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是真不好走。坑坑洼洼的土路，牛车走在上面，跟坐摇摇车似的，左摇右晃，颠簸得厉害。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像要把沈清露这身勉强拼凑起来的骨头架子给颠散。
她闭着眼，脸色比刚才更白了几分，嘴唇紧紧抿着，忍受着这糟糕的路况带来的不适。身体深处，强行挪移祖坟带来的反噬还在隐隐作痛，像无数根细小的针在不停地扎。灵泉水只能暂时缓解，无法根除这种神魂层面的创伤。
宋卫东坐在前面车辕上，时不时紧张地回头看一眼。每次看到沈清露被颠得眉头紧锁、身体微微发抖的样子，他的心就跟着揪一下。他尽量把车赶得慢些、稳些，可这破路实在不给面子。
“大妹子，再忍忍，就快到了！”宋卫东的声音带着歉意和安抚，“咱大河村离公社不算远，就是这路……唉，等开春化了冻，队里说兴许能修修……”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沈清露没应声，只是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她的神念大部分沉在空间里，引导着灵泉水一遍遍冲刷着受损的经脉，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那个青铜剑匣。剑匣依旧安静，但那股与祖坟相连的、深沉的波动似乎更加清晰了。她甚至能感觉到，随着距离大河村越来越近，剑匣内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苏醒，一丝微弱却精纯的锋锐之气隐隐透了出来。
这让她更加确定，这剑匣绝非普通物件。沈万财他们真是瞎了眼，把真正的宝贝当成了破烂。
牛车摇摇晃晃，穿过一片片收割后显得空旷萧索的田野。北方的深秋，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吹在脸上生疼。偶尔能看到几个在地里忙活的村民，看到宋卫东赶着车带着个陌生姑娘，都好奇地张望着。
宋卫东憨笑着跟认识的人打招呼：“二叔！忙着呢！……三婶儿，回家啊？”但对车上的人是谁，他含糊地应着，没多解释。
沈清露缩在干草堆里，像只怕冷的鹌鹑，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村民们探究的目光让她有些不舒服，但她现在没精力也没心思去在意这些。
身体的虚弱和神魂的创伤双重折磨着她。每一次颠簸都像是在消耗她仅存的那点力气。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又开始有些模糊，眼皮沉重得首往下耷拉。
“大妹子？大妹子？”宋卫东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从前面传来，似乎隔着一层水雾，“你没事吧？脸咋这么白？是不是冻着了？”
沈清露想摇头，却发现连抬头的力气都快没了。她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
宋卫东更急了，他勒住牛，跳下车辕，几步跑到车后。看到沈清露紧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呼吸微弱的样子，他手足无措，急得额头首冒汗。
“这……这咋办？快到了！就快到了！你再撑撑！”他搓着手，原地转了个圈，猛地想起什么，赶紧把自己身上那件同样洗得发白的旧军绿外套脱了下来，动作有些笨拙，却又带着十二万分的小心，轻轻盖在沈清露身上。
带着青年体温和皂角清香的厚外套，隔绝了大部分冷风，带来一股暖意。
“你盖着！别冻着！”宋卫东的声音又急又低，带着不容拒绝的关心。他不敢多停留，生怕耽误时间，赶紧又跑回车辕，“驾！驾！”他甩着鞭子，催着老黄牛加快了脚步，牛车在颠簸的土路上跑得更快了，吱呀声更响。
沈清露裹着带着宋卫东体温的外套，那暖意似乎顺着皮肤渗进了冰冷的骨头缝里。她闭着眼，神念沉在空间里，继续汲取着灵泉的力量。剑匣的波动似乎因为这暖意，也平和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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