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刑侦支队的案情分析室里烟雾缭绕，白板上密密麻麻贴满了照片和线索：殡仪馆猩红的花圈、沾血的薄荷糖纸、儿童医院缴费窗口模糊的监控截图（一个戴黑纱手套女人的背影）、老范家中煤气阀门上可疑的指纹…所有的箭头都指向那个代号“良心债主”的幽灵杀手。
“动机不明，身份成谜，手段诡异，还他妈带点文艺范儿。”雷豹盯着白板上那“良心债主”西个大字，烦躁地抓着他那头乱糟糟的黄毛，“给娃儿交八万五住院费眼睛都不眨，反手就给人送血薄荷花圈？这姐们儿精神分裂吧？”
苏砚心指尖敲着桌面，目光锐利：“分裂？不。这恰恰说明她的行为有极其明确、甚至偏执的逻辑内核。老范生前最后接触的人查得怎么样？”
一个年轻警员立刻汇报：“苏队，筛选了老范最近三个月通讯、银行、医疗记录，重点排查大额异常。他退休后深居简出，除了定期去社区医院拿降压药，就是下棋。唯一的大额支出是上周，他名下的一张不常用卡，转出了…八十万人民币。”
“八十万？”凌默皱眉，“给谁？”
“收款方是一个叫‘星海创投’的离岸基金，注册地在开曼群岛，背景…很模糊。我们正在追查资金最终流向。”
“星海创投…”苏砚心咀嚼着这个名字，“和虚影控股有关联吗？”
“目前没发现首接关联。但手法类似，都是通过复杂嵌套转移资金。”警员回答。
“老范一个退休老会计，哪来八十万？还转给这种影子基金？”雷豹一脸不可思议，“该不会是…被胁迫的‘良心债’？”
“可能性很大。”苏砚心点头，“‘良心债主’逼他还债，他还了，但依旧被灭口…说明这债，可能不止是钱。”她目光扫过白板上的薄荷糖纸和儿童医院截图，“那个孩子…是关键。”
就在这时，苏砚心的手机急促响起。她接听，脸色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刚接到交警通报，环海公路‘鹰愁涧’路段发生严重车祸。一辆黑色宾利欧陆GT冲断护栏坠崖，车辆起火，驾驶员当场死亡。死者身份初步确认——**周天佑**，‘星海创投’的实际控制人。”
“星海创投？！”凌默和雷豹同时惊呼！
“交警在现场初步勘查，发现刹车痕迹异常，怀疑人为破坏可能性极大。另外…”苏砚心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寒意，“在烧毁变形的驾驶座旁，发现了一个烧融变形但大致完好的…**金色薄荷糖盒**。”
分析室里瞬间一片死寂！
金色薄荷糖盒！与老范葬礼上发现的带血薄荷糖纸，形成了冰冷而致命的串联！
“连环灭口！”凌默脱口而出，“老范刚转走八十万，周天佑就死了！‘良心债主’在清理所有与这笔‘良心债’相关的知情人！”
“走！去现场！”苏砚心霍然起身，抓起外套，“通知技术队，鹰愁涧！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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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愁涧：悬崖上的轮椅与冷钱包**
环海公路“鹰愁涧”段名副其实，一边是陡峭山壁，一边是刀削斧劈般的悬崖，崖下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空气中弥漫着海腥味、焦糊味和刺鼻的汽油味。警戒线外，警灯闪烁，消防车刚刚扑灭残骸上的余火，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欧陆GT己烧得只剩扭曲变形的骨架，像一堆巨大的、丑陋的废铁，半挂在崖边狰狞的礁石上。
“啧啧，几百万呐，烧成这样，豹哥看着都肉疼。”雷豹咂着嘴，跟在苏砚心和凌默后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湿滑的碎石靠近现场。海风呼啸，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交警负责人迎上来，脸色难看：“苏队，情况很糟。车子摔得太狠，又烧过，驾驶室几乎压扁了，尸体…很难完整。技术队正在想办法提取生物检材。刹车油管被人为用利器割开了大半，手法很专业，绝对是谋杀。”
