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韧劲透石
城主府的晨雾还未散尽，林默己在武库后院的石堆前站定。他手中握着那把玄铁短刃，刃尖轻抵在一块青石上，指尖的元气随着呼吸缓缓流转。
昨夜与张猛的激战让他明白，淬体境一重中期的韧性虽能出奇制胜，却终究抵不过绝对力量的压制。若不是对方旧伤复发，若不是巷弄地形限制，他根本没有胜算。
“元气在刃尖凝而不散，才能透石。”刘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手里拿着块磨石，“你试试用短刃在青石上刻字，别用蛮力，用元气推着刃尖走。”
林默深吸一口气，将《基础淬体三十六式》的“点石指”要诀融入腕力。他屏息凝神，让元气顺着手臂涌入短刃，刃尖顿时泛起一层细密的白芒。
“一。”
他轻声念着，刃尖在青石上缓缓划过。起初，石面只留下一道浅痕，刃尖仿佛陷入泥沼，寸步难行。但他没有加力，只是让元气像蒲草的根须，一点点渗透进石纹里。
半盏茶的功夫，一个歪歪扭扭的“一”字终于刻成。林默收回短刃，掌心己被汗水浸湿——这短短一横，比与张猛缠斗半刻钟还要累。
“元气太散，像撒胡椒面。”刘老用磨石敲了敲石面，“淬体境中期的韧劲，该像绣花针穿布，看着细，却能一穿到底。你再刻个‘韧’字试试。”
林默点头，再次举起短刃。这次他不再急于下刀，而是先让元气在刃尖凝聚成一点，待白芒变得凝练如丝，才缓缓刺入石面。
刃尖游走时，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石纹的阻力。每当遇到坚硬的石核，就收三分力，让元气顺着石纹绕过去，再借着反弹的力道向前推进。这手法，竟与编草绳时避开草茎结节的巧劲如出一辙。
“韧”字的最后一笔收尾时，林默的手腕微微一抖，刃尖顺势向上一提，竟在石面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挑痕。
“有点意思了。”刘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道挑痕里有两股劲，一股向前推，一股向上提，是韧劲透石的底子。”他指着石面，“你看，石头硬，却有缝隙；元气柔，却能钻缝。淬体境中期，练的就是这钻缝的本事。”
林默盯着石面上的刻字，突然想起巷弄里缠住张猛手腕的短刃——那时的元气流转，与此刻刻石的力道竟有几分相似。
正琢磨着，武库门口传来脚步声。王管事带着个身着锦袍的青年走了进来，那青年面白无须，眼神阴鸷，腰间挂着块玉牌，竟是城主府的内门执事，修为己达聚气境后期。
“李执事，就是这小子，屡次冲撞属下，还私藏玄铁兵器。”王管事指着林默腰间的短刃，语气谄媚，“依属下看，该把他逐出城主府，严查其与王家的恩怨。”
李执事没看王管事，目光落在林默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就是那个淬体境一重中期，能硬撼炼体境的林默？”
林默握紧短刃：“是。”
“玄铁短刃哪来的？”李执事的目光扫过刃身，“城主府的玄铁都有登记，这把不在册。”
“是刘老赏的。”林默平静道，“用武库的玄铁边角料打的，不算私藏。”
“刘老？”李执事挑眉看向院门口的刘老，“刘老倒是会给人好处。”
刘老慢悠悠地喝着茶：“我赏个破刀给看库的小子，还要向李执事报备？”
李执事脸色微变，显然忌惮刘老的身份，却依旧不肯罢休：“按规矩，武库人员不得私藏兵器。林默，把刀交上来。”
林默没动。这把短刃不仅是兵器，更是他练劲的器物，绝不能交。
“怎么？想抗命？”李执事的灵力骤然释放，聚气境后期的威压如巨石般压向林默，“一个淬体境中期的废物，也敢在我面前摆架子？”
林默只觉膝盖一沉，差点跪倒在地。但他死死攥着短刃，将元气全部灌注到双腿——就像被巨石压住的蒲草，看似弯折，根须却在土里越扎越深。
“执事若要查规矩，我可以陪你去城主书房对质。”林默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异常坚定，“但这把刀，是刘老所赠，我不能交。”
“好个硬骨头。”李执事冷笑一声，缓步上前，伸手就去夺刀，“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短刃时，林默突然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手腕一翻，短刃顺着李执事的手臂滑过，刃尖带着凝练的元气，精准地落在他的肘弯处——那里是聚气境修士灵力流转的薄弱点。
这一下，正是刻石时领悟的“钻缝劲”！
“嘶！”
李执事痛呼一声，只觉一股柔韧的力道顺着肘弯钻进经脉，让他的灵力瞬间紊乱。他没想到林默敢还手，更没想到一个淬体境中期，竟能伤到他！
“反了你了！”李执事又惊又怒，挥拳就打。
林默早有准备，借着对方后退的空隙，矮身避开拳头，同时短刃横削，依旧攻向对方的关节处。他的力量远不及李执事，却像附骨之疽，专找破绽下手，让对方的重拳屡屡落空。
“够了！”刘老突然喝止，拐杖在地上一顿，两股无形的力量撞在一起，将两人分开，“李执事，在武库动手，是想坏了城主的规矩？”
李执事捂着肘弯，脸色铁青。他能感觉到那里的灵力还在隐隐作痛，看向林默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忌惮。
“今日之事，我会禀报城主。”李执事撂下一句狠话，带着王管事愤然离去。
林默松了口气，才发现后背己被汗水浸透。刚才那番缠斗，他将淬体境中期的韧劲发挥到了极致，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反击，都像刻石时的刃尖，用巧劲化解蛮力。
“不错。”刘老的语气难得温和，“知道用劲不用力，比硬拼强多了。”他指着石面上的“韧”字，“这字刻得还行，以后每日刻一个字，什么时候能在玄铁上刻字，你的劲就算练到家了。”
林默看着石面上的刻字，突然明白了刘老的用意。
淬体境一重中期，练的不是力的大小，而是劲的巧拙。就像这刻石的刃尖，看似柔弱，却能以韧劲透石。
他握紧短刃，刃尖的白芒在晨光中微微闪烁。
前路的风雨或许会更猛烈，但只要这股韧劲还在，他就能像石缝里的蒲草，弯而不折，韧而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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