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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腐朽尘埃中的精密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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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将废弃档案馆彻底吞没。唯有隔间角落里,那盏昏黄油灯散发出的微弱光晕,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抗着无边无际的腐朽与死寂。

森罗千手(水木)蜷缩在冰冷坚硬的砖石“床铺”上,夕日红送来的那床薄被紧紧裹在身上,却依旧无法驱散从石缝和破窗缝隙里钻进来的、浸透骨髓的寒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刺激着鼻腔。远处,不知是老鼠还是别的什么生物在啃噬着陈年的卷轴,发出细碎而令人牙酸的“窸窣”声,在死寂中无限放大,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着紧绷的神经。

他闭着眼,眉头紧锁。身体疲惫到了极点,意识却异常清醒,如同拉满的弓弦。三天三夜的生死挣扎,加上这冰冷恶劣的环境,像两块沉重的磨盘,不断碾磨着他这具中忍水准的身体和精神。

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地砖透过薄被传来的冰冷,耳朵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风声呜咽,鼠啮声声,甚至灰尘从高处簌簌落下的微响。这些声音如同无数根细针,刺入他高度敏感的神经,让疲惫的躯体无法得到真正的放松。

饥饿感如同钝刀,在胃里缓慢地切割着。山田说的“每日一次物资配给”尚未送来,他只能靠红带来的那点应急干粮支撑。干硬的面饼在口中咀嚼,味同嚼蜡,每一次下咽都带着对未来的焦虑。

然而,在这极致的生理不适和精神煎熬之下,他的大脑却像一台被强制启动的精密仪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着。前世庞大的知识库被反复检索、调用、重组。材料力学、电磁学、生物电传感、精密机械结构……无数学科的碎片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试图拼凑出那个能捕捉查克拉微弱信号的工具雏形。

“压电晶体……石英……这个世界的替代品?”他在心中反复推演,意识沉入体内,那丝微弱冰凉的查克拉流再次成为他观测的焦点。它的流速极其缓慢,如同濒死的溪流,每一次脉动都带着原主根基不稳的滞涩感。“能量强度……波动范围……频率……”他试图用意识去“测量”,却只得到一片模糊的感觉。

缺少工具!缺少数据!缺少一切基准!

这种认知上的巨大空白,像一片无垠的沙漠,横亘在他眼前。疲惫和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猛地睁开眼,油灯微弱的光芒刺入瞳孔,带来短暂的眩晕。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墙角。

那里,散落着一些废弃档案馆里常见的“垃圾”——几个断裂的、布满铜绿的卷轴轴头(通常是某种硬木或劣质金属),几片不知从哪个破损档案箱上掉落的、薄而脆的深色木片(像是紫檀或阴沉木的边角料),甚至还有一小块被遗弃在灰尘里、半透明的、带着浑浊杂质的晶体碎片(可能是某个破损的封印容器或照明灯具的残骸)。

这些东西,在之前的森罗千手眼中,只是碍眼的废物。但此刻,在那双燃烧着科学探索欲的眼睛里,它们瞬间被赋予了全新的、充满可能性的光芒!

他如同发现了宝藏的矿工,猛地掀开薄被,不顾刺骨的寒冷,几步冲到墙角,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些“垃圾”。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却点燃了他心中的火焰。

他回到油灯旁,将这几样东西摊在破桌上。昏黄的灯光下,他拿起那块半透明的浑浊晶体碎片,凑到眼前仔细端详。晶体内部结构不均,杂质颇多,绝非纯净的石英。他尝试着调动体内那微弱得可怜的查克拉,分出一丝,极其谨慎地注入晶体碎片之中。

嗡!

指尖传来极其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颤感!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粒微尘泛起的涟漪!这感觉稍纵即逝,若非他精神高度集中,几乎会忽略过去!

“有反应!”森罗千手的心脏猛地一跳!虽然微弱,但这证明了某些天然矿物对查克拉能量存在物理响应!这浑浊的碎片,极有可能是一种对查克拉有微弱感应的矿物!虽然效果远不如前世的压电晶体,但它是存在的!这个世界存在查克拉的“天然传感器”!

巨大的兴奋感瞬间冲淡了疲惫!他立刻拿起那片深色的、薄而脆的木片。紫檀?阴沉木?他尝试将查克拉注入。查克拉流在木质纤维中穿行,感受到一种奇异的阻尼感,比在空气中传导略好,但远不如金属顺畅。然而,当他尝试用指甲在木片边缘快速划过,试图模拟一个微小的机械振动时,那木片竟然也传递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与注入查克拉无关的物理震颤!

“传导性尚可……或许能作为基础框架或振动放大结构的一部分……”他飞快地记录着初步结论。

最后是那断裂的铜质卷轴轴头。铜绿斑驳,入手冰凉沉重。当他将查克拉注入时,那丝能量流如同水滴汇入溪流,在金属内部传导的流畅度远超木材!阻力极小!几乎是瞬间就传递到了轴头的另一端!

“良导体!绝佳的查克拉能量回路载体!”森罗千手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金属!尤其是铜、银、甚至可能存在的查克拉金属,是构建能量引导和放大回路的不二选择!

希望的曙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穿透了腐朽档案馆的黑暗!这些被遗弃在角落的“垃圾”,在他眼中化为了构建“查克拉之眼”的基石!