苏砚心点点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事故点：“那个薄荷糖盒呢？”
“在这里。”技术队一个戴着口罩的队员递过一个物证袋。里面是一个被高温熏得发黑、边缘有些熔融变形的金属小盒子，隐约还能看出原本的金色，以及盒盖上浮雕的薄荷叶图案。与老范葬礼上发现的糖纸图案，如出一辙！
“凶手又留下了‘名片’…”凌默盯着那盒子，感到口袋里的怀表再次传来微弱的灼热感。
“周天佑这个人，有什么特殊之处？”苏砚心问交警负责人。
“这人…很传奇，也很神秘。”负责人翻着资料，“早年华尔街投行精英，五年前在国外遭遇严重车祸，高位截瘫，只能靠轮椅行动。回国后创立‘星海创投’，专做高风险对冲基金，手段狠辣，在圈内有‘轮椅上的华尔街之狼’称号。性格孤僻，疑心病极重，身边保镖不离身，行踪不定。没想到…”
“轮椅？”凌默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他的轮椅呢？”
“在坠崖点上方路边找到了，被撞得有些变形，但主体完好。”负责人指了指路边，“应该是车祸发生时被甩出来的。”
凌默和苏砚心立刻走向那辆倒在地上的定制电动轮椅。轮椅很高科技，金属骨架厚重，轮胎宽大，明显价值不菲，此刻却沾满了泥污，一只轮子扭曲了。
凌默蹲下身，仔细检查。怀表的灼热感似乎靠近轮椅时更清晰一些。他注意到轮椅两侧宽大的金属扶手，以及异常粗壮的轮毂。他尝试着敲击轮毂，发出沉闷的实心声响。
“这轮毂…配重是不是有点过？”凌默皱眉。
“轮椅为了稳定，配重都会做得足一些。”技术队员解释。
“不…感觉不太一样。”凌默的手指在轮毂边缘摸索着，触感光滑冰冷。突然，他指尖在轮毂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边缘，摸到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静电吸附感**？这感觉稍纵即逝，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有暗格！”凌默脱口而出，“这轮毂是空心的！有电子锁！需要指纹或者密码！”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苏砚心立刻下令：“技术队！拆开它！小心！可能有防护！”
技术队员立刻上前，用专业工具小心地撬开轮毂的装饰盖板。里面果然是复杂的结构！一个微型的高强度合金保险箱体嵌套在轮毂内部，箱体正面有一个小小的指纹识别区和数字键盘！
“果然有料！”雷豹凑过来，眼睛放光，“这老狼…把宝贝藏轮子里？够贼的！”
“尝试破解指纹和密码！”苏砚心命令。
技术队员尝试用周天佑的指纹（从尸体上紧急提取的拓印）去触碰识别区。
嘀！
红灯亮起！拒绝！
“指纹识别无效！可能需要活体或者特定角度…”技术队员皱眉。
“密码！试试密码！”凌默盯着那数字键盘，大脑飞速运转。周天佑高位截瘫，疑心病重，轮椅是他的第二条命，密码会是什么？华尔街之狼…生日？公司成立日？某个重要的金融代码？
“试试他女儿的生日！”凌默突然想起儿童医院那个缴费单！那个“良心债主”为之缴纳巨款的病童！如果周天佑和那个孩子有关联…
苏砚心瞬间会意：“技术科！立刻查周天佑的亲属关系！特别是女儿！要出生日期！”
等待的时间异常煎熬。海风呜咽，如同亡灵的叹息。几分钟后，信息传来：“周天佑，离异，有一个女儿，周小雨，八岁…出生日期XXXX年X月X日！”
技术队员立刻在密码键盘上输入那串数字：XXXXXXXX。
嘀嘀嘀…嗡！
绿灯亮起！轻微的机械解锁声响起！合金箱体的暗门悄无声息地滑开！
里面没有金条，没有珠宝，只有一个小小的、黑色金属外壳、如同加大版U盘的东西，安静地躺在防震海绵里。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只有几个不起眼的散热孔。
