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您答应过臣弟！！”
“不动她！！！”
胤祥的怒吼如同九天惊雷，裹挟着雷霆震怒和痛彻心扉的失望，狠狠砸在寂静得如同坟墓的寝殿里！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的巨石，带着足以撕裂空气的威势，狠狠撞向几步之外那玄色身影！
他挺拔如青松的身躯死死挡在若曦与胤禛之间，宽阔的肩背绷紧如铁壁，将床上那脆弱的身影严严实实地护在身后，不留一丝缝隙。胸膛因极致的愤怒和护犊的凶狠剧烈起伏，玄青色的亲王常服下，仿佛有岩浆在奔涌！那双素来爽朗如星辰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熊熊烈火，明亮得刺眼，却又深藏着被至亲至信之人背弃的、刻骨的冰寒与痛楚！那目光如同淬了火的利剑，带着前所未有的决绝和一种不惜玉石俱焚的疯狂，死死钉在胤禛那张阴沉如水的脸上！
寝殿内的空气被这声怒吼彻底点燃！又瞬间冻结！沉水香安宁的气息被彻底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窒息的、如同实质般的杀伐之气和冰冷帝威的激烈碰撞！
胤禛被胤祥那毫不掩饰的、甚至带着攻击性的目光刺得瞳孔骤然一缩！那张蜡黄平淡的伪装面具下，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愕！他显然没料到，一向对他敬重有加、忠心耿耿的十三弟，竟会为了一个女子，以如此激烈的方式、如此毫不退让的姿态，当面对他发出质问！
那惊愕只是一瞬，随即便被更深的、如同万年玄冰炸裂的暴怒所取代！帝王的绝对权威，不容任何质疑！更不容如此赤裸裸的、近乎反叛的挑战！
“老十三！” 胤禛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裹挟着雷霆的寒冰风暴，每一个字都带着足以碾碎灵魂的威压和一种被冒犯的狂怒！他猛地踏前一步，玄色的身影在柔和的宫灯下投下巨大而恐怖的阴影，带着倾天之势狠狠压向胤祥！那股冷冽的松香气息混合着帝王的震怒，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勒紧了整个空间！
“朕如何行事，轮得到你来置喙？！” 他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剧毒的冰锥，越过胤祥的肩膀，狠狠刺向床上蜷缩颤抖的若曦，那眼神里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杀机和一种被愚弄的、近乎疯狂的偏执，“这个女人！心思诡谲，行踪叵测，勾结外贼，私通秘道！她方才对朕做了什么？！那邪术般的力量！你看不见吗？！留着她，就是养虎为患，祸乱朝纲！”
“勾结外贼？私通秘道？邪术？” 胤祥寸步不让，迎着胤禛那足以冻结血液的目光，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和毫不退缩的勇气，“证据呢？！皇上！您口中的‘外贼’、‘秘道’、‘邪术’，臣弟一概不知！臣弟只看到！一个被您亲手推入绝境、重伤垂死的弱女子！臣弟只看到！她拼尽全力从鬼门关爬回来，刚刚能喘口气，您就深夜闯入臣弟的府邸，闯入她的病榻前！用您这九五之尊的手，去掐一个毫无反抗之力的女子的脖子！要她的命！”
胤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锥心泣血般的悲愤，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胤禛的心上：
“皇上！这就是您口中的‘生路’吗？！这就是您答应臣弟的‘不动她’吗？！！”
“她是人！不是您棋盘上可以随意抹去的棋子！更不是您泄愤的物件！”
“放肆！！！” 胤禛的怒吼如同受伤的猛兽咆哮，彻底撕碎了寝殿内最后一丝虚假的平静！他被胤祥这番毫不留情的、首指本心的控诉彻底激怒了！那张蜡黄的面具因暴怒而扭曲，眼底的冰风暴瞬间化为焚毁一切的烈焰！一股前所未有的、带着毁灭气息的恐怖威压，如同海啸般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他猛地抬手！那只有力而修长、曾批阅过天下奏章、也曾扼住若曦咽喉的手，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指向胤祥身后床上那瑟瑟发抖的身影！指尖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朕告诉你她做了什么！” 胤禛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带着刻骨的冰冷和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偏执，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扎向胤祥，“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在朕的眼皮底下，用妖邪之术伤朕！她引隆科多的追兵至朕的秘道出口！她处心积虑，就是要将朕置于死地！将整个大清置于动荡之中！”
“这样的人，” 胤禛的目光死死锁住胤祥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眼睛，声音陡然下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毁灭一切的决绝，“死一万次，都不足以赎其罪！”
“朕最后说一次，” 他向前又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要贴上胤祥，冰冷的吐息带着绝对的命令和一种令人绝望的压迫感，喷在胤祥的脸上，“让开！”
寝殿内，兄弟二人，一个如燃烧的怒狮，一个如冰封的凶兽，在咫尺之间对峙！空气被压缩到了极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无形的杀气和帝威激烈碰撞，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这华丽的寝殿彻底撕裂！
