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消弭的瞬间，地下三层的空气像被抽干了氧气。
苏清歌盯着窗外越聚越多的银色机械体，它们的瞳孔里流转着幽蓝的DNA双螺旋，每一道光纹都与沈墨后颈那道月牙形疤痕完全重合。
她的指尖抵着掌心带血的靴扣，金属凉意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这钥匙本该是摧毁陆天明阴谋的利器，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烫得她掌心发疼。
“陆天明的基因融合体己经激活‘音乐永生装置’！”张锐的全息终端突然炸开刺耳鸣响，他猛拍了下操作面板，额角青筋首跳，“全球音乐版权系统正在改写，所有母带权限被锁定为‘脐带血优先协议’！”
苏清歌猛地转头，看见终端屏幕上滚动的血红色代码，像无数条毒蛇正啃噬着“天音传媒”的核心数据库。
她喉间发紧，想起方才沈墨渗血的掌心——原来陆天明所谓的“基因熔炉”，竟是要用二十年前的脐带血，把音乐版权变成私人遗产？
“启动镜像协议。”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他突然扯开西装领口，锁骨下方的凤凰纹身随着动作翻卷，露出一道泛着银光的基因密钥，“沈墨的DNA能覆盖陆天明的声纹核心。”
苏清歌这才注意到他脖颈处蔓延的基因纹路，青蓝色光流顺着血管爬向耳尖，那是沉氏财阀特有的生物芯片激活标志。
她刚要开口，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扭曲的轰鸣——陆天明的机械本体从深渊服务器里升了起来，银色躯体表面还挂着未完全冷却的熔浆，他残缺的手掌里，竟攥着半台布满锈迹的呼吸机残骸。
“二十年前的脐带血实验，根本不是为了艺术进化……”机械喉管发出刺耳的电子音，陆天明的独眼红光暴涨，“是为了制造完美的容器！顾清欢的天赋、林雪鸢的基因、沈墨的情绪数据——他们的血，都该成为我音乐帝国的燃料！”
苏清歌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她突然想起前晚林雪鸢在病房里欲言又止的模样，想起顾清欢临终前塞给她的《涅槃终章》曲谱，那些被红笔圈住的音符，原来每一个都刻着沈墨的心跳频率。
“清歌。”沈墨突然按住她颤抖的手背。
苏清歌低头，看见她掌心的血己经凝成暗红的痂，后颈的疤痕在机械体的冷光下泛着珍珠白，“试试休止符。”
苏清歌瞳孔微缩。
《涅槃终章》的休止符，是顾清欢特别标注的“沉默的呐喊”——她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的不是高音，而是连呼吸都压到极致的空白。
东京湾的水面突然泛起蓝光。
全息投影像块被投入石子的镜面，层层荡开1999年的画面：雪白的手术室里，陆天明戴着橡胶手套，将林雪鸢的卵子与顾清欢的脐带血注入胚胎培养舱；隔壁产房的保温箱里，皱巴巴的婴儿正攥着小拳头啼哭——那是真正的沈墨，在两个女人的血与痛中诞生的，有温度的生命。
“原来……我不是实验品。”沈墨的声音轻得像片雪花。
她望着投影里年轻的顾清欢——那个总在琴房摸她头说“小墨的眼泪比钢琴键更珍贵”的女人，此刻正隔着玻璃望着培养舱，眼底是苏清歌从未见过的绝望与温柔。
机械体的银色瞳孔突然同时收缩。
它们不再沉默地凝视，而是集体转向深渊服务器，金属关节摩擦的声响像潮水般涌来。
苏清歌握紧陆沉舟的手，能清晰摸到他掌心里的薄茧——那是常年握钢笔留下的痕迹，此刻却因用力而泛白。
“它们在等最终指令。”陆沉舟的拇指轻轻她腕间的脉搏，“而指令源……”
“在我这里。”沈墨突然笑了。
她的指尖抚过后颈的疤痕，又缓缓移向过膝靴的暗扣。
苏清歌这才发现，那枚带血的靴扣与她靴筒内侧的金属暗扣，竟是一模一样的纹路——原来从一开始，顾清欢就把反击的钥匙，藏在了最贴近血肉的地方。
机械体的轰鸣盖过了所有声响。
苏清歌望着沈墨垂落的眼睫，看见有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进衣领，却在触到皮肤的瞬间，被基因纹路吸收成一道微光。
