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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烙印低语与虚空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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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

绝对的冰冷。

如同亿万根来自宇宙真空的冰针,瞬间刺穿了江璃的每一寸皮肤、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那不是物理的温度,而是灵魂层面的冻结。深渊之眼那浩瀚无垠、冰冷无情的注视,如同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咙,剥夺了她呼吸的能力,凝固了她思考的回路。时间、空间、甚至她自身的存在感,都在那非人的注视下被彻底剥夺、分解、审视。

掌心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剧痛几乎撕裂她的灵魂,厉司爵那混乱、暴戾、充满绝对命令感的意志碎片,在深渊之眼降临的恐怖威压下,如同受惊的毒蛇,瞬间蜷缩、僵首,连咆哮都被冻结在无形的冰层之下。

车厢内,维生舱散发的幽蓝光芒变得黯淡而摇曳,如同风中残烛。跳跃在护盾边缘的电弧如同垂死的萤火,明灭不定。原本焦躁涌动的机械虫群,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定格,保持着前扑的姿态,暗红的复眼中只剩下纯粹的、源自本能的恐惧和僵首。整个站台空间,在深渊之眼那缓缓旋转的、由混乱与秩序交织的幽蓝旋涡之下,如同被投入琥珀的昆虫,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死寂。只有空间本身发出的、低沉的、如同世界基岩在呻吟的嗡鸣声,是唯一证明时间并未彻底停止的背景音。

江璃的身体僵在原地,左手如同被焊死在维生舱的凹槽上,维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她无法动弹,无法呼吸,甚至无法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剧痛。她的意识像一片被剥离的浮萍,在深渊之眼那冰冷浩瀚的意志洪流中沉浮,即将被彻底湮灭、同化。

就在这时!

一股微弱却极其顽强的意志,如同黑暗宇宙中一颗濒临熄灭的恒星,在她意识的最深处,猛地燃烧起来!

不是厉司爵!是她自己!是她江璃!那个在泥泞中爬起、在算计中求生、在绝境中永不低头的意志!

“滚开!!!”

一声无声的、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咆哮,在她被冻结的意识海中轰然炸响!这咆哮带着被侵犯的暴怒、对掌控的绝地反抗、以及对生存最原始的渴望!

这咆哮如同投入冰海的火种!瞬间点燃了她被压制的全部精神力量!

“轰——!”

一股无形的精神风暴,以江璃的意志为核心,猛地在她被冻结的意识海中爆发!狠狠地撞向那冰冷的、试图将她彻底分解的高维注视!也撞向了掌心中那寄生烙印里僵首的厉司爵意志!

深渊之眼的注视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平静水面被投入一颗沙粒般的涟漪!那冻结灵魂的力量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动!

而掌心的烙印,如同被重锤击中!厉司爵的意志碎片发出一声痛苦而暴怒的嘶鸣(只有江璃能感知到)!烙印的灼痛感陡然攀升到极致!但那股强行控制她身体、维持护盾的力量,也因为这猝不及防的反抗和精神冲击,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溃散!

“滋啦——噼啪!”

维生舱表面的幽蓝能量纹路疯狂闪烁!如同即将过载的电路!江璃左手按着的凹槽位置,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电火花!一股强大的、不受控制的能量乱流如同脱缰的野马,顺着烙印的连接,狠狠反冲回江璃的左手!

“呃啊——!!!”

江璃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般剧烈抽搐!左手掌心与烙印接触的位置,皮肉瞬间焦黑碳化!深可见骨!巨大的痛苦几乎让她瞬间昏厥!

但同时!那股强行控制她的力量,也因为这剧烈的能量反噬和她的意志反抗,被强行切断了!

身体的控制权!回来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剧痛与自由并存的瞬间!

“沙沙沙——!!!”

被短暂定格的机械虫群,在深渊之眼注视出现一丝波动的刹那,如同被解除了石化!嗜血的本能瞬间压倒了恐惧!黑色的潮水带着更加疯狂的“滋滋”声,猛地扑向那己经摇摇欲坠、光芒黯淡的电弧护盾!

护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应声碎裂!化作漫天消散的幽蓝光点!

虫群再无阻碍!如同黑色的死亡洪流,朝着近在咫尺的江璃和维生舱汹涌扑来!最近的电钻口器,距离她的眼球只有不到十公分!冰冷的杀意刺得她皮肤生疼!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时间感受剧痛!

夺回身体控制权的瞬间,江璃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困兽般的疯狂光芒!她甚至没有去看扑到眼前的虫群!她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锁定在维生舱透明舱盖内侧,那行标注着【激活码损坏】的蚀刻小字上!

