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一转身，两人四目相对。
那短短三秒，似是过了十分钟。
两人一动不动。
向穗穗：“……”
脑海里晃过白天自己的所作所为，向穗穗忙道，“夫人，我们之间肯定是有点误会。”
青瓜婶子笑而不语。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原本的反应才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为人。
而现在，两人已经互相知根知底了，那么一切都沾染上了一层功利因素。
青瓜婶子面上不显，“向翻译，洗洗手吃饭吧。”
向穗穗无言，垂下眼眸，甚至连帮忙端菜这种面子功夫都懒得做了。
她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都怪戚厅长。
唉，要是早点告诉她钢铁厂不需要她了，也就没后面这么多的事了……
这一顿饭，吃得食之无味。
不过，纪厅长顺带考了一些向穗穗的专业水平，发现她翻译还是不错的，就是和他媳妇儿之间的氛围怪怪的。
纪厅长：“向同志，向同志……”
向穗穗抬眸，“恩？什么事？纪厅长？”
既然知道自己搞砸了这件事，也是没办法入纪厅长法眼了，所以向穗穗对这事儿也就不是很上心了，甚至在吃饭的时候走神了，弄得戚厅长都皱了皱眉头。
纪厅长倒是不甚在意，“我听说政界那份很难翻的文档，被戚厅长揽过去了，说是你能翻。”
向穗穗点头，“是的，我正在尽力中。”
戚厅长笑了，“我拭目以待。”
向穗穗愣了愣，心念一动。
这么说来，她是还有机会？！
也是了，一个家当家做主的都是男人。
而且实力才是硬道理。
向穗穗重重点头，心底重燃火种，“我会竭尽全力！”
向穗穗回了家，就立刻拿出文档来，喝了一杯浓茶提神。
外面天光乍显。
她抓耳挠腮。
这里边，有些词，词典上都还没收录。
怎么这么难？
这可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她曾听说人一生中都只会遇上几个机会，就看能不能抓住了。
熬了一个大夜，向穗穗眼睛都熬红了，人也象是风中落叶，仿佛一吹就能倒似的。
她资质很好，过目不忘，所以以前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
这也是她头一次使出全力。
但是也只翻出了百分之六七十的样子。
其他的，她真的尽力了，实在翻不出来。
不过她相信，她都只能翻成这样子，那琼州岛就不可能有人比她做得更好了。
向穗穗把翻出来的内容收进了牛皮纸文档袋。
她决定了，就把眼下的翻译结果拿去给纪厅长。
就算他没有对她的成果完全满意，那也至少可以肯定她的用心，这方面是可以弥补不足的。
一定要尽快去，现在还不能睡觉，让他看到自己这副眼睛通红，容颜枯槁的样子。
一看就是熬过大夜了。
机会可不等人。
向穗穗拿着文档，急匆匆地到了戚厅长那。
办公室门口，却有一个人，拿着一个牛皮纸文档袋，踱步来踱步去。
“符书记！”
“哎哟，是向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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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书记一看到她，喜出望外，他正愁不知道怎么弄呢。
楚同志那边，那份文档翻译出来了，要交给戚厅长，但他来了，又没遇到戚厅长人，政委现在赶着要他回去开会，他找不到可靠的人，在想着先回去开会，到时候再跑一趟，没想到遇到了向穗穗。
见到她，符书记笑盈盈的，也就直说了，“戚厅长没回来，我赶着要走，向同志，你能帮我把这文档交给戚厅长吗？”
向穗穗扬眉，“这是什么东西？”
“他上次要我找人翻译的文档。”
“上次？”向穗穗寻思着，戚厅长怎么会找人翻译呢，那只能是那份了。
向穗穗眼神紧了紧，“是原封不动送回来了？”
符书记一笑，“怎么可能！我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说着，做了个抓握的动作，“全翻译完了。”
向穗穗：“！！！”
她满脸难以置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牛皮纸袋，继而默默抱紧，这不可能。
她强撑住笑，“是谁翻译的啊？”
“这件事，到时候再和戚厅长讲吧。”符书记一勾唇，他还准备亲自替楚同志邀功呢。
符书记将文档递给向穗穗之后，便走了。
向穗穗垂眸，看着怀里两个牛皮纸袋，内心里的恶魔无声无息升腾起来。
——我只看一眼。
——我可不相信有人能翻译完。
——我都做不到的，别人凭什么做到？！
她最后还是拆开了，视线触及，瞳仁狠狠一缩，脸色立刻变得雪白。
那些翻译出来的汉字，都象是跳跃起来了，仿佛在嘲笑她。
她呼吸都屏住了。
整个人如坠冰窟，喘不上气。
翻了一页，两页……她的心情越来越乱。
密密麻麻的字，似是变成了无数根银针刺向她的心。
怎么可能呢？
怎么会呢？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到底是谁？
震惊过后，另一个念头升腾起来，伴随着想象。
如果……拿着这份文档，去见纪厅长。
纪厅长肯定会很满意。
纪厅长要是把推荐信交出去了，到时候就算知道了，也未必会要回来。
向穗穗咬了咬唇，嘴唇都咬破了，渗出血珠。
可如果戚厅长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戚厅长也会护着她。
戚厅长一直对她那么好，
她是戚厅长的人，她爬上去，越爬越高，对戚厅长是有好处的。
戚厅长到时候就算知道真相，也不会戳穿的。
如是想着，她抱紧文档袋，人已经到纪厅长办公室门口了。
叩叩叩——
“进来。”
纪厅长一抬眼，见是她，眼神有抹惊诧，“是你，向翻译。”
向穗穗脸上的笑容有抹僵硬，“没错，纪厅长，是我。”
纪厅长：“有什么事吗？”
向穗穗迟疑了会儿，要能进外交部，一直是她和父母毕生的希望。
如果办成了的话，她就能麻雀跃上枝头，变凤凰了。
此刻，她手脚，甚至身上，无处不抖，彻底陷入了想象的兴奋中，无法自拔。
“您昨天和我说了翻译那事儿，我辗转不能寐，连夜就把内容翻译了。”
纪厅长眼中一喜，“这么快？”
手一伸，脸上挂着求贤若渴的激动，“快，快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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