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斯的葬礼过后，芭乐高中的空气像被冻住了。终极一班的教室总是静悄悄的，大东把龙纹鏊挂在墙上，每天用软布擦三遍；安琪的画夹里多了一页空白，谁都知道那是留给雷克斯的；田欣老师重新站在讲台上，只是眼角的细纹深了些，看到王亚瑟摸剑的动作时，总会悄悄别过脸。
这天下午，天空飘着细雨。王亚瑟坐在窗边擦石中剑，剑身突然发出“嗡”的轻颤，原本莹白的剑刃蒙上一层灰雾。他皱起眉——这把陪伴他三年的剑，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状况。
“怎么了？”丁小雨递过来一杯热可可，他的胳膊还缠着绷带，那天在火山岛被狱卒掼在地上时，骨头裂了道缝。
王亚瑟指尖划过剑刃，灰雾像有生命般钻进他的皮肤，手臂瞬间传来刺痛：“它好像……在排斥我。”
大东凑过来看热闹，刚想伸手碰剑柄，就被石中剑的剑气弹开：“我靠！这剑吃枪药了？”
石中剑是土龙帮的镇帮之宝，据说认主之后会与主人的异能共生，除非主人死亡，否则绝不会反噬。可现在的情况，明显不对劲。
放学时，金宝三鬼鬼祟祟地跑来，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报纸：“东哥！你们快看！”
报纸社会版的角落刊登着一则新闻：“城郊古墓遭窃，千年古剑不翼而飞，现场留有诡异符号”。照片里的符号歪歪扭扭，像用鲜血画的，大东越看越觉得眼熟——和雷克斯临终前，在他手心里划的最后一个图案一模一样。
“这符号是什么意思？”安琪指着报纸，“我好像在观测站的资料里见过。”
雷克斯整理的裁决所资料还堆在教室后排，众人翻了半个钟头，终于在一本破旧的笔记本里找到答案。那是雷克斯用英文写的注释：“血祭符文——裁决所的古老巫术，可强行剥离器物中的异能，若用于神兵，会引发能量暴走”。
王亚瑟的脸色瞬间变了。石中剑的能量源自土龙帮历代帮主的异能，若是被血祭符文盯上……
“我爸昨天打电话说，帮里的古籍库被盗了。”王亚瑟的声音发紧，“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来，小偷要找的恐怕不是古籍，是记载石中剑弱点的卷宗。”
丁小雨突然想起什么：“火山岛爆炸前，我在狱卒的铠甲碎片上，见过同样的符号。”
大东一拳砸在桌子上，龙纹鏊在墙上震得发抖：“裁决所的杂碎还没死绝？居然敢动亚瑟的剑！”
雨越下越大，田欣老师拿着一把黑色雨伞走进来，伞面上沾着泥点：“我刚去警局查了，失窃的古墓里，原本存放着一把战国时期的青铜剑，剑柄上刻着血祭符文。现在那把剑不见了。”
她把一张照片放在桌上，青铜剑的剑柄缠着暗红色的布条，符文在闪光灯下泛着诡异的光。王亚瑟的石中剑突然剧烈震颤，剑刃上的灰雾越来越浓，竟渗出几滴黑色的液体，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它在害怕。”王亚瑟握紧剑柄，指节泛白，“那把青铜剑，是石中剑的克星。”
土龙帮的古籍里有记载，石中剑的铸造材料中混入了陨石碎片，而战国青铜剑的矿脉与那片陨石同源，就像“火能融冰”，青铜剑的血祭符文能彻底瓦解石中剑的异能。
“裁决所要的不是石中剑，是你的异能。”雷克斯的笔记本里夹着一张便签，字迹潦草，像是仓促间写的，“王亚瑟的异能与石中剑共生，剥离剑的能量，等于剜掉他的心脏”。
王亚瑟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第一次把石中剑交到他手里时说的话：“这把剑会护你，也会绑你，若有一天它害了你，记得要亲手毁掉它。”当时只当是玩笑，现在想来，父亲早就知道这把剑的隐患。
深夜的土龙帮祠堂，檀香缭绕。王亚瑟跪在历代帮主的牌位前，石中剑插在供桌前的剑架上，剑身的灰雾己经蔓延到剑柄。他的父亲，土龙帮帮主王降龙拄着拐杖走进来，花白的胡子在烛光下微微颤抖。
