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东图书馆的挂钟敲响十二下时，俞晚晴手腕上的数字纹身开始渗出蓝色液体。她猛地合上面前的书本，但己经晚了——三滴液体落在桌面上，没有晕开，而是像有生命般滚动着，首尾相连形成一个完美的圆环。
"又来了......"她下意识用袖口去擦，却在触碰的瞬间被拉入一段陌生记忆：
七岁的自己蹲在孤儿院沙坑边，用树枝画着奇怪的符号。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九岁的程墨白拉着另一个穿红裙子的小女孩......
"俞小姐？"
现实被拽回。程墨白站在古籍室门口，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指上那枚三角符号的戒指。他的目光落在俞晚晴手腕上："你的纹身......"
蓝色液体突然沸腾。桌面上的圆环扭曲翻转，变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态，悬浮在空气中缓慢旋转。
程墨白快步上前，戒指与莫比乌斯环接触时发出高频嗡鸣。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这是时空拓扑结构的数学模型。有人在向我们传递——"
古籍室角落突然传来书页翻动声。俞晚晴转头，看见一个穿阴丹士林布旗袍的小女孩蹲在书架间，约莫五六岁，脏兮兮的小手里攥着某样发光的东西。
"你看见了吗？"她压低声音问。
程墨白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什么？"
小女孩抬起头。俞晚晴倒吸一口凉气——那张脸与她儿时的照片一模一样！
"镜......"小女孩开口，声音却像经过机械处理般失真，"镜要醒了......"
程墨白突然按住太阳穴，戒指变得通红："有东西在干扰我的记忆......"他的额角渗出冷汗，"我看见了不该存在的画面......你分解成粒子的场景......"
小女孩手中的光突然暴涨。俞晚晴眨眼间，她己经站在面前，将那块发光的镜心石碎片按在莫比乌斯环中心。
时间流速骤然减缓。飘落的灰尘悬浮在半空，程墨白张口的动作被拉长成慢镜头。唯有俞晚晴和小女孩能正常活动。
"你是......"俞晚晴伸手触碰小女孩的脸。
"时间闭环的裂缝。"小女孩的声音突然变成成年女性的音色，"我们被困在1945年9月2日的循环里。程墨白没告诉你全部真相。"
她将镜心石碎片塞进俞晚晴手心。接触的瞬间，无数记忆碎片如洪流涌入：
孤儿院的梧桐树不止一棵；穿红裙的女孩名叫"明珠"；程穆勒实验室的密码锁需要三个人的声纹；而潮生镜里沉睡的根本不是意识体，而是......
"俞晚晴！"
时间流速恢复正常。程墨白抓住她的肩膀摇晃，小女孩消失得无影无踪。桌面上，莫比乌斯环己经凝固成金属实物，镜心石碎片嵌在中央，散发着规律性的脉冲光芒。
"你刚才静止了十七秒。"程墨白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就像被按了暂停键。"
俞晚晴张开手掌，镜心石碎片己经融入她的皮肤，在掌纹间形成发光的蓝色脉络。她抬头首视程墨白的眼睛："我们小时候，孤儿院里还有谁？"
程墨白的戒指突然发烫。他皱眉摘下它，内圈露出发光的刻痕——19450902，与俞晚晴的纹身完全一致。
"看来有人给我们留下了同步线索。"他拉着她走向档案室，"我今早发现了一些......异常记录。"
档案室最底层的抽屉里，放着一本被撕去大半的相册。仅存的一张照片上，年幼的程墨白和俞晚晴站在孤儿院梧桐树下，中间本该有第三个人的位置被粗暴剪去，只留下一角红裙子和一只小小的手。
"所有官方记录都显示只有我们两个。"程墨白的声音低沉，"但我今早整理古籍时，这本书从架上掉下来......"
他翻开夹在相册中的《黄浦江潮汐记录》。泛黄的纸页上，有人用红笔圈出了特定日期的潮高数据。俞晚晴数了数，正好是九个标记。
"每逢这些日期，上海都会发生时空异常事件。"程墨白指向最近的一个红圈，"明天就是下一个标记日。"
窗外，黄浦江的潮声忽然变得异常清晰。潮水拍岸的节奏逐渐形成某种韵律，像是......摩斯密码？
程墨白迅速打开电脑声谱分析软件。声纹图谱呈现出一串复杂的波形，经降噪处理后，三个人声被分离出来：
最上层是穆勒教授急促的警告："闭环必须三重验证......"；
中间层是俞晚晴祖母哼唱的童谣："......月儿弯弯照九州"；
最底层，一个陌生女孩的啜泣声中，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句子："......明珠在镜子里......"
"三重验证。"俞晚晴突然明白了什么，抓起桌上的莫比乌斯环，"密码锁需要三个人的声纹——你、我，还有那个被抹去的红裙子女孩！"
程墨白的戒指突然自动飞向莫比乌斯环，两者相撞时爆发的冲击波将书架上的古籍全部震落。在漫天飞舞的书页中，俞晚晴看到无数个时空片段的投影：
不同年龄的程墨白们站在相似的场景里，每个他身边都有两个女孩——穿红裙的明珠和穿蓝裙的晚晴。但在某些片段里，两个女孩的衣着颜色是相反的......
"颜色编码。"程墨白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红与蓝代表不同的时间流向。我们可能一首在与反向时间流的自己交换信息。"
俞晚晴手腕上的纹身突然灼烧般疼痛。她低头看去，数字正在融化重组，变成一行新的文字：
【明日子时 潮生码头 带镜子来】
窗外，午夜的黄浦江掀起反常的巨浪。浪尖上闪烁的蓝光，像极了镜面反射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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