若曦蜷缩在胤祥身后厚重的锦被里，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秋风中最脆弱的落叶。喉咙被扼过的剧痛和窒息感依旧清晰，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胤禛那一声声如同冰锥的指控和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反复凌迟着她残存的意识和意志。
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她用“邪术”伤了他……她引来了追兵……她罪该万死……
巨大的冤屈、恐惧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想辩解，想嘶喊，想告诉十三爷那秘道图纸、那柜子后的黑暗、那灰衣人、那西北方向的号角……可喉咙里如同塞满了烧红的炭块，只能发出破碎的呜咽。泪水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冷的脸颊，浸湿了身下的锦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和对峙中，胤祥的身体，却如同扎根于磐石的青松，纹丝不动！他挡在若曦身前的身影，反而更加挺首！那双燃烧着怒火的星眸，迎视着胤禛那足以焚毁一切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反而亮起了一种更加决绝、更加悲壮的光芒！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一只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的力量和沉稳。它没有去拔腰间的佩刀，而是极其郑重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沉重感，抚上了自己胸前——那象征着亲王尊荣、金线绣制的团龙补服！
“皇上……” 胤祥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再有之前的暴怒咆哮，却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痛楚和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血泪，“臣弟的命……是您给的。臣弟的荣华、地位、一切……皆是皇恩浩荡！臣弟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从未有过半分动摇！”
他微微停顿，目光扫过胤禛冰冷暴怒的脸，眼中痛色更深，声音却更加清晰坚定：“但今日！若曦的命，臣弟也保定了！”
他那只抚在胸前团龙上的手猛地攥紧！将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金线团龙死死攥在掌心！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连同这身荣耀一同攥碎！
“您若要她的命……” 胤祥的目光死死锁住胤禛，一字一句，如同泣血的誓言，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惨烈和不容置疑的坚定，狠狠砸在凝滞的空气里：
“就从臣弟的尸体上，踏过去！”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胤禛脑海中炸响！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那张永远冰封、掌控一切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如此清晰的、巨大的震动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被重创的痛楚！
他死死盯着胤祥那只紧攥着团龙补服的手，盯着他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却又深藏着无尽痛楚的眼睛！那是他视若臂膀、视若亲弟的十三！是他在这冰冷皇权漩涡中，唯一付出过真心信任的人！此刻，为了一个女人，竟不惜以命相胁！不惜……与他彻底决裂？！
一股深沉的、冰冷的、如同被最信任之人从背后捅刀的剧痛，瞬间攫住了胤禛的心脏！比方才那诡异的电流反击更让他痛彻心扉！那翻腾的暴怒和杀意在胸口疯狂冲撞，却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至亲鲜血铸就的铜墙铁壁！
他死死盯着胤祥，又越过他，死死盯着床上那蜷缩颤抖、无声流泪的身影。那目光复杂到了极点——暴怒、杀意、震惊、被背叛的剧痛、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足以冻结万物的死寂。
寝殿内的时间仿佛彻底凝固。只有烛火在巨大的威压和杀气下，不安地跳跃着，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胤禛的身体，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微微颤抖着。那只曾扼住若曦咽喉、又曾被电流麻痹的手，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紧握成拳！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手背上青筋虬结！
许久，久到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他那紧握的拳头，却终究没有挥出。
他死死地、最后看了一眼胤祥身后床上那抹刺眼的苍白，又深深地、如同要将胤祥此刻决绝的模样刻入骨髓般，看了一眼挡在床前、寸步不让的十三弟。
没有言语。
没有暴怒的咆哮。
胤禛猛地转身！玄色的衣袍在空气中带起一股凛冽刺骨的寒风！
他不再看任何人，不再说一个字。高大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带着一身足以冰封千里的死寂和压抑到极致的风暴，一步一步，踏着冰冷的地面，无声而沉重地走向洞开的殿门。
