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光道的尽头没有地面。俞晚晴悬浮在虚无中，右眼己经完全镜面化，银白的镜面上折射着无数时间线的片段。左眼仍保留人类视觉，却看到更可怕的景象——她的手臂正在透明化，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电路纹路。
"欢迎来到时间的子宫。"穆勒的声音从她右眼传出，"或者说，潮生镜的内部。"
虚无中突然浮现无数镜子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的俞晚晴：图书馆里初遇程墨白的她；钟楼里紧握怀表的她；教会医院里发现真相的她......所有镜像突然同时转头，银白的右眼注视着她。
"我不是穆勒。"右眼的声音突然变了，带着玉兰温柔的语调，"我是你祖母留在镜心石里的印记。孩子，看着我。"
镜面碎片突然重组，化作一个穿病号服的年轻女子——玉兰的虚影轻轻捧住俞晚晴的脸。触碰的瞬间，记忆洪流奔涌而来：
1943年哈尔滨的地下实验室，玉兰偷偷调换了注射剂，让本应使人服从的药剂变成保护心智的阻断剂；1945年重庆教会医院，她将真正的实验数据缝入女儿襁褓；1988年上海弄堂，垂死的她将一块蓝色晶体按入孙女心口......
"我们血脉相承的使命不是封印潮生镜。"玉兰的虚影在她额前轻吻，"而是平衡它。镜中意识本就是时空网络的自然产物，就像人体内的共生菌群。"
右眼突然剧痛！穆勒的声音强行插进来："愚蠢！镜中意识会吞噬所有时间线！必须——"
"必须有人自愿成为它的容器。"玉兰的影像突然变得清晰，"但不是通过压制，而是共存。晚晴，你的第五心腔就是为此而生的接口。"
虚无中突然裂开一道缝隙。程墨白的身影从中坠落，他的腕表己经完全解体，露出核心处一颗跳动着的蓝金色晶体——那是他自己的镜心石心脏。
"晚晴！"他的声音在时空源头失真成电子音，"别听他们的！炸弹程序己启动，三十秒后我所有时间线的存在将——"
"成为镜中意识最后的觉醒条件！"玉兰和穆勒的声音同时喊道。
俞晚晴的第五心腔突然完全展开。在超越时间的瞬间感知中，她看到了完整的时间闭环：
程墨白的牺牲会促使镜中意识完全觉醒；
觉醒的意识将吞噬所有时间线；
唯一的解决之道是她接纳而非抵抗；
而这正是镜中意识恐惧的结局——失去绝对控制。
三秒。她冲向程墨白，镜面化的右手穿透他的胸膛，握住那颗跳动的镜心石。
二秒。玉兰的虚影与她完全重合，两代镜心人的血脉在时空源头共振。
一秒。她吻住程墨白的嘴唇，将他的镜心石推回胸腔："我选择相信爱能创造第三条路。"
归零。
没有爆炸，没有吞噬。镜中意识在她体内尖啸着被平衡，化作时空网络的温和背景辐射。程墨白的身体停止了解体，惊讶地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双手。
"你......"
"成为新的镜子商人了。"俞晚晴微笑，右眼的银白中开始浮现金色星点。她抬手轻触虚空，一道门扉凭空出现，"该去引导下一个迷路的时空守护者了。"
门后是2018年的浦东图书馆。年轻的俞晚晴正伸手触碰古籍室的老照片，而穿着长衫的程墨白从镜中走出。
"这是......"
"时间的闭环。"她牵起程墨白的手，带他穿过无数正在自我修复的时间线，"我们终将成为传说，而传说终将孕育我们。"
在最后一扇门前，程墨白突然拉她入怀。他的心跳声与她的第五心腔共鸣，奏响时空中最古老的旋律。
"无论多少条时间线，"他的吻落在她己恢复人类色泽的右眼上，"我都会找到你。"
门开处，黄浦江的晨光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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