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社区医院像一头被开膛破肚的巨型尸骸，在赤雾中摊开腐臭的内脏。
破碎的玻璃窗间流动着猩红的雾气，每一缕都像凝固的血，在晨光中折射出诡异的紫黑色光斑。门诊大厅的旋转门卡在半开的角度，玻璃碎片与扭曲的金属骨架缠成一团，上面挂着半件染血的白大褂，衣角随气流轻轻摆动，像某种不祥的招魂幡。余烬贴着墙壁滑行，军靴踩在走廊地面的冰层上，发出细碎的“咯吱”声——那不是普通的冰，是黑血与脓浆混合后冻结的晶体，表面结着一层滑腻的黏膜，踩上去像踩着某种生物的皮肤。
他的目光扫过天花板，那里垂下十几个半透明的“菌丝巢”，像倒挂的水母。卵囊表面布满血管状的纹路，随着里面生物的呼吸微微搏动，隐约能看见蜷缩的轮廓：蝙蝠般的膜翼、鸟爪似的后肢，还有从眼眶里伸出的触须。这是赤雾降临后48小时内诞生的新变异体，余烬在前世的档案里见过它们的代号——“夜翼孢子”，孵化后会喷射含ECP粒子的酸液，能在三秒内溶解防弹衣。
“菌丝巢的搏动频率在加快。”余薇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她留在防空洞破解机械神教的通讯密码，却通过余烬佩戴的微型传感器实时监测环境数据，“卵囊表面的纹路密度达到每平方厘米17条，距离孵化还有47分钟。”
余烬调整呼吸，将匕首的骨柄攥得更紧。刀柄上的布条浸过铅液，能微弱屏蔽ECP粒子的信号，这是昨晚余薇用实验室剩下的材料改装的。他像幽灵般滑过导诊台，台面上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停留在挂号系统的界面，患者姓名栏里“李建国”三个字被喷溅的血污覆盖了一半。旁边散落着几张病历单，最上面那张的诊断结果写着“普通感冒”，日期是赤雾降临前一天。
走廊尽头的药房传来窸窣声，像有人在翻动药品货架。余烬放轻脚步，贴着墙根挪动，靴底的防滑纹在血冰上擦出几乎不可闻的声响。全感强化的异能让他能“听”到三种不同的心跳声——不是人类的搏动，是变异体心脏被菌丝替代后发出的“滋滋”声，频率比正常人类慢三倍，带着金属摩擦的质感。
药房的玻璃门裂着蛛网般的缝隙，余烬透过缝隙往里看：三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丧尸在货架间游荡。她们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暗绿色的脓块，腐烂的脚掌踩在散落的药片上，发出“咔嚓”的黏腻脆响——那是阿莫西林胶囊被踩碎的声音，白色的药粉混着黑血，在地面积成诡异的迷彩。最醒目的是她们脖颈上的输液管，针头还插在颈动脉里，管身己经断裂，随步伐甩出暗黄色的组织液，在货架上溅出点点污渍。
“是‘输液丧尸’，属于初期变异体。”余薇的声音再次响起，耳麦里传来键盘敲击声，“数据库显示它们保留部分职业本能，会被注射器、听诊器等医疗用品吸引。弱点在第七节颈椎，那里的菌丝连接着神经中枢。”
余烬的目光落在最左边那只丧尸的胸牌上。照片里的女孩扎着马尾，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胸牌上的名字是“张萌”，入职日期是去年春天。而现在，那张脸的皮肤己经呈现出尸蜡般的青灰色，眼球浑浊得像蒙了层白雾，嘴角挂着半凝固的血痂。
E-1级速度，发动！
余烬的左腿腓肠肌瞬间涌起暖流，肾上腺素与ECP粒子的共振让神经反射速度提升30%。他猛地蹬踏墙壁，身体像离弦的箭般凌空跃起，靴底在布满血污的瓷砖上留下两个清晰的脚印。跃至空中时，他扭转身体避开悬挂的输液架——那上面还挂着半袋葡萄糖，液体顺着管子滴落在地，在血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注意右侧货架顶层的酒精瓶！”余薇的提醒刚落，余烬己经在空中调整姿势，右手的匕首划出一道银芒，精准地斩向货架的金属支架。“哐当”一声，倾斜的货架挡住了落下的酒精瓶，而他借着反作用力，像猎豹般翻越两米高的药柜，落地时膝盖微屈，将冲击力完全卸在小腿肌肉上。
三只输液丧尸同时转头，浑浊的眼球锁定着活物的气息。她们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颈动脉里的输液管剧烈抖动，甩出更多的组织液。最右边那只突然举起断裂的注射器，针头闪着寒光，显然是把这东西当成了攻击武器——这就是余薇说的“职业本能残留”。
余烬没有给她们靠近的机会。落地瞬间，骨柄匕首的银芒在赤雾中连闪！
噗！
第一刀精准刺入最左边丧尸的第七节颈椎。那里的皮肤己经溃烂，露出底下灰白色的菌丝，匕首没入时发出类似切割海绵的闷响。张萌的胸牌从领口滑落，照片上的笑脸在接触地面的瞬间，被蔓延的黑血浸透。
中间的丧尸挥舞着输液架砸来，金属杆带着破风的呼啸。余烬侧身避开，同时手腕翻转，匕首顺着对方的锁骨滑下，在第三根肋骨处猛地向上挑刺——那里是变异体心脏的位置，虽然己经被菌丝替代，却是维持躯体活动的能量核心。
噗！
第二声闷响被菌丝巢吸收。丧尸的动作骤然停滞，输液管里的组织液不再流动，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般向后倒去，撞在堆满感冒药的货架上。“哗啦”一声，百服宁、感康、布洛芬的包装盒散落一地，与丧尸流出的内脏混在一起，形成荒诞的画面。
最后一只丧尸突然扑上来，张开的嘴里能看到半截舌头，上面布满白色的菌丝。余烬俯身避开她的扑咬，同时左手抓住对方插着输液管的脖颈，右手的匕首从下往上，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刺穿她的下颌。
噗！
第三声闷响后，丧尸的头颅以不自然的角度向后仰去，颈椎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她的护士帽掉在地上，露出后脑勺缠绕的菌丝，那些白色的丝线还在微微蠕动，像在寻找新的宿主。
余烬松开手，任由丧尸的躯体瘫倒在地。药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菌丝巢里夜翼孢子的呼吸声，和他自己略有些急促的喘息。他低头看了看匕首上的血迹，那些暗红色的液体正在迅速凝固，表面结着一层银白色的薄膜——这是ECP粒子与血液反应的特征，也是变异体与普通丧尸的区别。
“心率110，血压135/85，肾上腺素水平正常。”余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欣慰，“第七节颈椎确实是有效弱点，你的攻击误差控制在0.3厘米以内，比上次对付王婶时精准多了。”
余烬没有回应，目光落在散落的药品上。他蹲下身，捡起一盒未开封的胰岛素，塞进战术背心里——前世的经验告诉他，这种激素在后期能抑制菌丝生长，是比抗生素更珍贵的物资。他的手指划过药品包装盒，突然注意到右下角的生产日期：“2025年3月”，距离保质期还有一年。
“发现什么了？”余薇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停顿。
“药品的生产日期。”余烬将胰岛素放进防水袋，“赤雾降临才两天，这些药还没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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