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颈动脉处的菌丝随着她的哀求有节奏地搏动着,像某种诡异的心跳。每一次收缩,她右眼的清明就淡去一分;每一次舒张,那抹属于人类的情感又会重新凝聚。余烬甚至能看到她的右手在剧烈颤抖,指甲尖端己经弹出半厘米长的骨刺,却在即将触碰到自己脖颈时,被某种力量强行收了回去。
挥下,就能终结她的痛苦。这个念头像冰锥一样扎进脑海。余烬的臂力足以一斧斩断她的颈椎,那半秒钟的剧痛后,无论是怪物还是老人,都能得到最终的解脱。他甚至己经计算好了斧刃的落点——在左右脸的交界处,那里的菌斑最薄,能以最小的力气完成致命一击。
但0.5秒的犹豫,在末世里足以致命。
就在余烬的斧头即将扬起的瞬间,王婶的右眼突然被血红吞噬!那汪泪水还挂在睫毛上,瞳孔却在刹那间变成了全黑,像被墨汁泼过的玻璃。“嗬——!”一声非人的嘶吼从她喉咙深处炸开,脖颈处的菌斑猛地膨胀,像充气的血管般鼓起来,猩红的菌丝顺着血管纹路窜入右眼,在眼白上织成细密的网。
“不——!”王婶的嘴唇还在发出模糊的抗拒,但身体己经彻底失控。她的左手猛地抬起,攥着的毛线团突然迸射出数根骨刺,天蓝色的腈纶线被撕裂成碎片,混着骨粉飞溅开来。余烬下意识地极限后仰,脊柱几乎弯成了C形,骨刺擦着他的手臂掠过,发出尖锐的破风声。
“嗤啦——”
铅制护臂被撕开的声音格外刺耳。余烬能感觉到三道灼热的剧痛从手臂传来,像是被烧红的铁丝划过皮肤。他踉跄着后退三步,撞在身后的罐头货架上,整排鼓胀的罐头哗啦啦倒塌下来,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腐臭的黑血从三道抓痕中涌出来,在铅甲的破口处凝结成暗红色的痂。余烬低头看着伤口,能看到皮下的肌肉纤维在微微抽搐,抓痕边缘的皮肤己经开始泛黑,像被墨水浸染的宣纸——那是丧尸病毒正在扩散的征兆。
剧痛像火星点燃了引线,瞬间引爆了体内的E-1级速度异能!余烬的瞳孔里只剩下王婶扑来的身影,她的右手骨刺闪着寒光,左手还在徒劳地蜷缩着,像是想抓住什么不存在的东西。十年末世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犹豫,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消防斧在灯光下化作一道银亮的轮影,精准地斩过王婶的脖颈。
鲜血喷溅在罐头堆上,将黄桃罐头的标签染成诡异的粉红色。王婶的头颅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散落的毛线团旁。她的左眼己经彻底变成了怪物的瞳孔,浑浊而空洞,但右眼……余烬喘着粗气,看着那颗滚落在地的头颅——那只右眼还圆睁着,瞳孔里凝固着一丝极淡的、近乎解脱的泪光,仿佛在说“谢谢你”。
消防斧的斧刃“当啷”一声砸在地上,余烬捂着流血的手臂蹲下身。罐头倒塌的声响还在超市里回荡,远处隐约传来丧尸被吸引的嘶吼声。他的指尖触碰到王婶托过猫饼干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温度,与掌心的霉斑形成鲜明的对比。
半异变体……余烬的脑海里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如果异变不是瞬间完成的,如果人类的意识能在怪物的躯壳里苟延残喘,那“清创”的意义又是什么?他想起余薇昨天在实验室里说的话:“病毒在改写基因时,会优先保留宿主最强烈的执念。”
王婶的执念,是那只叫小白的流浪猫。
余烬捡起那半块发霉的猫饼干,塞进战术背包的侧袋。他撕下衣角,用力勒住手臂的伤口,黑血顺着布料渗出来,在手腕上缠成暗红色的圈。冷库的方向传来压缩机停机后的金属摩擦声,提醒他此行的目的还没完成。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头颅,右眼的泪光己经被黑暗彻底淹没。消防斧被重新扛在肩上,斧刃上的血迹顺着缺口往下滴,在地面上连成断断续续的线。
罐头区的阴影里,只有那团被撕碎的天蓝色毛线还在微微颤动,像某种未完成的告别。余烬的脚步没有停顿,军靴踩过散落的罐头,朝着冷库的方向走去。手臂的剧痛还在持续,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在这个连死亡都无法彻底解脱的末世里,活着,就是要带着这些撕裂的记忆,继续往前走。
远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余烬握紧了消防斧,速度异能再次在腿部凝聚。他的影子被应急灯拉得很长,投在罐头堆上,像一个踉跄前行的、带着血与泪的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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