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焚烟雾在通风扇的嘶鸣中渐渐稀薄，露出卫生间瓷砖上那层薄薄的、灰白色的骨粉。它们像被踩碎的粉笔灰，在潮湿的空气中微微扬起，混着血腥味钻进鼻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余烬瘫坐在浴缸边缘，指尖的匕首还在滴着墨绿色的髓液，那液体落在骨粉上，竟滋滋冒起细小的泡沫，像是强酸腐蚀着什么。
他盯着自己的裤管——刚才陈伯扑过来时，那变异的指甲撕开了布料，也在小腿上留下了三道浅浅的血痕。此刻伤口己经结痂，但皮下传来的异动却让他脊背发凉，像是有无数条细线在肌肉里游走、缠绕，每一次搏动都带着细微的刺痛。
“别动。”余薇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正用镊子夹起余烬裤管的撕裂处，破碎的镜片后的眼睛像鹰隼般锐利，死死钉在那片暴露的皮肤上。应急灯的光线从她身后打过来，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让那双眼过度专注的瞳孔显得有些吓人。
余烬下意识想抽腿，脚踝却突然被什么东西扣住了。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皮肤，还带着细微的电流感——是余薇用实验室压力传感器改装的体测拘束器，他早上还嘲笑这东西是“杞人忧天的废品”。
“松点。”他皱眉，不是因为疼，而是这种被固定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前世被爬行种按住的绝望。十年末世教会他，任何束缚都是致命的。
笔记本电脑在太阳能板供电下亮起幽光。余薇调出陈伯的骨细胞扫描图与余烬的肌纤维电镜图：
＞ **【对照组A：异变体骨细胞】**
＞ - 细胞核溶解，端粒酶失控表达
＞ - 钙质沉积速率：3μm/s（正常值0.02μm/s）
＞ - **结果：骨骼超速生长→躯体崩坏**
＞ **【实验组B：余烬肌纤维】**
＞ - 肌原蛋白密度：27.6g/cm3（常人9.2g/cm3）
＞ - 肌浆网钙离子通道密度×8.3
＞ - **结果：爆发力×3.7，代谢损耗×0.4**
余薇没理他，手里的探头己经刺入了的腓肠肌。针尖刺破皮肤的瞬间，余烬清楚地感觉到皮下那些“蚯蚓”猛地一缩，像是被惊扰的蛇。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突然亮起，瀑布般的生物电数据疯狂滚动，绿色的波形图陡然飙升，几乎要冲破显示屏的边框。
“共振峰值时，你腿部的辐射剂量达到了致死量的700倍。”余薇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但细胞不仅没崩解，线粒体的产能效率反而飙升了480%。这根本不符合辐射损伤模型……”
她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太阳能板的电流不太稳定，屏幕时不时闪烁一下，把她脸上的表情切割得支离破碎。余烬看着她垂下去的睫毛，突然想起小时候她第一次解剖青蛙时的样子——也是这样，明明吓得手在抖，眼神却亮得惊人。
“看这个。”余薇调出两张对比图，左边是陈伯的骨细胞扫描图，那些细胞像被水泡发的面包，边缘模糊不清，细胞核己经溶解成一团浑浊的阴影；右边是他的肌纤维电镜图，每一根肌原纤维都排列得像阅兵的士兵，致密而整齐。
“对照组A：异变体骨细胞。”她用手指点着屏幕，“细胞核溶解，端粒酶失控表达，钙质沉积速率是0.02μm/s，正常值的150倍。结果就是骨骼超速生长，撑破皮肤，导致躯体崩坏——这就是陈伯变成那样的原因。”
余烬喉结动了动。他还记得陈伯变异时的样子，那个平时总给安安糖吃的老头，骨头像竹笋一样从指缝里钻出来，皮肤被撑得透明，最后整个人变成了一团扭曲的骨刺。原来那不是随机的疯狂，而是细胞在辐射下的失控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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