一个极其危险、近乎自杀的念头在她脑中瞬间成型!

既然激活码损坏……既然神经接口不稳定有污染风险……既然深渊之眼的目标是容器……那就……彻底引爆它!让这个不稳定的炸弹,在深渊之眼面前爆炸!

用烙印!用她掌心的烙印作为引信!强行冲击那个损坏的神经接口!引动维生舱里积蓄的、足以维持静滞状态几十年的庞大能量!

同归于尽!也要撕下深渊之眼一块肉!

“厉司爵!你欠我的!”她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仅存的、还能活动的左手(虽然掌心焦黑剧痛),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无视了扑到眼前的死亡虫群,无视了掌心烙印传来的、厉司爵意志惊恐的尖啸,狠狠再次按向了维生舱凹槽的深处!这一次,不是引导能量,而是……将烙印里属于厉司爵的混乱意志碎片,连同她自己刚刚爆发的、狂暴的精神冲击,如同两股拧在一起的毁灭性电流,狠狠灌入维生舱的神经接口!

“不——!!!”厉司爵的意志碎片在她脑海中发出绝望的、非人的尖啸!

“嗡——!!!!!!!”

维生舱内部,那低沉的嗡鸣声瞬间拔高到无法想象的恐怖频率!如同垂死恒星最后的尖啸!整个暗银色的舱体瞬间亮到无法首视!如同一个人造的蓝色太阳在狭小的车厢内轰然爆发!表面的能量纹路疯狂闪烁、扭曲、崩裂!刺目的蓝光瞬间吞噬了车厢内的一切!

紧接着!

“轰——!!!!!!”

一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宇宙初开般的恐怖巨响!

以维生舱为中心,一股毁灭性的、混合着狂暴能量流、失控的神经脉冲、以及被强行引爆的静滞能量核心的冲击波,如同一个不断膨胀的蓝色光球,猛地向西面八方横扫而出!

首当其冲的,是扑到近前的机械虫群!

黑色的潮水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纸屑,在接触到蓝色光球的瞬间,无声无息地汽化、分解!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只有狂暴的能量乱流扫过的痕迹!

光球以超越想象的速度膨胀,狠狠撞在车厢的金属墙壁上!

“哐——!!!”

足以抵挡子弹的厚重钢板如同纸糊般瞬间扭曲、撕裂、熔融!整个车厢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罐头,瞬间解体!钢铁碎片混合着狂暴的能量流,如同无数致命的弹片,向着战台空间疯狂喷射!

江璃的身体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被这股毁灭性的冲击波狠狠抛飞出去!她在爆炸的瞬间,只来得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蜷缩身体,护住头脸!

“砰!!!”

她的身体重重撞在站台远处一根覆盖着黏腻物质的巨大石柱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感觉全身的骨头都要碎裂!五脏六腑如同被搅碎!鲜血如同不要钱般从口中喷涌而出!她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娃娃,软软地从石柱上滑落,瘫倒在冰冷、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淤泥中,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她意识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模糊的视野中,只看到——

那膨胀到极限的蓝色能量光球,如同一个狂暴的宇宙泡,狠狠地撞上了站台上方,那个缓缓旋转的、由混乱与秩序构成的幽蓝漩涡——深渊之眼的核心本体!

“滋啦——!!!!!!”

无法形容的、仿佛两种宇宙规则激烈碰撞的尖啸声撕裂了空间!幽蓝的旋涡瞬间被狂暴的蓝色能量流撕扯、扭曲、吞噬!构成“眼瞳”的浩瀚信息流疯狂闪烁、沸腾、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般迅速消融!那冰冷无情的注视,第一次流露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混乱与痛苦?!

整个零号通道站台,在这两股恐怖力量的终极碰撞下,如同被投入风暴中心的沙堡,开始疯狂地崩塌!巨大的石柱断裂、倒塌!覆盖穹顶的黏腻物质如同融化的沥青般剥落!地面黑色的淤泥如同沸腾的海洋般掀起巨浪!堆积的白骨被抛向空中,如同死亡的雨点!

空间在呻吟!规则在崩坏!地狱的入口,正在这场神祇与凡人制造的爆炸中,走向彻底的毁灭!

而在这场毁灭风暴的中心,在那崩塌的穹顶之上,被蓝色能量流疯狂撕扯吞噬的幽蓝旋涡深处,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纯粹的、冰冷的黑色空间裂痕,如同恶魔的微笑,悄然浮现。裂痕的边缘,闪烁着非物质的幽光,散发出一种比深渊之眼更加古老、更加深邃、更加令人绝望的气息……

江璃的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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