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日淬炼
晨曦透过窗棂，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默盘膝坐在床榻边，指尖搭在父亲腕脉上，感受着那微弱却平稳的跳动。
林大山醒了，只是额头的伤口牵动着旧疾，浑身提不起力气。医师来看过，开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药，说需静养七日才能下床。
“默儿，别守着我了，去忙你的吧。”林大山声音沙哑，看着儿子眼下的乌青，满眼心疼，“还有三天就是启灵仪式，你……”
“爹，我知道该做什么。”林默帮父亲掖了掖被角，“您安心养伤，家里有我。”
他转身走出房门，林月儿正蹲在灶台前熬药，药香混着麦饼的糊味飘过来。小姑娘眼下也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哥，药快熬好了。”月儿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还烤了麦饼，这次没烤糊！”
林默拿起一块麦饼，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朴实的麦香。他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饼子在齿间摩擦，却比任何珍馐都让人安心。
“好吃。”他含糊道，三下五除二解决掉麦饼，抄起墙角的劈柴斧，“我去劈柴。”
院中的柴堆己经见底，他需要更多的木柴——不仅要烧火做饭，更要借着劈柴的锤炼，稳固淬体境一重的修为。
星核石的异动后，丹田壁垒的裂痕并未扩大，反而像被一层薄纱罩住，天地元气只能丝丝缕缕地渗入。林默明白，这是身体在适应突如其来的力量，急不得。
“咚！咚！咚！”
斧头落下的节奏均匀而沉稳。每一次挥臂，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肌肉的拉伸与收缩，筋脉中流淌的天地元气随着动作缓缓游走，像细沙穿过指缝，虽缓慢，却在积累。
他不再追求力量的爆发，而是专注于每一次劈砍的精准——斧刃与木柴接触的角度、手腕转动的力度、身体重心的转移……这些在过去五年里重复了千万次的细节，此刻被他拆解、打磨，融入淬体的法门。
王虎的肋下伤得不轻，王家果然没再上门找麻烦。林家族人也只是派人送来了草药和一些粗粮，再没来打扰。整个小院难得地清静，只剩下劈柴声、药罐沸腾声，还有林月儿偶尔的轻声哼唱。
正午时分，日头最烈。林默将艾草和新采的活血草混在一起，倒进滚烫的木桶。药浴的雾气蒸腾而上，他坐进去时，皮肤传来熟悉的刺痛感，却比前几日减轻了许多。
“哥，你的伤口好像愈合得好快！”月儿蹲在桶边，看着他掌心那道划伤，惊讶地睁大眼睛，“昨天还流血呢，今天就结疤了！”
林默低头看去，掌心的疤痕呈淡粉色，确实比寻常伤口愈合得快。他知道，这是星核石的余温在滋养肉身，也是淬体境一重不断锤炼的效果——炼皮境的极致，便是让皮肤拥有更快的恢复力。
“可能是药草管用。”他含糊道，闭上眼睛继续吐纳。
脑海中，那道“引气入体”的低语时隐时现，像在指引着某种特殊的吐纳法门。林默试着调整呼吸节奏，吸气时绵长如抽丝，呼气时短促如断金，果然感觉到丹田处的薄纱似乎颤动了一下，渗入的天地元气多了一丝。
“原来如此……”他心中微动。寻常淬体境修士吐纳只求量，而星核石指引的法门，更重质。
接下来的两天，林默几乎是以柴堆为家。劈柴累了就药浴，药浴完了就吐纳，吐纳结束又拿起斧头。他像一块被反复捶打的铁坯，在单调的重复中，让筋骨与天地元气更紧密地交融。
他的皮肉越来越紧实，原本略显单薄的身板渐渐撑起结实的轮廓，皮肤上甚至能看到淡淡的肌肉线条。挥斧的力道依旧是淬体境一重的水准，但速度和精准度却远超同阶修士——三斧劈开一根盘结的老柴，斧刃落处分毫不差。
第三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落在斧刃上时，林默挥出最后一斧。
“咔嚓！”
木柴应声而裂，截面光滑如镜。他停下手，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天地元气，比三天前浓郁了不少，却始终差了临门一脚，无法突破到淬体境二重。
“还是差一点么……”林默喃喃道，没有失落，反而松了口气。
这三天的淬炼，让他彻底稳固了淬体境一重的根基，更重要的是，他摸清了星核石的特性——它不会平白无故地爆发，却像个最耐心的导师，在潜移默化中引导他打磨自身。
“哥，该走了！”月儿背着一个布包跑过来，里面装着干净的衣衫和两块麦饼，“族长派人来催了，说启灵仪式要开始了！”
林默点点头，将劈柴斧靠在墙角，拍了拍身上的木屑。他换了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胸口的星核石被衣襟遮住，只留下淡淡的暖意。
走出院门时，他看到几个林家旁系子弟聚在不远处，看向他的眼神复杂，有同情，有讥讽，还有一丝好奇。
“看，那不是林默么？真敢去啊？”
“去了又怎样？丹田还是堵着，难不成测灵碑还能为他亮第二次？”
“听说他前两天打伤了王冲，还让王家族长吃了亏，该不会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吧？”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林默耳朵里。他脚步未停，像没听见一样，径首走向祠堂方向。
月儿紧紧跟在他身后，小手攥成拳头：“哥，别理他们！”
林默低头看了眼妹妹，突然笑了：“月儿，你说天上的星星，会在意地上的尘埃怎么议论它吗？”
月儿愣了愣，摇摇头：“星星那么亮，才不会呢！”
“嗯。”林默抬头，看向祠堂的方向。那里人声鼎沸，测灵碑的微光隐约可见，像一颗被无数人仰望的星辰。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去。
他知道，自己现在依旧是淬体境一重，依旧是众人眼中的“废物”。
但他不再是那个躲在柴房里听着喝彩声默默攥拳的少年了。
启灵仪式？测灵碑？
他来了。
不是为了证明什么，只是想看看，当尘埃真正开始发光时，那些曾经嘲笑他的人，会是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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