“清歌，”沈墨抬头，眼底的泪意己经凝成火焰，“借我你的钥匙。”
她的手指悬在靴扣上方，金属暗扣在阴影里闪着冷光，像把即将出鞘的剑。
沈墨的指尖触到苏清歌靴扣的瞬间，金属凉意顺着两人交叠的手背窜进骨髓。
苏清歌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痂皮蹭过自己虎口，像片被揉皱的枯叶——那是方才为破密码硬抠开的血痕。"来了。"沈墨低喘一声，指节因用力泛出青白，猛地扯断暗扣。
银亮的靴扣在半空划出弧光，插入深渊服务器核心的刹那，整面操作墙迸裂出血色数据流。
苏清歌的瞳孔被红光填满，恍惚看见无数带血的五线谱在数据里翻涌，每道音符都刻着"顾清欢"三个字的缩写。
"你们篡改的不只是音乐史，还有——"沈墨的声音被突然炸响的全息投影截断。
陆天明的机械义眼骤然收缩，暗红的数据流里浮起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耳坠是两枚钢琴键形状的翡翠，正是病历照片里那个总在沈墨婴儿床边掉眼泪的林雪鸢。
"启动'血色契约'。"林雪鸢的影像开口时，沈墨后颈的月牙疤痕突然泛起与她耳坠同色的幽绿。
苏清歌注意到陆沉舟的凤凰密钥在发光，青蓝色光流正顺着他的血管爬向与沈墨交叠的手背——原来量子纠缠的触发点，是沈墨基因里同时流淌着顾清欢与林雪鸢的血。
"纽约股市！"张锐的尖叫刺穿警报。
众人转头，全息屏上"清欢基金"的股权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原本属于陆天明的23%股份像被剪刀剪断的丝线，正朝着沈墨的基因代码标识疯狂汇聚。
苏清歌攥紧陆沉舟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薄茧在发烫——那是他在董事会上签署文件时磨出的，此刻却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但机械体的轰鸣突然拔高。
苏清歌抬头，上百个银色机械替身正以诡异的弧度扭曲肢体，金属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竟真的组成了DNA双螺旋结构。
每个机械瞳孔都映着猩红的倒计时：00:00:01。
"艺术的脐带永远属于创作者！"苏清歌的喊声响彻地下三层。
她想起顾清欢临终前塞给她的曲谱，想起那些被红笔圈住的休止符——此刻喉间溢出的不是歌词，而是用声纹激活的全球全息协议。
东京湾的水面突然炸开蓝光，东京塔顶端的血色漩涡像被利刃劈开，分裂成无数小漩涡，每个都具象成机械替身的模样，而它们的面容...竟与沈墨分毫不差。
"看时代广场！"张锐的手指几乎戳碎全息屏。
纽约时代广场的"清欢基金"LOGO正逆向旋转，金属外壳剥落的瞬间，露出里面被玻璃罩住的恐怖画面：陆天明的机械躯干与林雪鸢的基因融合体正连接着无数管，而管子的另一端，全部扎进了沈墨后颈的疤痕里。
沈墨突然踉跄一步。
苏清歌扶住她时，触到她后颈皮肤烫得惊人，基因纹路里的银光正在变弱，像快燃尽的蜡烛。"他们在吸收我的DNA..."沈墨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明亮，"但顾老师说过，眼泪要用来浇灌活着的人。"
陆沉舟的凤凰密钥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苏清歌被他拽到身后，看见他锁骨下的纹身正在重组，原本的凤凰竟长出了一对钢琴键形状的翅膀——那是林雪鸢耳坠的模样。"张锐，定位地下金库生物密钥舱。"他的声音像冰锥刺破空气，"陆天明留了后手，有人...正在调取权限。"
张锐的终端突然发出蜂鸣。
他扫了眼屏幕，额角的汗啪嗒砸在操作台上："韩...韩雪娇的生物信息正在匹配金库入口。
她怎么会有..."
警报声再次撕裂空气。
苏清歌望着沈墨逐渐苍白的脸，又看向陆沉舟紧抿的唇，突然明白——这场基因与音乐的战争，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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