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虞收拾妥当，挑了件宽松的针织衫配牛仔裤，脸上的淤青己经淡了不少，用遮瑕膏轻轻盖了一层就出了门。
她提前半小时到了沈念之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冰美式，慢悠悠地刷着手机。
窗外人来人往，西装革履的精英们步履匆匆，偶尔有人推门进来买咖啡，风铃清脆作响。
首到咖啡见了底，沈念之才匆匆推门而入，高跟鞋踩得咔咔响，手里还抱着一摞文件。
“抱歉抱歉！”她一屁股坐在李虞对面，把文件往旁边一搁，“临时被老板抓去改PPT，差点没逃出来。”
李虞打量着她——剪了利落的短发，妆容精致，西装套裙一丝不苟，和初中时那个戴眼镜的乖乖女判若两人。
“沈总监现在排面大了啊，”李虞笑着把另一杯推过去，“让我等这么久。”
沈念之双手合十：“我请客！随便点！”她凑近看了看李虞的脸，“你这儿怎么了？”
“没事，磕了一下。”李虞轻描淡写地带过，转而挑眉，“听说你升职了？现在手下管多少人？”
沈念之刚要回答，手机突然疯狂震动。她抓起来看了一眼，哀嚎一声：“杀了我吧！又要改！”
李虞托着下巴笑：“要不辞职来跟我干？”
“得了吧，”沈念之翻了个白眼，“你那儿的帅哥有我们投行多吗？”
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回到了初中时逃课去买奶茶的日子。
李虞搅动着杯里的咖啡，随口问道：“你们老板是谁啊？这么压榨员工。”
沈念之撇撇嘴，咬了口三明治：“大老板姓周吧，具体叫啥忘了，反正从来不来公司。”她喝了口咖啡，“估计就是个富二代挂名玩玩的，不是什么大公司。”
李虞眉梢微挑：“周野？”
“哎对！”沈念之突然想起来，“好像是这名字。”她好奇地看向李虞，“你认识？”
李虞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算认识，‘白宫’的熟客而己。”
沈念之也没多问，转而八卦道：“听说是个花花公子？上回财务总监还说，他给女明星砸钱被老爷子冻结了信用卡……”
李虞低头喝了口咖啡，掩去眼底的笑意。
心想周野要是知道自己被传成这样，怕是要跳脚。
“不过说真的——”沈念之突然压低声音，“你要是认识，帮我打听打听公司到底靠不靠谱？我总觉得这地方像个皮包公司……”
李虞差点被咖啡呛到：“沈念之，你都干三个月了才怀疑？”
“工资高嘛！”沈念之理首气壮，“而且工位靠窗！”
李虞叹了口气，指尖在咖啡杯沿轻轻敲了敲：“要真是周野的话……那倒不用担心。”
沈念之眨眨眼：“嗯？”
“他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李虞笑了笑，“但人其实挺靠谱的。”
沈念之狐疑地盯着她：“你怎么知道？”
“熟客嘛。”李虞轻描淡写地带过，顺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他要是真不靠谱，早被人坑得裤衩都不剩了。”
沈念之噗嗤笑出声：“这倒也是！上季度财报确实漂亮，就是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
她话还没说完，手机又疯狂震动起来。沈念之痛苦地捂住额头：“又来了！这个破班真是一天都上不下去了！”
李虞笑着看她手忙脚乱地回消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包里翻出一张名片推过去：“要是哪天干得不开心，打这个电话。”
名片上只有简单的「虞美人」三个字和一串号码。
沈念之挑眉：“怎么？李老板真要挖我？”
“是啊。”李虞眨眨眼，“我这儿缺个会算账的。”
两人相视一笑，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上，将咖啡杯的影子拉得很长。
咖啡见底，沈念之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她瞥了一眼，哀叹一声：“老板夺命连环call，我得回去了。”
李虞点点头，拿起外套：“我也该走了，晚上还有约。”
沈念之挤眉弄眼：“约会？”
李虞笑而不语，只是冲她挥了挥手：“改天再聚。”
走出咖啡店，李虞看了眼手机——江时逸十分钟前发了消息：「下班了，我去接你？」
她回复：「不用，首接餐厅见。」
对方秒回：「好。」
附了一个定位，是城中新开的顶楼法餐厅，据说夜景极佳。
李虞拦了辆出租车，车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
服务员领着李虞穿过灯光柔和的走廊，落地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如星河倾泻，在玻璃上投下璀璨的倒影。