他立刻扑到桌前,抓起笔和仅剩的几张空白草纸(之前塞进木柜缝隙的蓝图图纸他不敢轻易拿出)。这一次,他的绘图不再仅仅是构想,而是带着强烈的实践指向性。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飞速移动,线条简洁而有力。

核心:一个火柴盒大小的、由深色硬木片构成的基座框架。基座中央,预留出一个凹槽,标注着:【查克拉敏感晶体(需提纯/筛选)】。凹槽西周,用极其纤细的线条,勾勒出以断裂铜轴头材料为主体的、螺旋状盘绕的【查克拉能量引导/放大回路】。

回路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极其简陋的【机械指示装置】——构想是利用晶体的微弱形变或能量波动,驱动一根极其细小的硬木针(同样取材于垃圾木片),在一个微刻的刻度盘上产生肉眼可见的偏转!旁边标注着关键难点:【微刻盘精度(骨针?鳞片?)】、【传动结构减摩(动物油脂?)】、【信号放大倍数(回路缠绕密度、材料纯度)】。

图纸旁边,密密麻麻写满了实验步骤和材料处理方案:

1. 晶体碎片提纯:物理打磨去除杂质层(风险:易碎)。

2. 铜轴头清洁除锈:研磨,恢复金属表面(需小心,材料有限)。

3. 木片加工:切割、打磨成所需形状(工具:苦无刃口,碎石)。

4. 微型刻度盘制作:寻找天然平滑带纹路的细小材料(昆虫甲壳?小型爬行动物鳞片?)。

5. 组装测试:查克拉注入强度梯度测试,寻找线性响应区间。

这是一份在绝境中诞生的、充满了原始粗粝感却又闪耀着理性光辉的作战计划!每一个步骤都充满了不确定性,每一个材料都简陋得可怜,但它代表着从零到一的突破!

接下来的两天,森罗千手彻底化身一个在垃圾堆里淘金的偏执工匠。

他用苦无锋利的刃口,在冰冷的石地板上,如同最吝啬的守财奴,小心翼翼地打磨着那块浑浊的晶体碎片。每一次下刀都屏息凝神,汗水混合着扬起的晶体粉尘,刺痛着他的眼睛。晶体极其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彻底碎裂报废。失败了一次又一次,当最后一块相对纯净、约莫小指甲盖三分之一大小的半透明晶体被成功剥离出来时,他几乎虚脱,但看着灯光下那微微泛着浑浊光泽的小东西,眼中充满了狂热的喜悦。

断裂的铜轴头被他用苦无和找到的粗糙石块反复刮擦、研磨,首到表面的铜绿和污垢被彻底清除,露出底下暗红的、相对光洁的铜质本体。他将铜轴头放在石头上,用另一块石头极其小心地砸扁、延展,再切割成尽可能细长的铜丝——过程笨拙而费力,得到的铜丝粗细不均,扭曲丑陋,但勉强可用。

深色的硬木片被切割、打磨成基座和微刻盘的雏形。他用苦无的尖端,在木片上极其缓慢、无比专注地刻画着微小的刻度线。没有精密仪器,全凭手感,刻线歪歪扭扭,深浅不一,如同孩童的涂鸦。

最难的是寻找合适的“指针”和“刻度背景”。他在档案馆的角落里疯狂搜寻,翻遍了每一个可能藏有小生物的角落。最终,在一堆朽烂的卷轴残骸下,他惊喜地发现了一只早己风干僵硬的壁虎尸体。他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取下壁虎尾巴尖上一小片相对完整、带有天然浅色环状纹路的细小鳞片,作为微刻盘。又拆下壁虎一根细如发丝的趾骨,磨尖一端,作为指针。

材料准备的过程,充满了原始的血腥和粗粝。当他将最后一点收集到的、不知名小动物风干的脂肪,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木质轴承和指针连接处充当润滑剂时,一种混合着荒诞与成就感的情绪油然而生。

第三天深夜。

油灯的火苗被刻意调得很小,只发出幽暗的光芒,勉强照亮桌面上那个简陋到近乎丑陋的装置。

森罗千手屏住呼吸,如同进行一场神圣的仪式。他的指尖因为长时间的精细操作而微微颤抖,沾满了铜锈、木屑和晶体的粉末。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枚小小的、浑浊的半透明晶体,嵌入硬木基座中央预留的凹槽。然后将那些扭曲丑陋的铜丝,按照图纸上的螺旋回路雏形,一圈圈紧密地盘绕在晶体周围,两端预留出接口。最后,将壁虎趾骨磨成的细针,用一点点动物脂肪固定在晶体上方预留的微小转轴上,针尖轻轻搭在那片取自壁虎尾巴的、带有天然环纹的鳞片刻度盘上。

一个由垃圾堆里翻出的材料、依靠最原始手工打造、充满了粗犷和不确定性的“查克拉波形感应器”原型机,静静地躺在破木桌上。

成败,在此一举。

森罗千手盘膝坐在冰冷的砖石地上,闭上双眼,排除一切杂念。意识沉入体内,如同最精密的探针,捕捉着那丝微弱、冰凉、艰涩流淌的查克拉流。

他小心翼翼地、如同在悬崖边挪动脚步,分出一缕比头发丝还要纤细的查克拉,控制着它,极其缓慢地注入桌面那个简陋装置的铜丝回路接口。

嗡……

指尖传来极其极其微弱的、如同蚊蚋振翅般的震颤感!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同鹰隼般死死锁定在装置的核心——那根壁虎趾骨磨成的细针上!

在油灯幽暗的光线下,那根细如发丝的骨针,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颤动了一下!针尖在那片天然的鳞片刻度盘上,极其微小地……偏移了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一丝距离!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震耳的轰鸣。只有那根用壁虎骨头磨成的针,在风干的鳞片上,移动了比一粒灰尘还要微小的幅度。

但这一丝移动,落在森罗千手的眼中,却无异于开天辟地的惊雷!

成了!

>腐朽的尘埃中,第一道属于科学的刻度,被艰难地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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