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薇扶着余烬走进防空洞时，铅门在身后缓缓关闭，厚重的合金板与门框碰撞的瞬间发出“哐当”巨响，像远古巨兽的呜咽。声波在洞穴里回荡，震得顶部的水泥碎屑簌簌落下，在应急灯的光线下像群受惊的飞蛾。门轴转动的“嘎吱”声持续了足足五秒才停歇，彻底将血月的赤金光芒与废墟的腐臭隔绝在外——洞外是菌丝与尸骸统治的炼狱，洞内则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铅板特有的金属气息，形成一片脆弱的安全区。
应急灯在头顶闪烁，橙黄色的光束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岩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像两只拖着伤腿蹒跚的野兽。余烬的战术靴在地面拖出“沙沙”声，每一步都牵扯着小腿的伤口，晶粒状的能量节点摩擦着绷带，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在皮肉里滚动。
“坐。”余薇把他按在一块半米厚的铅板上，那是她三天前从通风管道拆下来的屏蔽层，表面还留着用粉笔标注的辐射值：2.3μSv/h。她转身走向角落的医疗箱，金属箱盖被掀开时发出“咔哒”轻响，里面整齐码放着消毒棉、绷带和几瓶未开封的麻醉剂，最底层压着半盒铅离子注射器——那是她特意为应对菌丝感染准备的，针管上还贴着标签：“每公斤体重0.5ml，24小时内最多使用两次”。
她的动作很稳，手指捏着消毒棉的力度均匀得像台精密仪器，但余烬还是注意到她指节的微微颤抖——当她撕开绷带，看清他腿上的伤口时，呼吸猛地一滞，胸腔里的起伏骤然变得剧烈。
晶粒状的能量节点己经与菌丝纠缠在一起，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细小晶体像破碎的镜子，被墨绿色的丝状物紧紧缠绕，在皮肉间编织出一张诡异的网。黑紫色的血液还在不断渗出，顺着铅板的纹路流淌，在边缘处积成小小的水洼，与铅板接触时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升腾起淡淡的灰雾——那是血液里残留的异能能量在与铅元素反应。
“E-1级速度异能的副作用？”她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尾音却不自觉地发颤，更多的是藏不住的心疼。她用镊子夹起沾着碘伏的棉球，动作却放轻了许多，“我告诉过你，临界值78%是安全红线，超过这个数值，你的神经突触会被永久性损伤。”她的目光扫过那些从伤口里钻出来的晶粒，睫毛剧烈地颤动了一下，“你看这些结晶，己经开始侵蚀运动神经了，再拖下去，这条腿就废了。”
余烬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低头处理伤口。应急灯的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能看见她眼下的乌青己经蔓延到颧骨，像块被打翻的墨汁；嘴唇干裂得厉害，嘴角还沾着点粉笔灰，显然这几天都在黑板前熬夜演算。她的白大褂袖子卷到肘部，露出手臂上深浅不一的擦伤，最深的一道还在渗血，边缘泛着红肿——那是昨天铅离子炸弹二次爆炸时，被气浪掀飞的铁皮蹭到的。
“她叫安荼。”余烬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RHnull血型，在辐射核心区活下来的，觉醒了声波异能。”他顿了顿，看着安荼抓着背包带的小手，补充道，“刚才在运钞车那里，她的哭声震碎了三只丧尸的颅骨，声波频率大概在20000赫兹以上。”
余薇的动作顿了一下，捏着消毒棉的手指猛地收紧，碘伏滴落在伤口上，余烬却没有皱眉。她抬起头，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背包里的女婴身上——安荼己经醒了，正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小手紧紧抓着余烬的衣角，露出手腕上系着的红绳，上面拴着的银锁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机械神教的‘活体密钥’？”余薇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己预料到的事实，指尖无意识地着医疗箱边缘的刻痕——那是她解析数据芯片时，随手刻下的三角标志，“赵磊后颈的芯片，是第七代追踪器，能实时传输位置信息，和三年前西伯利亚实验基地用的型号一致。”
“他提到了培育皿。”余烬补充道，视线跟着她的手指落在那个三角刻痕上，“还有黄金血，和机械神教的编号——734。”
余薇放下消毒棉，转身走向洞穴深处的控制台。那里放着块黑板，绿色的板面被粉笔写得满满当当，公式和符号层层叠叠，像片茂密的丛林。最底下用白色粉笔勾勒出个清晰的三角形标志，顶角处还画着三道辐射线，和赵磊后颈的芯片图案分毫不差。她用手指敲了敲那个标志，粉笔灰簌簌落下，在地面积成小小的堆：“数据芯片解析到67%的时候，出现过这个标志，对应的坐标在城西的妇幼保健院，精确到三楼产科ICU第7号保温箱。”
她顿了顿，从控制台抽屉里翻出张泛黄的地图，展开时纸页发出“哗啦”的脆响——那是末世前的城市交通图，上面用红笔圈出了十几个点，妇幼保健院被画了个醒目的五角星。“三天前监测到的第九粒子波动，源头就在这里。当时以为是机械神教在销毁实验数据，现在看来，他们是在回收‘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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