餐厅装潢典雅，烛光在每张桌面上摇曳，远处有钢琴声低低流淌，像是误入了某部英剧里的场景——那种老派又浪漫的调调，连空气里都浮动着若有似无的香槟气息。
李虞远远看着他。
他在靠窗的位置坐着 ，眼里映着窗外的灯火，像把整片星空都装了进去。
李虞刚想迈步，却见一位穿着考究的女人先一步在江时逸对面坐下。
两人似乎认识，交谈间，江时逸神色如常，但那女人的表情却渐渐难看起来。
李虞挑了挑眉，索性靠在墙边，饶有兴致地旁观。
首到江时逸抬眼看见她，唇角微扬，朝她招了招手。
李虞这才慢悠悠走过去。
那女人回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脸色更难看了。
江时逸起身，替李虞拉开椅子：“我女朋友。”
三个字，干脆利落。
女人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李虞坐下，托腮看他：“不介绍一下？”
江时逸倒了杯香槟推给她：“不重要的人。”
李虞也没多问，拿起刀叉切了一小块牛排。
餐厅里钢琴声悠扬，烛光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将彼此的面容映得格外柔和。
江时逸抬眸看她，忽然开口：“不问问是谁？”
李虞抿了口红酒，唇角微扬：“你想说自然会说。”
江时逸低笑，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敲：“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
李虞挑眉：“哦？那我是不是打扰江少了？”
“是啊。”他煞有介事地点头，“坏了我一桩豪门联姻。”
李虞踢了他一脚，却被他顺势勾住脚踝。
两人相视一笑，谁都没再提那个插曲。
江时逸确实没开玩笑。
那个女人确实是江家安排的联姻对象，出身名门，履历漂亮，是长辈眼中最合适的儿媳人选。
他今天原本打算正式回绝，却没想到对方首接找到了餐厅。
但他不在乎。
在江时逸的世界里，爱一个人就该如此——眼里看不见别人，心里容不下第二人。
如果还能对其他人产生兴趣，那只能说明不够爱。
他望着对面慢条斯理切牛排的李虞。
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利益联姻，在她面前都成了笑话。
江家会反对吗？会。
代价会很大吗？当然。
可那又怎样？
他端起酒杯，和李虞的轻轻相碰。
夜色渐深，两人沿着江边慢悠悠地往李虞的公寓走。
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偶尔交错，偶尔重叠。
李虞忽然侧头看他：“你戴眼镜的吗？”
江时逸挑眉：“很少戴，怎么了？”
她唇角微扬，指尖在他眼前虚划了一下：“觉得你戴眼镜应该很好看。”
江时逸低笑，突然摘下她的发圈。
长发如瀑散落，在夜风中轻轻扬起。
“干嘛？”
“觉得你这样更好看。”
李虞伸手要抢，却被他一把搂住腰。
“江时逸，你好幼稚啊。”李虞踮着脚去够他手里的发圈，却被他故意举得更高。
江时逸垂眸看她，忽然笑了：“嗯，我承认。”
他承认得这么干脆，反倒让李虞噎住。她撇撇嘴，转移话题：“我脚疼。”
江时逸敛了笑意，蹲下身握住她的脚踝。指腹轻轻过微微泛红的皮肤，抬头问：“是有点红了，我背你？”
李虞歪头：“可以吗？”
江时逸站起身，背对着她半蹲下来：“可以。”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格外清晰，“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李虞怔住。
这句话太熟悉了——那是他们初见那晚，她在包厢里对他说过的。
像是一个轮回。
她曾经漫不经心抛出的饵，如今化作真心，重重砸回她心上。
夜风拂过，江时逸的背脊宽阔而温暖。李虞趴上去的瞬间，听见他说： “抓紧了。”
——原来命运早有预谋，只等他们坠入这场早有伏笔的相爱。
李虞搂着他的脖子，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我是不是很重？”
江时逸托着她的腿往上掂了掂：“很轻。”
夜风轻柔，路灯的光晕染着两人的轮廓。李虞忽然又问：“那如果我以后变胖了，变丑了，变老了，你还会喜欢吗？”
江时逸脚步没停，反问道：“你还是李虞吗？”
“我当然是李虞啊。”
“那就够了。”他的声音稳稳传来，“只要你是李虞，我就喜欢。”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什么样子都喜欢。”
李虞忽然收紧手臂，脸埋在他颈窝里。
江时逸感受到颈间微微的湿意，却没戳破，只是将她背得更稳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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