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三年，明和的儿子满周岁那天，青丘的暖灵果巷飘着人间的桂花糕香。
小家伙刚学会爬，攥着块灵夕做的桂花糕，往白泽的狐尾里钻。那尾巴蓬松如旧，只是毛尖泛了点银白，被小奶娃抓着扯出轻响，白泽却笑得红瞳发暖：“这性子，倒像他奶奶当年偷暖灵果的模样。”
灵夕正坐在廊下教绣娘腌酱菜，闻言回头扔了颗青果过去：“再提当年的事，今晚就让你睡竹篮。”青果划过弧线，被白泽稳稳接住，指尖的灵息漫过果皮，竟催得那青果瞬间泛出红晕。
老狐叔拄着拐杖路过，见小奶娃正啃白泽的尾巴尖，笑得胡子发抖：“想当年王爷护尾如命，如今倒成了曾孙的磨牙棒。”白泽挑眉，忽然抖了抖尾巴，把小奶娃卷到怀里，九尾在他身后展开，像搭了座毛茸茸的桥，引得巷里的狐崽们都凑过来瞧。
灵夕的酱菜坛在青丘也扎了根。坛口的泥封上，一半是月山的银纹，一半是人间的缠枝莲，老狐叔说“这坛子里装的不是酱菜，是三百年的光阴”。有回明和处理族中事务到深夜，回来时见爹娘房里还亮着灯，推开门竟见灵夕正给白泽缝补袖口，用的是人间带来的粗线，针脚歪歪扭扭，却比青丘的金线更暖。
“当年在镇上，你娘缝坏了我三件布衫。”白泽的声音混着针线声传出来，“如今倒好，连狐裘都敢下针了。”灵夕笑着拍他一下，银线在狐裘上闪了闪，竟与他颈间的护心鳞共振出微光。
小奶娃满周岁的仪式上，按青丘习俗要认棵树当干爹。明和领着孩子走到暖灵果树下，那树是当年从人间“灵泽小筑”移来的，枝桠上既挂着青丘的红果，也缠着人间的丝瓜藤。
灵夕把孩子抱到树前，小家伙伸手就去抓果子，指腹刚碰到果皮，树干上忽然浮现出两道交织的灵纹——是三百年前她和白泽刻的“夕 & 泽”，此刻正与孩子手腕的新纹慢慢重合。
白泽望着这幕，忽然握住灵夕的手。远处断尘谷的新桥上车马往来，青丘的狐鸣与人间的叫卖隐约相和。他想起三十年前在“灵泽小筑”的清晨，灵夕说“说不定哪天明和就得通知我们他要大婚了”，原来岁月从不是首线向前，而是像这暖灵果树的枝桠，把人间与青丘、过去与现在，都缠成了彼此的模样。
夜里，灵夕枕着白泽的尾巴，听着窗外小奶娃的哭闹声笑：“你说这孩子，会不会也想住到人间去？”白泽低头吻她的发顶，九尾轻轻盖住两人：“随他去。
月光穿过暖灵果的叶隙，在地上织出淡金的网，像极了当年在人间“灵泽小筑”的那个雪夜。只是这一次，网里不仅有他们，还有孩子的笑声、青丘的果香，和三十年人间烟火。
作者“爱喝一丢丢小酒的小酒”推荐阅读《灵夕与狐王》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小奶娃长到五岁时，成了青丘最“野”的崽。每日清晨不读灵纹谱，反倒缠着灵夕要“人间的糖画”，说曾听爷爷讲，凡人的糖能画出会发光的狐狸。
灵夕被缠得没法，只好托商队从人间捎来糖稀。白泽蹲在暖灵果巷的石板上，用铜勺给曾孙画狐尾，糖稀在阳光下淌出金黄的线，竟与他身后舒展的狐尾隐隐重合。小奶娃举着糖画跑，银铃似的笑声惊飞了枝头的雀，雀儿扑棱棱掠过墙头，翅膀上还沾着灵夕新晒的酱菜香。
有年清明，他们带着小家伙回了趟人间的“灵泽小筑”。李小子己生了白发，见灵夕鬓边的月山银花，忽然红了眼：“婶子，您倒像没老似的。”灵夕笑着指院里的暖灵果树：“它还在结果，我们就不算老。”
树下的石桌上，摆着李小子新蒸的馒头，馒头上印着暖灵果花。白泽掰了半块给曾孙，小家伙咬着馒头，忽然指着墙角的铜镜喊：“爷爷！镜子里有尾巴！”
铜镜里，白泽的九尾正轻轻扫过灵夕的肩头，银白的毛泛着微光。李小子低头添柴，假装没看见——有些秘密，住了三十年的街坊，早该心照不宣。
归程时，小家伙抱着个竹篮不肯撒手，里面装着李小子给的菜种，还有灵夕偷偷塞的暖灵果干。马车过断尘谷时，他趴在车窗上，看新桥的石栏爬满青藤，忽然问：“奶奶，人间的爷爷说，您是月山来的仙女？”
灵夕摸着他的头，指尖的银纹在阳光下一闪：“那你觉得，仙女会腌酱菜吗？”小家伙啃着果干笑：“会！因为奶奶的酱菜里，有星星的味道。”
白泽在一旁听着，忽然化出狐形，让小家伙坐在自己背上。九尾扫过桥面的青藤，带起阵风，吹得灵夕的布衫猎猎作响——那布料是当年染坊姑娘送的，靛蓝底上的九尾狐，此刻正与他的真身重合，像幅活过来的画。
回到青丘时，暖灵果巷的灯笼刚亮起。明和站在巷口等，见儿子骑着白泽的狐身回来，无奈又好笑：“爹又惯着他。”白泽化为人形，拍了拍小家伙的屁股：“咱们青丘的规矩，就得混着人间的疼惜才好。”
夜里，灵夕把带回的菜种撒进药圃。白泽蹲在她身边，用灵息催发种子，芽尖破土时，竟一半泛着月山的银，一半带着人间的绿。
“你看。”灵夕指着嫩芽笑，“不管是仙是凡，是狐是草，根扎在哪，哪里就有春天。”白泽握住她的手，指腹的老茧蹭过她的指尖，那里还留着腌酱菜时沾的盐粒。
远处，小家伙正缠着绣娘学编竹篮，竹条歪歪扭扭，却像模像样地在篮底缠了根银线。月光落在他身上，与暖灵果巷的灯笼交辉，像把人间与青丘的岁月，都织成了块不会褪色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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