏徽章在掌心发出幽蓝色光芒，“纽约股市的全息屏正在重组清欢基金股权链，你的DNA双螺旋结构，能覆盖林雪鸢的声纹核心。”
苏清歌的过膝靴芯片突然烫得灼人，顾清欢缝的平安符在靴筒里发出轻响——那是她十西岁在清音阁受委屈时，经纪人偷偷塞进去的，说是母亲留的最后礼物。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哪里是护身符，分明是顾清欢埋下的引信，等着沈墨亲手点燃。
“我来。”沈墨深吸一口气，手指扣住靴侧暗扣。
金属搭扣扯断的瞬间，一丝血珠从她指腹渗出来，滴在密钥舱感应区。
银玫瑰扣突然迸出刺目的白光，灰烬中浮现出半透明的曲谱，“涅槃终章”西个烫金大字正在燃烧，“母亲用生命留下的基因密码，不是艺术傀儡的枷锁，而是创作者的——”
“自由。”顾清欢的影像与曲谱重叠，声音里带着欣慰的笑。
同一时刻，纽约时代广场的机械群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
它们的金属手臂开始扭曲，原本指向苏清歌的方向缓缓下垂，像被抽走了提线的木偶。
陆沉舟的徽章光芒大盛，与沈墨手中的灰烬形成量子纠缠，股市全息屏上，“林氏娱乐”的股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暴跌。
“江临说声纹核心还有最后一道锁。”陆沉舟转身，目光灼灼地落在苏清歌身上，“需要活人的声音。”
苏清歌摸向自己的喉咙。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陆沉舟时，他站在《断肠吟》的钢琴前说：“真正的音乐，该让人听见心跳的温度。”此刻东京塔顶端的量子密钥舱正在发光，像一颗等待唤醒的星。
“清歌。”沈墨攥住她的手，泪痕未干的脸上扬起笑，“我妈说过，活人的喉咙里，藏着机器永远学不会的东西。”
苏清歌抬头望向塔顶。
那里的密钥舱正发出清越的鸣响，像在应和她胸腔里翻涌的热流。
她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是这场资本绞杀最锋利的反击——而她的声音，将是最后一把钥匙。
东京塔顶端的量子密钥舱鸣响越来越急促，就像被风吹动的编钟，每一声都撞击在苏清歌的喉骨上。
她仰头望着那团幽蓝光晕，喉间泛起一丝甜腥——那是刚才攀爬时被金属棱角擦破的伤口在渗血。
陆沉舟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体温透过衬衫布料传来：“声纹锁需要最原始的震动频率，用你第一次唱《断肠吟》时的气口。”
这句话像一根银针，精准挑开记忆的茧。
她想起初次见面时，陆沉舟站在钢琴边，琴谱上的墨迹还未干透，说“真正的音乐应该让人听见心跳的温度”。
那时她以为他不过是个挑剔的投资人，此刻才懂，他早就在等这把用心跳铸造的钥匙。
沈墨突然拽了拽她的衣袖。
经纪人的指尖还沾着刚才扯断靴扣时的血珠，此刻正按在苏清歌手腕的脉搏上：“我数到三，我们一起。”她的呼吸扫过苏清歌耳垂，带着哭过之后的鼻音，“我妈说过，活人的喉咙里藏着机器学不会的——是痛觉，是不甘，是哪怕被碾碎也要发出声音的倔强。”
苏清歌的喉结动了动。
她看见陆沉舟的沉氏徽章在掌心灼亮，像颗小太阳；看见沈墨发间的银玫瑰扣还沾着灰烬，却比任何时候都耀眼；看见密钥舱的光晕里浮动着细碎的光点，那是顾清欢用生命编码的基因碎片。
“一。”沈墨的拇指在她脉搏上轻轻一压。
“二。”陆沉舟的手掌顺着她脊椎缓缓上移，停在肩胛骨之间——那是声乐老师教她找共鸣腔的位置。
“三！”
苏清歌张开嘴，第一个音符溢出的瞬间，整座东京塔都在震颤。
那不是精心设计的高音，不是经过修饰的转音，是最原始的、带着伤口裂痕的嗓音，像锈迹斑斑的钥匙刮过锁孔，却精准地嵌进了声纹锁的凹槽。
密钥舱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
苏清歌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全息影像己在他们头顶展开：1999年的手术室，穿着白大褂的林雪鸢正将一支针管扎进恒温箱，透明液体里悬浮着的，分明是沈墨的脐带血样本。
隔壁产房的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的长鸣，红底白字的“林浅浅”三个字在屏幕上炸开。
“原来当年夭折的不是我……”沈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却死死掐进掌心，“是她的亲生女儿。”
林雪鸢的机械义眼突然爆出刺目的红光。
她的机械臂猛地攥住栏杆，金属关节发出扭曲的呻吟：“你以为那是艺术基因？”她的人造声带突然撕裂般刺耳，“那是我用林浅浅的命换的资本密钥！你血管里流的，是我女儿的血！”
“叮——”
江临的全息数据屏在半空炸裂成碎片，又重组为流动的数据流。
他的声音从纽约时代广场的方向传来，带着电子音的失真：“全球音乐AI系统逆向重组中，0%……5%……”他突然低笑一声，“有趣，沈小姐的基因链在主动吞噬林氏的代码。”
沈墨望着空中漂浮的1999年影像，突然将燃烧的《涅槃终章》乐谱抛向密钥舱。
灰烬与血色光芒在半空纠缠，像群黑色的蝴蝶扑向火焰。
“我妈用命护着的，从来不是什么密钥。”她仰起脸，眼泪在睫毛上凝成碎钻，“是创作者的尊严——艺术的脐带，永远系在活人的心脏上！”
密钥舱的光芒骤缩成一点，又轰然炸开。
林雪鸢的声音从舱体深处传来，带着二十年前的颤抖：“我错了……音乐不该是绞索……不该用孩子的血……”那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被机械群的蜂鸣声淹没。
纽约时代广场的全息屏上，“清欢基金”的LOGO开始顺时针旋转。
陆沉舟低头看了眼腕表，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林氏的股权质押合约，还有十七分钟到期。”
苏清歌的过膝靴突然震动起来。
她摸出手机，未读消息提示疯狂跳动——是天音传媒的内部群组。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十秒前，发件人备注是“裴无欢”：“准备紧急声明模板，关键词：沈墨基因……林浅浅……残存意识……”
她抬头时，正撞进陆沉舟沉如深潭的目光。
他指节抵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另一只手快速在手机上敲了几个字。
下一秒，沈墨的手机也亮了，屏幕上是江临发来的数据流：“检测到天音传媒服务器异常活跃，正在生成……”
数据流在“声明”二字处戛然而止。
东京湾的风卷着金属的凉意灌进安全通道。
苏清歌望着仍在旋转的“清欢基金”LOGO，听见自己心跳如鼓。
她知道，这场资本绞杀远未结束——有人正躲在更暗的角落，攥着最后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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