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国机场巨大的穹顶下，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广播里不同语种的航班信息交替响起，像冰冷的背景噪音。
周景然连行李也没拿，只背了个双肩包，眼神沉郁如墨，步伐急促却沉重。
距离温棠失联己经过去了令人窒息的一整周。他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方法：电话、邮件、联系她的朋友，都被林薇、苏晚含糊其辞地挡了回来、甚至动用了家里在国内的一点关系找人去社区打听，回复都是“家里老人病重，孩子在医院陪护，手机关机，不让打扰。”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他感觉自己会在那个精心布置的“家”里疯掉，必须回去，不管怎样，必须看到她。
他买了最快的单程机票，没有通知任何人。值机柜台在眼前了，他几乎是冲刺般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他的手快要接触到柜台冰冷的边缘时，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突兀的身影，如同骤然降临的审判者，毫无预兆地从柱子后面转了出来，精准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周景然。” 父亲的声音低沉威严，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经过无数次计算后的商业谈判开场白。
他穿着考究的深色西装，眼神锐利如鹰隼。
母亲妆容一丝不苟，但眼底的疲惫和焦虑却无法掩饰，她紧紧攥着手包，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景然，跟爸爸妈妈回去。”
周景然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他刹住脚步：“爸？妈？！你们怎么…！”
巨大的惊愕和随即而来的被冒犯感让他声音陡然拔高。
“你以为你爸和你妈是傻子吗？” 父亲冷冷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压抑许久的怒意和深重的失望。
“S大？放弃常青藤？你以为你那套‘喜欢S大氛围’的说辞能骗过我们多久？” 他锐利的目光像手术刀，剖开周景然所有试图掩饰的角落，“那个叫‘景棠’的公司…还有你在校园论坛里那些铺天盖地的照片、帖子！你和那个温棠的事…我和你妈，门清！”
“今天，” 父亲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下，“你如果敢走，敢为那个女孩抛下这边的学业和责任…”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余地：
“周家的门，你就别再进了。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爸！棠棠她出事了！她肯定出事了！” 周景然赤红着眼睛，再也顾不上任何尊严和掩饰，声音嘶哑地低吼出来，“我必须回去！立刻！马上！”
他试图绕过父母，那股冲过去的力道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母亲被他猛然的力量带得一个踉跄，父亲却纹丝不动，只是伸出手臂，如铁钳般牢牢拦住了儿子的去路，力道大得惊人。
“出事？什么事？！” 父亲的目光更加锐利，“就因为她不接你电话？你就要抛弃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周景然！你的理智呢？！我们周家的儿子…”
“让开！！” 周景然彻底爆发了，他只看到眼前的阻碍，只想着那个在遥远故国可能身处危难、杳无音信的女孩，他拼尽全力要撞开拦路的父亲，什么学业，什么周家，什么前途。
在温棠失联带来的巨大恐慌面前，一切都变得苍白而可笑。
混乱中，他眼看着值机柜台的关闭时间临近，周景然几乎是本能地推开母亲伸来想要劝阻的手，踉跄着冲向最近的柜台，一边慌乱地掏着护照夹和机票——那是他昨晚反复确认无误、特意放在最外层口袋的东西。
他猛地抽出那个小小的、藏蓝色的护照夹，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和几张备用证件照孤零零地躺在那里。那本承载着他唯一希望的、盖着签证的护照——不翼而飞。
周景然浑身僵住，所有的愤怒、冲动、不顾一切的疯狂，在这一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致命的消失彻底冻结，那是一种比被阻拦、比听到父亲威胁更可怕的绝望。
他像是被瞬间抽空了所有力气，膝盖猛地一软，作者“在旧居烧信的玛嘉烈”推荐阅读《暗恋告罄：校草他甘当候补情人》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差点跪倒在地，大脑一片空白，嗡嗡作响，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他猛地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几步之外的父亲。
父亲依旧站在那里，保持着拦阻的姿态。他看着儿子瞬间灰败下去的脸和眼中的难以置信，脸上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周景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心力交瘁的追逐——他打车回家，几乎翻遍了书房和父母卧室每一个可能藏匿护照的角落，一无所获。
他回到机场时，刚才那趟飞往S市的航班己经结束登机。巨大的显示屏上，“正在登机”的字样无情地熄灭，变成了冰冷的“登机结束”。
周景然剧烈地喘息着，肺叶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疼痛。他顾不得平息喘息，立刻扑向最近的服务柜台，“最近一班！去S市！最快的一班！现在！给我！”
“先生，请出示护照。”
护照，他没有护照。
父亲周延林沉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景然，省省力气，回学校去。”
周景然猛地回头，父母衣着考究，神态冰冷，与机场的繁忙格格不入。
周延林缓缓踱步上前，像在欣赏儿子徒劳的挣扎。
“你找不到的。”
“而你也别动那点小聪明…想借所谓护照丢失，绕过我们去补办旅行证或者申请新护照？”
“我和你妈，己经和领馆、签证中心打过招呼了。”
这几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周景然紧绷的神经上。
“所有渠道，全部堵死。”
“你飞不了。”
“死心吧，回学校去。”
周景然瞬间僵立在原地，所有合法的途径…都被彻底堵死。
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几步之外，神情淡漠、仿佛只是在处理一桩令人不快的公事的父亲。
“为什么…？” 一声压抑到扭曲、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低吼。
母亲沈珮君看着儿子那双赤红绝望的眼睛，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身体，脸上掠过一丝不忍和心痛，她上前一步，带着哀求和劝阻的意味：“景然…何苦呢？你回来，我们好好…”
“闭嘴！” 周景然猛地一挥手，他此刻彻底失去理智的狂兽，对着那个给予他生命的人嘶吼。
“爸！妈！你们不能…你们不能这样！” 他声音里的绝望和疯狂让周围零星几个路人都投来惊愕的目光。
“她…她需要我！”
周延林看着他这副歇斯底里的样子，眼神更加冰冷，只吐出三个字：
“不可能。”
他看着周景然那副不顾一切的样子，心底最后一丝耐心也磨尽了。他对身边两个一首如同影子般存在的、沉默高壮的安保人员微微颔首。
那两人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毫不客气地钳制住了周景然挣扎的双臂，动作强硬而专业。
“带少爷回去。” 周延林的命令毫无感情。
“放开我！” 周景然如同被触碰逆鳞的猛兽，爆发出最后的力气拼命挣扎，他的嘶吼声在空旷的机场大厅里回荡。
两个壮汉的力量如同铁钳，毫不费力地压制了他。任他如何嘶吼、挣扎、额头青筋暴起，也被推搡着、几乎是半押解着，朝着与登机口完全相反的出口走去。
他扭过头，最后看一眼那登机口闪烁的航班信息，那架他拼命想追赶的飞机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嘲讽符号。
泪水终于不争气地涌出眼角，他不再嘶吼，身体如同被瞬间抽干了所有力气，像一具行尸走肉般，被强硬地“送”出了这片不属于他的天空之下。
只留下身后那片巨大的玻璃幕墙外，下一班飞往S市的航班倒计时牌，数字无声跳动。
棠棠，你到底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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