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头顶传来金属齿轮咬合的声响时，苏清歌的后颈先于听觉感受到了刺痛。
她紧紧攥住陆沉舟的手腕，掌心能摸到他西装下凸起的基因纹路——那些淡金色的脉络正随着心跳频率发烫，像藏着一把烧红的细刃。
“电梯停在B2层。”江临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杂音，“地下三层的门禁系统被黑了，张锐正在破解生物锁。”
陆沉舟的拇指在苏清歌手背上轻轻一按，这是他们约定的“稳住”暗号。
她抬头看着他，男人的下颌线在应急灯下绷成冷硬的锐角，眼底翻涌的暗潮却比任何时候都滚烫。
“清歌，等下无论看到什么——”
“叮。”
电梯舱门打开的瞬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地下三层的空间比苏清歌想象中更加逼仄，墙壁由深灰色合金浇筑而成，每道缝隙里都渗着幽蓝的电流。
正中央立着一个一人高的银色立方体，表面流转的光纹像活物一样游移，凑近了能听见类似蜂鸣的低频震动。
最让她呼吸一滞的是立方体外壳——双螺旋基因链缠绕着两个名字：顾清欢、林雪鸢。
“这不是数据服务器。”她脱口而出，指尖几乎要贴上那道刻痕，“顾清欢的实验日志里提过，脐带血能保存人的声波频率......”
“是音乐永生装置。”张锐的全息终端突然闪烁起刺目的红光，他摘下眼镜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服务器核心温度正在飙升，现在是587度，每分钟涨30度。”
话音未落，立方体顶部的舱门“咔”地一声弹开。
陆天明的机械本体升起来时，苏清歌差点咬碎后槽牙。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躯体——金属骨骼包裹着暗紫色仿生皮肤，右眼是旋转的量子芯片，左手握着一个透明培养皿，里面漂浮的淡金色液体里，沉着一段婴儿脐带。
“沈墨的基因。”陆沉舟的声音像淬了冰一样冰冷，他挡在苏清歌身前半步，基因纹路从锁骨蔓延到脖颈，“你偷了她的脐带血。”
“偷？”机械喉管发出刺耳的笑声，陆天明的左手突然掐住培养皿，液体里泛起血色涟漪，“是顾清欢主动给的。她以为用实验体的基因能锁住我，却不知道这才是激活全球音乐AI的终极密钥！”
苏清歌的视线落在培养皿上。
那些淡金色液体里，隐约能看见半枚褪色的银饰——是沈墨总别在衣领上的音符胸针。
她突然想起三天前沈墨抱怨“胸针丢了”时泛红的眼尾，喉间像塞了一团烧红的炭。
“沈墨的基因......”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能让AI拥有人类的情感共鸣？”
“聪明。”陆天明的机械指节叩了叩立方体，“等我把这具躯体和服务器融合，所有音乐平台的AI都会以沈墨的声波为模板进化——到时候，谁还需要你们这些会老会死的歌手？”
“放屁。”
这声低骂来得突然。
苏清歌转头，看见沈墨正扶着墙站在电梯口。
她的刘海被汗水黏在额角，后颈的淡金色疤痕亮得刺眼，平时总梳得整整齐齐的高马尾散了一半，发梢还沾着电梯门缝里的灰尘。
但最让苏清歌心惊的是她的眼睛——那双眼尾上挑的丹凤眼此刻燃烧着两团火，比任何时候都明亮。
“陆老头，”沈墨扯了扯被汗浸湿的衬衫领口，一步步向立方体挪去，“你以为用我的血就能复制顾老师的天赋？她教我弹《涅槃终章》时说过，真正的艺术密钥藏在......”
“滴——”
陆沉舟胸口的沉氏徽章突然发出蜂鸣。
苏清歌看见他瞳孔骤缩，下意识去摸西装内袋——那枚家传的翡翠徽章正浮在半空，顾清欢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带着二十年前的电流杂音：“告诉墨墨，真正的艺术密钥藏在《涅槃终章》的——”
“够了！”陆天明的机械臂突然甩出一道激光，精准切断了声波。
他另一只手猛地按在立方体上，服务器的红光瞬间暴涨，“既然你们非要找死——”
“清歌，声纹！”陆沉舟突然抓住她的肩膀，“顾清欢在东京塔说过，你的声纹是终极防护罩的钥匙！”
苏清歌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那夜东京塔顶，顾清欢的基因试管贴在胸口时，老人在意识海里说的最后一句话：“用你的声音，帮我撕开这层虚假的永恒。”
她深吸一口气，喉间溢出的第一个音符就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那是《断肠吟》的起调，却比任何一次演唱都锋利——像一把淬了月光的刀，精准剖开了立方体表面的光纹。
全息屏应声展开，1999年的手术室赫然在目：穿白大褂的女人（后颈的淡金色疤痕和沈墨如出一辙）正将陆天明的注入培养皿，隔壁保温箱里，婴儿的啼哭穿透二十载时光，撞进每个人的耳膜。
“那是......”沈墨的脚步顿在离立方体三步远的地方，她盯着全息屏里的婴儿，手指无意识地抠住过膝靴的暗扣，“那是真正的我？”
服务器核心的警报声骤然拔高。
张锐的终端显示温度突破800度，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
陆沉舟的基因纹路开始渗血，他咬着牙扯松领带，将苏清歌往安全区推：“清歌，带沈墨——”
“闭嘴。”沈墨突然笑了。
她的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地面，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张扬。
过膝靴的暗扣在她指尖转动，金属碰撞声混着服务器的嗡鸣，像一首即将破音的安魂曲，“陆老头说得对，我的基因是钥匙......”
