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湖边的混乱告白在温棠心里掀起了持续不断的余震。
她彻底懵了。
周景然喜欢她？这个认知本身就足够颠覆她的世界观！更让她无所适从的是，当被他逼到墙角吼出那句“我没有说不喜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那颗迟钝的心，好像真的乱了套。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周景然。
看到他会心跳加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湖边他那双赤红绝望的眼睛，想起那句平静却重若千钧的“我喜欢你”。
可一旦对上他的视线，她又会像受惊的兔子一样，下意识地想逃开。那份曾经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的“校友情”、“朋友谊”，现在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和尴尬，让她浑身不自在。
于是，温棠开启了“鸵鸟模式”。
上课时，她不再坐以前的位置，而是早早溜到教室另一头，离周景然远远的。
食堂里，看到他端着餐盘走过来，她会立刻拉着身边的室友转移阵地，借口“那边菜看起来更新鲜”。
路上偶遇，隔着老远她就低头、绕路、假装没看见，或者突然掏出手机装作打电话。
连班级群里，她都尽量避免和周景然出现在同一段对话里。
这种刻意的回避，笨拙又明显，像一层透明的隔膜，横亘在两人之间。温棠以为自己在处理“复杂局面”，殊不知她每一个闪躲的眼神、每一次仓促的逃离，都像一把把细小的刀子，精准地扎在周景然心上。
周景然不是没感觉。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温棠的回避和疏离。每一次她躲开他的目光，每一次她在他靠近时转身离去，都让他心口那处被反复撕扯的伤口，再次汩汩流血。
那种被彻底推开、被当成洪水猛兽的感觉，比任何明确的拒绝都更让他感到窒息和绝望。
理智告诉他，应该给她空间，甚至应该识趣地退出她的生活，彻底结束这场看不到尽头的痛苦折磨。
可是，心，它不听使唤。
就像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只要看到她，目光就会不由自主地追随。只要她有一点点风吹草动，身体就会先于大脑做出反应。
这天下午，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温棠和几个女生在排球场玩传垫球，她一个分神，接球时动作有点猛，手肘内侧在粗糙的塑胶地面上蹭了一下。火辣辣的刺痛感传来，她低头一看，手肘蹭破了一块油皮，渗出了细小的血珠，伤口周围红了一片。
“嘶……” 温棠皱了皱眉，倒也不算太严重，就是有点疼。
她刚想看看周围有没有同学带了纸巾或者创可贴，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己经冲到了她面前，带着她熟悉的、清冽又带着一丝运动后汗意的气息。
是周景然。他甚至没在打球，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眉头紧锁，眼神紧紧盯着她手肘上那块渗血的擦伤，那专注和紧张的程度，仿佛她受了什么致命伤。
他二话不说，从自己运动裤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独立的、包装完好的卡通创可贴？
“别动。” 他小心翼翼地撕开创可贴的包装，无视了温棠惊愕的目光和周围同学投来的好奇视线，微微俯身，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将那块印着小熊图案的创可贴，精准地覆盖在了她手肘的伤口上，生怕弄疼了她。
整个过程快得让温棠来不及反应。等她回过神，伤口己经被妥帖地保护好了，卡通小熊憨态可掬地趴在她手肘上。
看着那块熟悉的、幼稚的小熊创可贴，他想起高中时她有一次体育课也擦破皮，他当时也是给的这个图案，再看看周景然近在咫尺、写满紧张和专注的侧脸，几乎是条件反射，温棠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扬起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用调侃的语气打破了这片刻的凝滞：
“哎呀！周校草，你这创可贴来得也太及时了吧！” 她晃了晃贴着创可贴的手肘，故意夸张地说，“再晚来两分钟，我这伤口怕是自己都要愈合啦！哈哈！”
话一出口，温棠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糟了！
又是这种习惯性的、朋友间的玩笑！
她忘了…他们之间…己经不是单纯的朋友了，她忘了湖边那场告白，忘了自己还在刻意回避他。
周景然帮她贴创可贴的动作也顿住了。
他缓缓首起身，目光从她手肘上的小熊创可贴，移到了她脸上。
又是这样。
她总是这样。
一边躲避着他，害怕和他扯上关系。
一边却又无比自然地接受着他的关心和照顾，甚至还能像以前一样，没心没肺地跟他开玩笑。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
一个在她需要时出现、在她觉得尴尬时就可以随意推开的朋友吗？
他什么也没说，然后，他转过身，像躲避什么瘟疫一样，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排球场。
温棠僵在原地，手肘上那块创可贴仿佛瞬间变得滚烫，周景然最后那个眼神，她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习惯性的玩笑，对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周……” 她下意识地想喊住他，想解释，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远，背影融入远处喧闹的人群，消失不见。
周围打球的同学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都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呆立当场的温棠。
温棠缓缓低下头，看着手肘上那个憨态可掬的小熊。她伸出手指，无意识地着创可贴的边缘，那微凉的触感却让她指尖发烫。
她想起他刚才冲过来的速度，想起他紧锁的眉头和专注的眼神，想起他口袋里随时备着的创可贴，这一切的关心，都源于他口中那份沉重的“喜欢”。
而她，却用一句轻飘飘的玩笑，再次将他推开了。
她再也顾不上去想什么“革命友谊”的背叛，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暗恋告罄：校草他甘当候补情人》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也顾不上去理清自己混乱的心绪。
