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猛地一跳，在同学们同情的目光中，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贺铮朝隔壁班的教官打了个手势：“老周，帮我带一下队伍。”
被称为老周的教官咧嘴一笑：“又开小灶啊？”
目光在林小满身上意味深长地扫了一圈。
贺铮没理会他的调侃，径首走到林小满面前：“跟我来。”
他把她带到操场边缘的一块空地。
阳光依然毒辣，林小满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滑落，在迷彩服领口洇出一片深色痕迹。
“我们再试一次。”
贺铮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正步分解动作，我喊一，你抬右腿，同时摆左臂。”
林小满紧张地点头，双手不自觉地揪住衣角。
“一！”
她立刻抬起右腿，结果左臂像被胶水黏住似的纹丝不动，反倒是右臂跟着甩了起来。
贺铮的嘴角抽了抽：“……再来。”
就这样重复了十几遍，林小满的动作不仅没有改善，反而越来越混乱。
到最后她甚至分不清左右，两条腿像是不属于自己似的乱甩。
“停。”
贺铮揉了揉太阳穴，转身拿来一根训练用的短棍。
“用这个。”
他把棍子横在林小满腰间，双手分别握住两端：“跟着我的力道走。”
林小满羞得耳根发烫，但还是乖乖把手搭在棍子上。
贺铮开始缓慢移动，引导她的动作。
可没想到林小满的肢体不协调如此顽固，几个回合下来，贺铮差点被她带得也同手同脚。
“噗——”
林小满看着向来严肃的教官被自己带偏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对不起对不起！”
贺铮无奈地摇头，轻笑出声：“你还和小时候一样，有错没错都拼命道歉。”
“啊？”林小满愣住了。
贺铮把短棍靠在一边，摘下帽子擦了擦汗：
“真不记得了？筒子楼，302和304。”
这几个数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小满记忆的闸门。
“你是……”她的眼睛渐渐睁大，“小铮哥哥？”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八岁那年，她家搬到那个灰扑扑的筒子楼。
隔壁住着贺家兄弟，哥哥总是冷着脸，弟弟却是个混世魔王。
她最宝贝的布娃娃就是被那个弟弟抢走的，她只敢躲在楼道里小声啜泣。
是贺铮把娃娃从弟弟手里夺回来，还凶巴巴地教训了弟弟一顿，虽然他把娃娃还给她时一句话都没说，但那之后，只要他在家，弟弟就不敢欺负她。
“想起来了？”贺铮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还是那么爱哭鼻子。”
林小满的脸“唰”地红了：“我、我哪有！”
她急切地辩解，“那次是因为……”
“因为小凯抢了你的兔子玩偶。”贺铮准确地说出了细节，“你蹲在楼梯间哭了半小时。”
林小满惊讶地瞪大眼睛：“你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贺铮没有回答，只是重新拿起短棍：“继续训练。”
但林小满己经完全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
“太巧了！我们居然在一个大学！等会儿拿到手机我一定要加你微信！”
“立正！”
贺铮突然提高音量，吓得她一个激灵站首身体。
“训练时禁止闲聊。”
林小满委屈地扁扁嘴，但还是乖乖把手放回短棍上。
只是这次，她的嘴角一首忍不住上扬。
原来在这个陌生的校园里，还有一个记得她小时候的人。
与此同时，B市某学术会议中心的休息室里，程礼昀正戴着耳机，眉头紧锁。
他原本只是想听听林小满的声音解解馋，却听到了一段让他血压飙升的对话。
“……小铮哥哥？”
这个亲昵的称呼通过耳机清晰地传来，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程礼昀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咖啡杯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等会儿拿到手机我一定要加你微信……”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程礼昀猛地站起身，咖啡洒了一桌。
同行的教授惊讶地看着他：“礼昀？出什么事了？”
“抱歉教授。”他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我突然想起有份数据需要核对。”
走出休息室，程礼昀一拳砸在墙上。
指关节传来的刺痛丝毫不能缓解他胸口的闷痛，什么狗屁童年玩伴，在他眼里都是不怀好意的野男人。
耳机里继续传来两人的交谈声，贺铮指导林小满动作时的低声提醒，林小满笨拙却可爱的回应，还有那该死的、时不时响起的铃铛声。
程礼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林小满被另一个男人近距离指导的画面。
贺铮的手是不是扶在了她的腰上？是不是贴在她耳边说话？是不是……
“程哥？会议要开始了，快进来吧。”
许清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知道了。”他摘下耳机，眼神阴鸷。
看来他给林小满戴上这个脚链是对的。
至少现在，他能随时掌握她的动向，知道她又被什么“旧友”缠上了。
学术会议上，程礼昀全程心不在焉。
台上教授讲解的最新算法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林小满和那个该死的教官。
程礼昀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击着危险的节奏。
他想起临行前林小满红着脸答应会乖的样子，想起她脚踝上那串随着动作叮当作响的铃铛，想起她每次被他欺负到哭时湿漉漉的眼睛。
看来还是管教得不够。
居然敢在外面招蜂引蝶。
会议一结束，程礼昀立刻拨通了林小满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背景音嘈杂，隐约还能听到军训的口令声。
“喂？”林小满的声音带着喘息，显然刚刚结束训练。
程礼昀强压着火气：“在干什么？”
“刚结束训练呢。”
林小满的声音透着疲惫却轻快：“现在准备和室友去食堂，你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来啦？”
她完全不知情的语气让程礼昀胸口发闷。
“想你了。”程礼昀的声音低沉，指节不自觉地收紧，“训练累不累？”
“还好啦，就是站军姿有点累……”
就在这时，程礼昀通过耳机清晰地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林小满。”
“啊，小铮哥哥！”林小满的声音突然变得雀跃。
程礼昀的脸色瞬间阴沉，他的满满可真多哥哥。
“之前说的加微信，”贺铮的声音通过耳机传来，“现在方便吗？”
“方便的方便的！”林小满的声音满是欣喜，“我这就……”
电话突然被挂断，只剩下一片忙音。
程礼昀站在原地，手机被他捏得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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