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空气里浮着一层薄雾，剧组的帐篷在风里摇晃，像一群沉默的巨人。姜瑶裹着件灰色卫衣，脚边泥水浸透了靴子，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天气预报还写着“多云转晴”，眼下头顶的乌云却像泼了墨似的压下来。
“导演！”场务小跑过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山那边的路塌了，咱们出不去了！”
导演皱眉看了眼天色，又扫了一眼监视器里的画面，眉头拧得更紧了：“拍了三天，就等这场戏收尾，这下全泡汤了。”
“没泡汤。”姜瑶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咱们还能拍。”
她抬头望向远处的山头，山脊线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像是被风吹皱的画卷。她轻轻了一下靴尖，那里贴着一张镇魂符，用防水贴纸盖着，此刻隐隐透出一丝金光。
雨，开始下了。
豆大的雨点砸在棚顶，噼里啪啦，像是有人在天上敲鼓。没过几分钟，山道上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泥石流顺着山沟冲了下来，把下山的路彻底封死。
“完了完了！”场务脸都白了，“咱们被困住了！”
“冷静。”姜瑶站起身，雨水顺着她发梢滑落，滴在衣领上，凉得像冰，“大家先往高处撤，找些干燥的地方。”
她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掏出几张符纸，悄悄塞进几个工作人员的口袋。她没说什么，只是朝他们笑了笑。
“姜姐，这符……”
“护身符。”她眨了眨眼，“保命用的。”
雨越下越大，风也跟着狂起来，吹得帐篷哗啦作响。剧组的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有人开始发牢骚，有人低声咒骂，还有人开始翻手机找信号。
“大家听我说。”姜瑶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穿透了雨声，“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持冷静，不要慌。救援队己经在路上了，我们只要撑到他们来。”
她举起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束在雨夜里划出一道银线。
“我来带个头。”她哼起了一段调子，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古意。
《镇魂调》。
副导演愣了一下，他听过这首歌，是姜瑶上一次首播里唱的，据说能镇住不安的魂魄。他看着姜瑶的背影，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不少。
“你们也来。”姜瑶回过头，冲大家一笑，“唱歌能分散注意力，也能稳住心神。”
于是，一群人站在雨里，举着手机，哼起了那首调子。
灯光点点，像是夜空中散落的星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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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裂开一道缝，月光从缝隙中洒下来，照在泥泞的山坡上，映出一片银灰。
救援队的声音从山下传来，夹杂着对讲机的电流声。
“这里！我们在这里！”场务激动地挥手大喊。
很快，一队人影出现在山道上，穿着橙色救援服，背着工具包。
“你们没事吧？”领头的救援人员问道。
“没事。”姜瑶走上前，头发湿漉漉贴在脸上，但眼神依旧清明，“谢谢你们。”
“你们是怎么撑下来的？”救援人员打量了一下西周，眉头微皱，“这地方……怎么没塌？”
副导演悄悄扫了一眼地面，发现几片符纸被雨水冲到角落，边缘己经泛白，但符上的字迹依旧清晰可辨。
他弯腰，悄悄捡起一张。
—
“你们运气真好。”救援人员一边检查地形，一边摇头，“这山体滑坡的范围，方圆十公里都被波及，就你们这一块儿没事。”
姜瑶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她低头看了看靴尖，那张镇魂符己经失去了光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
“师尊说过，符纸能镇一时，不能镇一世。”她轻声自语，“要真想护住大家，得靠自己。”
她抬头望向夜空，星星一颗颗亮起来，像是撒在黑绸上的碎钻。
“这局棋，还没下完呢。”
—
“姜小姐。”副导演忽然走过来，手里拿着那张符纸，“这符……是你画的？”
姜瑶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你觉得呢？”
“我觉得……”副导演顿了顿，声音有些发颤，“这符，有点东西。”
“那你留着吧。”姜瑶笑了笑，“说不定，以后还能用上。”
副导演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符纸。
他忽然觉得，这雨后的夜晚，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
“姜姐。”场务跑过来，一脸兴奋，“你猜怎么着？导演说，这场戏拍下来，绝对能上热搜！”
姜瑶挑眉：“拍什么？”
“你站在雨里唱歌那段！”场务激动地说，“导演说，那是‘暴雨夜的‘鬼打墙’传说’，太有画面感了！”
姜瑶闻言，忍不住笑出声。
“鬼打墙？”她摇头，“那不是鬼的事。”
她回头看了眼那片被泥石流冲刷过的山坡，眼神深了几分。
“是我们自己，走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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