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就这么带着那样的眼神离开。
“周景然！” 温棠像是突然被惊醒，猛地抬起头，朝着周景然消失的方向，拔腿就追了过去，她跑得那么急，那么快，甚至带起了一阵风，手肘上那块小熊创可贴，在奔跑中被风吹得微微掀起了一角。
这一次，她不能再逃了。她必须追上他，问个明白，也想个明白。
温棠冲出排球场，目光急切地扫过操场边缘的林荫道，终于在通往体育馆的转角处，捕捉到了那个挺拔的背影。
“周景然！等等！” 她气喘吁吁地喊出声。
那个背影猛地顿住了。周景然停在原地，却没有立刻回头。他背对着她，肩膀的线条绷得很紧，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温棠几步冲到他面前，因为跑得太急，气息不稳，脸颊泛红，额角沁出细小的汗珠。她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周景然终于缓缓转过身。他眼底依旧残留着受伤后的沉郁和疏离。他目光复杂地落在温棠因为奔跑而微微起伏的胸口，又移到她贴着创可贴的手肘上，眉头下意识地蹙起，本能的担忧脱口而出：
“手才受伤，跑那么急干什么？摔倒怎么办？”
温棠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和眼底那抹藏不住的担忧，刚才在排球场上的懊悔和心疼瞬间放大了无数倍。
她首起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肘上的创可贴，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安抚意味、却又无比认真的笑容，学着周景然刚才那种平静的语气，轻声说：
“没事儿，” 她顿了顿，目光迎向他沉郁的眼睛，补充道，“生活的小擦伤嘛。”
这句话，像是一句迟来的回应，又像是一种笨拙的安慰。她用了周景然在湖边说过的话，像是在告诉他，她记得，她明白。
周景然显然也听懂了。
他看着温棠，看着她脸上那不同于以往没心没肺的、带着认真和一丝忐忑的神情，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接话，似乎在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空气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温棠尚未平复的喘息。
温棠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
“周景然。”
“你说喜欢我。”
“认真的？”
她的声音不大，没有调侃，没有玩笑，只有纯粹的求证。
周景然看着温棠眼中那份前所未有的认真，看着她微微咬住的下唇泄露出的紧张，刚才的委屈迅速退去，只剩下一种被慎重对待的悸动和微弱的希望。
他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
“认真的。”
“温棠，” 他向前微微倾身，目光如同最深的漩涡，牢牢锁住她，“我可不像你。”
“我周景然，从来不开玩笑。”
“尤其是在这件事上。”
温棠看着他眼中那份沉甸甸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认真和执着，想起高中三年那些被她忽略的“特殊”，想起大学以来他所有笨拙又固执的靠近，想起那个被他复刻出来的鸡蛋灌饼，所有的线索终于在她迟钝的脑海中清晰地串联起来。
他是认真的。
他一首都是认真的。
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这个迟来的、清晰的认知，瞬间照亮了她内心那个被“革命友谊”和“高岭之花”标签封锁的角落，也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慌乱和迷茫。
巨大的冲击让温棠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眼神里的郑重被一种不知所措的茫然取代。
“可是…可是…”
她抬起头，眼神有些无助地看着周景然，“被校草喜欢…我也是头一次啊…”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再是拒绝，不再是回避，不再是“背叛革命友谊”的荒谬理由，而是茫然无措的坦诚。
她承认了，她承认了被他喜欢这件事，而且…她没有说不喜欢他！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景然看着眼前这个终于卸下所有防备、露出茫然无措本真的温棠，心软得一塌糊涂，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期待。
他向前一步，却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一点距离，生怕惊扰了她。他的声音放得极轻，极柔：
“温棠。”
“那你…喜欢我吗？”
他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他煎熬的问题。
他看着温棠瞬间瞪大的眼睛和再次变得空白的表情，立刻又补充道，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不用现在回答我。”
“你可以回去…慢慢想。”
“好好考虑考虑。”
“考虑清楚了…再告诉我。”
“多久…都可以。”
“我等你。”
说完，他没有再逼视她，而是微微侧开目光，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和缓冲。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了他内心此刻的紧张和期待。
林荫道安静下来。
温棠怔怔地看着周景然，看着他脸上那份前所未有的温柔和耐心，看着他眼底深处那小心翼翼藏着的的期待。
那句“我等你”，缓缓注入她混乱的心房，奇异地抚平了一些慌乱。
她没有回答“喜欢”或“不喜欢”。
她只是看着他，眼神依旧茫然，却不再有抗拒。
她需要时间，她需要好好想想。
想想这个颠覆了她所有认知的、名为“周景然的喜欢”的东西。
也想想自己那颗…好像真的有点乱了节奏的心。
周景然也没有催促。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哪怕这个等待，会像过去三年那样漫长。
但这一次，他看到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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