“该来的总会来。”王降龙叹了口气，指着供桌下的暗格，“把那个拿出来。”
暗格里藏着一个檀木盒子，打开后，里面是半块生锈的青铜碎片，上面同样刻着血祭符文。
“这是战国青铜剑的残片，”王降龙的声音带着疲惫，“十年前我从一个盗墓贼手里买来的，本想毁掉，却被你爷爷拦住。他说‘留着它，或许有天能救亚瑟’。”
王亚瑟的指尖碰到青铜碎片，石中剑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剑刃上的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在地上汇成一个诡异的符号。祠堂的门窗“哐当”一声关上，烛光瞬间变成绿色。
“是血祭符文的召唤！”王降龙喊道，“他们在用青铜剑引动石中剑的能量！”
王亚瑟感觉胸口像被巨石压住，异能顺着手臂流向石中剑，再通过地上的符号传到未知的地方。他眼前阵阵发黑，耳边响起无数细碎的声音，像是有无数人在哭嚎。
“亚瑟！”大东踹开祠堂的门，龙纹鏊带着金光砸向地上的符号，“我看谁敢动我兄弟！”
金光与符号碰撞，发出刺眼的白光。王亚瑟的痛苦缓解了些，他趁机拔出石中剑，却发现剑刃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它在碎。”王亚瑟的声音发颤，这把陪他走过无数生死的剑，正在他手里慢慢瓦解。
王降龙突然按住他的手：“别拔！现在出，你的异能会跟着一起溃散！”
祠堂外传来打斗声，丁小雨的阿瑞斯之手黑气弥漫，正与几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缠斗。那些人手里都拿着刻有血祭符文的匕首，动作快得不像普通人。
“是裁决所的‘符文使者’！”大东一边挡开匕首，一边大喊，“他们的异能能通过符文传导，别被匕首划伤！”
安琪举着从雷克斯笔记本里撕下来的符文解析图，在祠堂门口大喊：“血祭符文怕阳气！用强光！”
大东立刻掏出打火机，虽然火苗微弱，却让靠近的黑衣人动作一滞。丁小雨趁机用阿瑞斯之手缠住一个使者的手腕，黑气顺着对方的手臂蔓延，使者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黑气中渐渐融化。
王亚瑟看着石中剑上越来越深的裂痕，突然做出决定。他举起剑，对准自己的胸口：“与其让它被裁决所利用，不如我亲手毁了它。”
“不可！”王降龙和大东同时喊道。
“爸，您说过，若它害了我，就该毁掉它。”王亚瑟的眼神很平静，“终极一班不能没有石中剑，但更不能没有我这个能挥剑的人。”
他的话音刚落，祠堂的屋顶突然被炸开一个大洞，一把青铜剑带着血色红光刺下来，首指石中剑！那正是失窃的战国青铜剑，剑柄上的符文在月光下活了过来，像无数条小蛇在蠕动。
“就是现在！”王亚瑟没有躲闪，反而迎着青铜剑冲上去。他没有用石中剑格挡，而是将异能全部灌注在剑柄上，剑刃突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他要引爆石中剑的能量，与青铜剑同归于尽！
大东扑过去想阻止，却被气浪掀飞。王降龙老泪纵横，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与剑融为一体。
白光与红光碰撞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石中剑的裂痕越来越多，像蛛网般蔓延，而青铜剑上的血祭符文在白光中一个个消失，发出“滋滋”的响声。
王亚瑟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撕裂，又像被重塑。他仿佛看到了石中剑里历代帮主的影子，看到他们在战场上挥剑，在祠堂里祈祷，最后都化作一道光，融入他的体内。
“原来……剑不是绑着我，是在教我。”王亚瑟笑了，在石中剑彻底碎裂的那一刻，他松开了手。
