婴儿的哭声陡然转调，从委屈的呜咽变成尖锐的高频震颤。那声音像被陡然拔高的哨音，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在空气中激起可见的波纹——赤雾里的孢子随着声波上下浮动，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便利店的玻璃幕墙突然“轰”地炸开，透明的碎片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倾泻而下，像一场淬了冰的暴雨，砸在菌毯上发出“噼啪”的脆响，有些碎片甚至弹起来，划破了余烬的侧脸，带出细小的血珠。
冲在最前面的三只丧尸毫无征兆地停下动作，它们的头颅以眉心为中心向内塌陷，紧接着“噗”地炸开——墨绿色的脑浆混着碎骨、牙齿和半融化的组织溅在运钞车上，合金车门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剩余两只变异体被声波掀飞三米远，像被无形的巨手拍中，重重撞在墙上，滑落在地时还在抽搐，却再也站不起来，颈椎处的菌丝被震得断裂，像扯断的绿色棉线。
声波异能觉醒！
余烬瞳孔骤缩成针尖。这种异能在前世的《异能谱系》里只记载过三次，每次觉醒都伴随着半径五十米的能量爆发，最严重的一次甚至震碎了半个街区的玻璃。拥有者无一例外都成了机械神教的优先猎杀目标，他们的颅骨会被改造成声波武器，成为“织网人”计划里的活体喇叭——他永远记得在亚马逊雨林见过的那个男孩，喉咙里插着金属管，被铁链锁在基站上，每发出一次声波，嘴角就会渗出鲜血。
“操！”低骂一声，余烬抬脚踹飞板车。车斗顺着斜坡向下滑行，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发出“哐当”巨响，幸存的抗生素瓶再次剧烈碰撞，有几瓶的玻璃彻底碎裂，药液在车斗里蔓延开来，与之前渗出的生理盐水混在一起。他反手抽出腰间的战术匕首，刀身在暮色中闪过一道寒光，借着板车吸引注意力的瞬间冲进尸群——声波爆发的持续时间不会超过十秒，必须在剩余两只丧尸爬起来前解决它们。
匕首斩断保育员丧尸颈椎的瞬间，他听见了骨骼断裂的脆响，像踩碎一块冻豆腐。那丧尸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在眨动，嘴巴一张一合，像是想说什么。就在这时，余烬的眼角余光瞥见婴儿车内嵌着的盖格计数器——那是个改装过的民用型号，黄色的塑料外壳裂了道缝，屏幕像块摔碎的冰面，早己看不清数字，但指针却死死钉在红色警戒区的顶端，超过5000毫西弗的刻度线被指针压得变了形。
这是足以让成年人在两小时内器官衰竭的致死剂量。
这是个在ECP辐射核心存活的婴儿。
余烬的动作顿了半秒。机械神教的《辐射适应报告》里提过，在辐射核心区诞生的异能者，神经突触对ECP粒子的敏感度是普通人的三倍，神经同步率比普通异能者高47%——这意味着，安荼可能是唯一能完美解析那枚数据芯片的人。
他低头看向滚落在脚边的保育员头颅，那只腐烂的眼睛还在望着婴儿车的方向，瞳孔里映着夕阳的红光。匕首上的血珠滴落在地，与安荼的哭声、远处板车的碰撞声、菌丝蠕动的“滋滋”声混在一起，构成一曲荒诞的交响。
身后的板车开始下滑，车斗里的玻璃碎片反射着最后的阳光，像散落的星星。余烬握紧匕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无论是为了余薇，还是为了这突然出现的“密钥”，他都必须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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