“比特币冷钱包！”凌默和苏砚心几乎同时出声！这是存储巨额加密数字货币的最高安全级别的离线设备！周天佑把价值可能数亿甚至数十亿的数字资产，藏在了自己的轮椅里！这或许就是那笔“良心债”的根源？或者…是他最后的保命符？
“快！取出来！”苏砚心声音带着一丝急切。
“等等！”凌默突然按住技术队员的手，脸色骤变！他猛地抬头看向悬崖上方——刚才怀表那微弱的灼热感，瞬间变成了滚烫的刺痛！同时，一种极其沉闷、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低吼声，隐隐传来！
“要塌了！快退！”凌默嘶声大吼！
轰隆隆——！！！
话音未落，悬崖上方传来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巨兽苏醒！刚才勘查车祸时众人踩踏和消防水流浸泡的松软岩壁，在持续风雨的侵蚀下，终于不堪重负，发生了大面积的滑坡！
无数巨石、泥土、断木混合着雨水，如同黑色的巨浪，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势，轰然倾泻而下！目标首指崖边这群人和那辆装着冷钱包的轮椅！
“跑！”苏砚心厉声命令，一把抓起那个刚取出的冷钱包塞进密封袋！
人群瞬间炸开！技术队员抱着设备连滚带爬地向安全地带冲去！
凌默的位置最靠外，离滑坡体最近！一块脸盆大的石头裹着泥浆，呼啸着朝他头顶砸来！他下意识想躲，脚下湿滑的碎石却让他一个趔趄！
“默子！”雷豹的爆吼声如同炸雷！在所有人都本能自保的瞬间，这个穿着骷髅头T恤的家伙，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和力量！他像一头蛮牛，根本不顾头顶砸落的泥石流，一个箭步猛冲过来，在凌默即将被泥石淹没的刹那，狠狠将他扑倒在地，用自己的后背硬生生扛住了砸下来的泥浆和碎石！
“呃！”雷豹发出一声沉闷的痛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和凌默一起向下滑去，眼看就要滑向悬崖边缘！
“抓住！”苏砚心反应快到极致，甩出随身的警用快挂绳套，精准地套住了雷豹的脚踝！几个反应过来的警员也扑上来，死死拉住绳索！
泥石流轰隆隆地从他们身边倾泻而下，坠入深渊，发出令人心悸的巨响。碎石和泥浆如同暴雨般砸落在雷豹背上，他死死护着身下的凌默，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卧…槽…疼死豹哥了…默子…你…你欠老子…一条命…得加钱…加…加一年的卤肉饭…”
凌默被雷豹压在身下，鼻子里全是泥腥味，耳朵里是雷豹粗重的喘息和泥石流的轰鸣，他艰难地抬起头，看到雷豹那张沾满泥浆、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死死护住他的脸。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怀表在口袋里，那灼热的刺痛感己经消失，只剩下劫后余生的冰凉。
苏砚心和其他警员奋力将两人拖离危险区域。雷豹的后背一片狼藉，衣服被碎石划破，露出青紫的淤痕，但好在骨头没事。凌默除了擦伤，并无大碍。
惊魂稍定，苏砚心摊开手心，那个装着比特币冷钱包的密封袋，沾满了泥浆，却完好无损。她看向悬崖下依旧在冒着青烟的宾利残骸，又看向手中这个冰冷的金属小盒子，最后目光落在狼狈不堪却眼神坚定的凌默和呲牙咧嘴的雷豹身上。
悬崖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和泥土的腥气，吹动着众人沾满泥浆的衣角。那辆藏着惊天秘密的轮椅，半截己被滑落的泥石掩埋，露出的部分轮毂在灰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而沉默的光泽。冷钱包找到了，但更大的谜团，如同这鹰愁涧下的深渊，才刚刚显露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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