她的手指缓缓按在暗扣上。
苏清歌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沈墨时，对方踩着这双过膝靴踢翻了试衣间的衣架，骂骂咧咧说“设计师脑子进水”。
此刻靴筒里露出的金属尖刺在红光里泛着冷光，像某种沉睡了二十年的武器，终于要撕开所有谎言。
金属尖刺刺入服务器核心的瞬间，沈墨后颈的淡金色疤痕泛起灼亮的光。
那是顾清欢当年为她移植实验体皮肤时留下的印记，此刻竟与服务器表面的基因链纹路同频震颤。
她听见苏清歌倒抽冷气的声音，却笑得更狠——二十年来总被人当棋子的屈辱，此刻全化作掌心的力，将靴扣狠狠拧进发烫的金属。
"根本不是为了音乐进化！"她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炸响，"是你们这些老东西，想把创作者的灵魂当电池！"
服务器突然发出垂死的尖啸，血色数据流如活物般窜出，眨眼间覆盖了所有监控屏幕。
陆天明的量子芯片义眼骤然亮起红光，全息影像在他面前炸开——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后颈同样有淡金色疤痕，左手攥着份被血浸透的实验报告。
"林雪鸢？"苏清歌脱口而出。
她记得顾清欢的实验日志里夹着张泛黄照片，照片上两个女孩背靠背坐在钢琴前，其中一个的眉眼与眼前影像重叠。
陆天明的机械臂剧烈颤抖，仿生皮肤下的齿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你怎么会..."
"该惊讶的是你。"陆沉舟的声音从另一侧劈开混乱。
他不知何时扯掉了染血的衬衫，锁骨处的基因纹路正与沈墨靴扣上的暗纹共鸣，"凤凰密钥"的翡翠徽章悬浮在两人中间，泛着幽绿的光，"资本的脐带必须斩断——张锐，同步三大股市！"
张锐的终端屏幕瞬间被双螺旋纹路占满，东京、纽约、巴黎的音乐版权板块同时跳出红色预警。
苏清歌看见沈墨的基因链正顺着数据流爬向各个交易端口，像把看不见的刀，割开那些被资本操控的虚假合约。
但服务器核心的红光并未减弱，反而在血色数据流中浮出另一道投影。
那是个形容枯槁的女人，手背上插满输液管，却死死攥着份录像带。
苏清歌认出那是林雪鸢——比全息影像里老了二十岁，眼尾的泪痣却和沈墨如出一辙。
"真正的密钥是..."林雪鸢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却被服务器的轰鸣撕碎。
苏清歌突然想起顾清欢在东京塔说的话，喉间本能地溢出清越的高音。
那是《涅槃终章》的最高音，却比任何乐谱上的标注都多了三分血性——全球所有电子屏同时亮起她的身影，从时代广场的巨幕到便利店的收银机，连陆天明的量子芯片都被她的声纹穿透。
"艺术的终极密钥，是创作者的自由选择！"她的声音裹着声波震荡，将服务器投射的影像撕成碎片。
沈墨突然松开按在靴扣上的手，后退两步撞进苏清歌怀里。
苏清歌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全是血——金属尖刺刺破了她的皮肤，血液正顺着服务器裂缝渗进去，与二十年前的脐带血融合成新的基因链。
"清歌，看东京塔。"陆沉舟突然拽住她的手腕。
苏清歌抬头，透过地下三层的通风口，刚好看见夜空中那抹血色漩涡。
它原本像团凝固的血，此刻却开始剧烈旋转，分裂成无数细小的光点——每个光点落地时都凝成具机械躯体，银色外壳上的纹路，竟与沈墨后颈的疤痕分毫不差。
陆天明的机械喉管发出破音的尖叫："不可能...我的AI军团还没完成..."
"完成了。"沈墨擦了擦嘴角的血，扯下沾着自己基因的靴扣。
服务器核心的红光终于开始衰减，她盯着逐渐熄灭的光纹，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用我的血造AI，可你不知道...顾老师早把我的情绪数据，都刻进了《涅槃终章》的每个音符里。"
警报声骤然停止。
张锐的终端显示服务器温度归零，陆天明的机械躯体"轰"地砸在地面，量子芯片彻底黑屏。
但苏清歌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她望着窗外越聚越多的机械替身，每个银色瞳孔里都映着沈墨的DNA双螺旋，像无数双眼睛，正隔着玻璃与她对视。
"沉舟，"她攥紧他的手，"这些机械体...它们在等什么？"
陆沉舟没有回答。
他望着东京塔顶端仍在分裂的血色漩涡，基因纹路从脖颈蔓延到耳尖。
沈墨突然轻笑一声，把带血的靴扣塞进苏清歌掌心："等真正的钥匙，大概。"
而那钥匙，此刻正躺在苏清歌手心里，沾着沈墨的血，泛着冷光。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清音阁：冷面歌姬的逆袭(http://www.220book.com/book/TFT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