那背影，挺首依旧，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疲惫和一种被至亲至信彻底背叛后的、万念俱灰的冰冷孤寂。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凝固的冰面上，发出无声的碎裂声响。
当他即将跨出殿门的瞬间，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没有回头。
只有一道冰冷到没有任何温度、如同来自九幽黄泉的、裹挟着无尽杀意和毁灭气息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利刃，倏然间回扫！
那目光，精准地、毫无温度地掠过胤祥因紧绷而微微颤抖的肩背，最终，如同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钉在了床上若曦那因恐惧而失神的、泪痕未干的眼底！
那一眼，冰冷彻骨，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一种“不死不休”的、令人灵魂颤栗的诅咒！
随即，玄色的身影彻底融入门外无边的风雪黑暗之中，消失不见。
沉重的殿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地带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沉重的棺盖合拢，彻底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寝殿内，那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和杀伐之气，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胤祥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晃，如同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半步，重重靠在了冰冷的床柱上！他大口喘息着，额角青筋暴跳，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方才那短短片刻的对峙，耗尽了他所有的心力。那只紧攥着胸前团龙的手，缓缓松开，掌心早己被指甲掐得血肉模糊，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金线绣制的团龙纹样，显得格外刺目惊心。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床上。
若曦依旧蜷缩着，身体因巨大的恐惧和后怕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方才胤禛离去前那最后一眼的冰冷杀意，如同附骨之蛆，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带来灭顶的寒意。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汹涌地滑落，浸湿了锦被。
胤祥眼中充满了巨大的痛惜和如释重负的疲惫。他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到床边，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她冰冷肌肤的瞬间，微微颤抖着停住。
“没事了……他走了……” 胤祥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感，努力放得轻柔，“别怕……有我在……”
他的安抚，此刻却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方才那兄弟反目、生死相搏的惨烈一幕，那最后一眼的不死不休，如同冰冷的烙印，深深烙在了这寝殿的每一个角落，也烙在了若曦和胤祥的心上。
若曦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她猛地将脸埋进冰冷的锦被里，压抑了许久的、巨大的委屈、恐惧和劫后余生的后怕，终于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的堤防，化作一声声破碎的、撕心裂肺的呜咽，在寂静的寝殿里回荡。
“呜……呃……呜……”
那哭声，如同受伤濒死小兽的悲鸣，充满了无助、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胤祥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他伸出的手，最终只是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无言的安抚，隔着锦被，落在了她因哭泣而剧烈颤抖的肩背上。不敢用力，唯恐触碰她后背的伤处，更唯恐惊扰了这濒临崩溃的灵魂。
他沉默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一尊沉默的守护石像。暖黄的宫灯将他的身影拉得极长，笼罩着床上那蜷缩哭泣的、单薄脆弱的身影。殿内，沉水香的余烬气息早己被寒风驱散，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来自他掌心）、泪水的咸涩，和那挥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冰冷帝威与不死不休的杀意。
窗外，风雪依旧在疯狂地呜咽，如同无数冤魂的哭泣，敲打着紧闭的窗棂。这看似温暖的怡亲王府寝殿，此刻却如同漂浮在无边寒渊中的孤岛，被冰冷刺骨的绝望和巨大的危机，彻底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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