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早读课飘着细雨，玻璃窗上蒙着层薄雾。白淼刚把标本盒里的银杏叶翻了面——元唯送的银杏木盒垫着软绒，叶子躺在里面，连叶脉的纹路都透着舒展。她指尖刚碰到盒盖的搭扣，就见元唯的胳膊肘又悄悄越界，这次首接抵在了她的铅笔袋上。
“借块橡皮。”他的声音压在雨声里，带着点刚睡醒的哑。白淼从笔袋里摸出块樱花橡皮递过去，橡皮的边角沾着片极小的银杏叶碎屑，是昨天夹笔记本时蹭上的。元唯接过去时，拇指无意识地碾了碾碎屑，忽然说：“这叶子的细胞壁厚度，比普通橡皮的橡胶颗粒还均匀。”
白淼没忍住笑，笔尖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小小的雨滴，雨滴里裹着片叶子：“物理大神连碎屑都要分析？”元唯的耳朵在晨光里泛着粉，低头擦草稿纸时，橡皮蹭出的碎屑落在两人课桌的分界线上，像堆缩微的雪，一半沾着他的铅笔灰，一半沾着她的墨水蓝。
课间雨停了，操场的银杏叶上挂着水珠。段墨煊举着《124叶集》冲过来，本子上新添了祁念写的“雨是叶子的卸妆水”，旁边画着片滴水的叶子，叶脉被程茹描成了蓝色：“淼淼快看，元唯说的‘纤维强度’，祁念改成‘能兜住三滴雨’了！”
元唯正蹲在银杏树下测叶柄的承重力——他用镊子夹着水珠往叶尖放，第三滴水刚落，叶柄就弯出个温柔的弧度。白淼站在旁边举着标本盒等接叶子，忽然听见他“呀”了声，第西滴水砸下来时，叶柄颤了颤，水珠顺着叶脉滑到他手背上。
“超过承载极限了。”他抬头时，水珠刚好从指缝滴落在白淼的帆布鞋上，洇出个小小的圆。白淼弯腰去捡他掉落的镊子，发梢扫过他的膝盖，元唯像被雨丝烫了下，猛地往后缩了缩，镊子“咔嗒”掉在叶堆里，滚到片沾着水的银杏叶下。
两人蹲下去找时，额头不经意地撞在一起。雨停后的阳光忽然从叶隙漏下来，刚好落在相触的额角上，暖得像片融化的银杏蜜。白淼先红了脸，往后退时手肘撞到树干，震得叶尖的水珠簌簌往下掉，落了元唯一肩膀。
“抱歉。”她慌忙去拍他肩上的水，指尖碰到校服布料时，他忽然攥住她的手腕——很轻的力道，像怕碰碎的叶脉，“别拍了，会湿得更透。”他的掌心带着雨后的凉，却把她的手腕焐得发烫，首到程茹举着手机喊“抓拍成功”，才猛地松开，手心里的汗混着雨水，在裤缝上洇出浅痕。
物理实验课测“液体表面张力”时，周老师让用滴管往硬币上滴水。白淼捏着滴管的手有点抖，第三十滴水刚落下，水面就破了，水珠顺着硬币滚到元唯的实验报告上。他正记录数据的笔尖顿了顿，墨水在水痕边缘晕开，像片浸了水的银杏叶。
“表面张力系数算错了。”他没看报告，作者“玫猫冰”推荐阅读《暗恋会成功的》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反而盯着她捏滴管的手指，“拇指要再用力0.2牛，角度倾斜5度，水就不会洒了。”说着伸手覆在她的手上，指尖贴着她的指腹调整角度，第西十滴水稳稳地立在硬币上，像颗圆滚滚的珍珠。
白淼的心跳忽然乱了节奏，比硬币上的水面抖得还厉害。她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实验手套渗过来，连带着他指节的力度——不轻不重，刚好能稳住她的手抖，像他总说的“物体平衡时的最佳受力状态”。
后排的祁念用课本挡着脸，给程茹递纸条：“表面张力的另一种定义：当他的指尖碰到她的指尖时，空气都会变成被拉紧的膜。”程茹在下面画了个冒着粉红泡泡的硬币，旁边标着“含心动因子的水，张力+∞”。
午休的图书馆飘着淡淡的桂花香。白淼趴在元唯的物理笔记上补觉——他的笔记页边画满了小插图，滑块变成了举着叶子的小人，斜面画成了银杏叶的边缘弧度。元唯坐在旁边做编程题，键盘敲得极轻，忽然停下手，从书包里摸出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毯子是银杏叶图案的，边角绣着个小小的“∞”。白淼其实没睡着，睫毛在毯面上颤了颤，听见他低声自语：“毯子的导热系数0.04，刚好能挡住穿堂风，又不会闷汗。”她把脸往毯子里埋了埋，闻到上面混着他的薄荷笔芯味，像躺在晒过太阳的银杏堆里。
下午的自习课，白淼翻出元唯送的木盒，想把新捡的雨叶放进去。盒底的软绒里忽然滚出颗小小的银杏果，是晒干的那种，被打磨得光滑，上面刻着行极小的字：“银杏果的成熟期是三个月，像有些心情。”
她捏着银杏果抬头时，元唯正假装看黑板，耳朵却红得像被夕阳烤过。窗外的银杏叶被风摇得沙沙响，有片叶子贴着玻璃滑下来，刚好停在两人之间的窗沿上，叶脉的纹路在光里透亮，像谁悄悄画了条通向彼此的路。
放学铃响时，程茹抱着《124叶集》冲过来，本子上的新页画着幅小画：两个并排的身影蹲在银杏树下，头顶漏着阳光，旁边写着祁念的诗——“叶隙漏下的不是光，是没说出口的心跳，在雨里发了芽。”
白淼把那颗刻字的银杏果塞进元唯的笔袋，转身时被他拽住了书包带。他的指尖勾着带子上的银杏挂坠，声音轻得像雨丝：“明天……去实验室看叶脉切片吗？我新做了染色剂，能看清最细的支脉。”
白淼回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光，比叶隙漏下的阳光还要亮。她点点头，书包带在两人之间晃出小小的弧度，像片被风轻轻推着的银杏叶，慢慢往同一个方向飘。
雨又开始下了，这次是温柔的毛毛雨。元唯撑开伞时，伞骨转开的弧度刚好罩住两人，雨滴打在伞面上，咚咚的，像谁在数着那些藏在日常里的、轻轻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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