青铜剑失去了目标，红光瞬间黯淡，掉落在地，变成一堆锈迹。那些符文使者发出不甘的嘶吼，身体渐渐透明，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祠堂里一片狼藉，石中剑的碎片散落在地，泛着最后的微光。王亚瑟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摊开手掌，掌心有一个淡金色的剑形印记，正在慢慢隐去。
“你的异能……”大东冲过去，发现王亚瑟的气息虽然虚弱，却比之前更沉稳了。
王降龙捡起一块石中剑的碎片，碎片在他掌心化作光点，融入王亚瑟的身体：“他把剑的能量纳进自己体内了。”老帮主的眼眶了，“你爷爷说得对，真正的力量，从来不在剑里，在人心里。”
王亚瑟看着自己的手，虽然没有了石中剑，却感觉有股暖流在西肢百骸里涌动。他试着挥出一拳，拳风带着淡淡的剑气，竟比以前用剑时更凌厉。
“看来以后，我得学大东那样赤手空拳打架了。”王亚瑟笑了，眼底的阴霾散去，露出久违的桀骜。
回到学校时，天己经亮了。安琪把石中剑的碎片一片片捡起来，用锦盒装着，放在雷克斯的空座位上：“这样它们就不会孤单了。”
大东拍着王亚瑟的肩膀，龙纹鏊在墙上轻轻晃动：“没了剑又怎样？你还是那个能把我揍趴下的王亚瑟。”
丁小雨递过来一杯热可可，和昨天那杯一样烫：“以后打架，我护你后背。”
田欣老师走进教室，看着正在打闹的三人，又看了看桌上的锦盒，突然笑了：“今天我们不上课，去操场练习实战。王亚瑟，我陪你练几招。”
阳光下的操场，王亚瑟虽然没有剑，却打得虎虎生风。他的拳头带着剑气，时而凌厉如刀，时而温和如水，大东和丁小雨一左一右配合，三人的身影在阳光下跳跃，像极了雷克斯还在时的样子。
安琪坐在看台上，翻开画夹，在那页空白上画了三个并肩作战的背影，旁边写着：“剑在心里”。
石中剑消失了，但王亚瑟没有消失。就像雷克斯离开了，但他留下的勇气和守护，永远刻在终极一班每个人的心里。
下午的班会课，田欣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一行字：“真正的强大，是知道何时该放下”。她看着王亚瑟，眼里带着欣慰：“有些人以为武器能带来力量，却忘了，能握紧武器的手，才是最该被珍惜的。”
王亚瑟摸了摸掌心的剑形印记，突然明白，父亲和爷爷说的“毁掉剑”，不是指物理上的破碎，而是让他摆脱对武器的依赖，真正成为自己的主人。
放学时，金宝三哭哭啼啼地跑来：“东哥！不好了！我刚才看到裁决所的人在学校门口鬼鬼祟祟，好像在打听丁小雨的消息！”
丁小雨握着阿瑞斯之手的手指紧了紧，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大东把龙纹鏊从墙上摘下来，扛在肩上：“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看向王亚瑟和丁小雨，笑得像只斗胜的公鸡，“终极一班，什么时候怕过麻烦？”
王亚瑟活动着手腕，虽然没有剑，却比任何时候都自信：“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没了石中剑的我，有多能打。”
夕阳下，终极一班的身影又一次并肩走出校门。石中剑的危机过去了，但裁决所的阴影还在，新的挑战随时会来。可他们不怕，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还在，就算失去武器，失去记忆，失去一切，也能重新站起来，为了守护对方而战。
就像石中剑虽然碎了，却化作一道光，永远留在了王亚瑟的心里，也留在了终极一班的故事里。
而这个故事，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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