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盖的火船冲进曹军水寨时，诸葛亮正在新野县衙的油灯下核对着账册。
案几上堆着高高的竹简，每一卷都记录着流民的姓名与籍贯。他用朱砂笔在“疫病痊愈”一栏画着勾，笔尖划过竹片的沙沙声，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徐庶抱着另一摞账册走进来，靴底带进来的泥浆在青砖上印出杂乱的脚印。
“新野的粮仓还能支撑十日。”徐庶将账册放在案上，上面的“粮草”二字被雨水洇得有些模糊，“云长将军从江夏运来的糙米，在路上被曹仁的游骑劫走了一半。”
诸葛亮放下笔，指尖在“曹仁”二字上轻轻敲击。按他原本的推算，曹仁此刻应在赤壁支援曹操，而非袭扰后方。“看来曹操在赤壁的压力比预想中小。”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江东方向没有任何火光，“伯约那边，怕是出了变故。”
“那个姜维？”徐庶冷笑一声，“我早说过，此人心思深沉，让他去江东等同于与虎谋皮。”他凑近一步，压低声音，“要不要派子龙将军去江东看看？若周瑜胜了，咱们总得拿回些好处。”
“不必。”诸葛亮摇头，重新拿起笔，“周瑜若胜，第一个要对付的不是曹操，而是咱们。派子龙去江夏加固城防，比去江东有用。”他在账册空白处画了个简略的地图，新野与江夏之间的防线被红笔标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庭院里蜷缩的流民，也照亮了诸葛亮眼底的忧虑——他总觉得，这场赤壁之战，正在朝着失控的方向狂奔。
而此刻的赤壁江面，正被烈焰烧得通红。
黄盖站在旗舰的船头，花白的胡须在风中乱舞。他看着二十艘火船像火龙般冲向曹军水寨，船头的芦苇捆被点燃时，发出噼啪的爆裂声，火星被东南风卷着，在漆黑的江面上划出一道道弧线。“降者免死！”他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因激动而沙哑。
曹军的哨兵果然被“诈降”的幌子迷惑了。首到火船撞上连环战船的瞬间，才有士兵惊慌地敲响铜锣。可一切都太晚了——浸透了桐油的芦苇捆轰然炸裂，火焰顺着铁链迅速蔓延，转眼间就将十几艘战船连成一片火海。
“哈哈哈！曹操小儿，受死吧！”黄盖拔剑指向曹营帅船，正要下令后续舰队冲锋，却发现身后空荡荡的——江面上除了他们的火船，看不到一艘东吴的楼船。
“将军！吴军主力没来！”副将的声音带着哭腔，他指着上游方向，那里只有零星的渔火在黑暗中闪烁。
黄盖的心猛地沉下去。他这才明白，周瑜让他充当先锋，根本不是信任，而是要让他做诱饵。老将军望着熊熊燃烧的战船，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拔剑劈向船桅上的“吴”字大旗：“周瑜匹夫！我黄盖征战一生，竟成了你算计的棋子！”
火船撞进曹营的巨响，在南岸的七星坛上都能听见。
姜维站在坛边，看着北岸冲天的火光，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转身冲向周瑜，却被两个亲卫死死按住。“你为什么不让主力出击？！”他的吼声被风声撕碎，“黄盖快撑不住了！”
周瑜站在坛下的山坡上，手里把玩着一枚玉珏。火光映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曹操的预备队还没动，此时出击得不偿失。”
“得不偿失？”姜维挣扎着怒吼，“那是活生生的人命！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三国逆命书 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弟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周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不是来自未来吗？告诉他们，史书会记住谁是胜利者，谁是垫脚石。”他突然指向江面，“你看，曹操的楼船开始移动了，这才是真正的猎物。”
姜维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曹军水寨中央的帅船正在调转方向，周围的战船像护卫般簇拥着，显然是要撤离火海。而黄盖的旗舰己被数艘曹军战船包围，船头的“黄”字大旗在烈焰中摇摇欲坠。
“疯子……你是个疯子！”姜维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终于明白，周瑜要的从来不是击败曹操，而是借这场战争削弱所有对手——包括他自己人。
就在这时，江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被烈焰引燃的曹军连环战船，竟在东南风的推动下挣脱了锚链，像一条燃烧的巨龙，顺着水流撞向东吴水师的先锋营。黄盖的旗舰首当其冲，被撞得木屑飞溅，老将军在火光中挺立着，最后的吼声穿透了火海：“周瑜！我在九泉之下等着你！”
姜维眼睁睁看着那艘旗舰沉入江底，突然挣脱亲卫的束缚，朝着山坡下冲去。张清芷正在那里救治伤员，看到他冲过来，手里的药碗“哐当”一声摔在地上。
“我们走！”姜维抓住她的手腕，声音因愤怒而嘶哑，“这里的胜利，沾满了血！”
“去哪里？”张清芷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落，“我们能去哪里？”
“去江夏！去找诸葛亮！”姜维拉着她穿过混乱的营地，士兵们正在抢救物资，没人注意到这两个匆匆离去的身影。他回头望了一眼七星坛，那座象征着“借风”奇迹的祭坛，此刻正被北岸映来的火光染成诡异的红色。
黎明时分，风渐渐停了。江面上的火焰也开始熄灭，留下厚厚的灰烬，在水面上漂浮着，像一层黑色的裹尸布。曹军死伤过半，残部在曹操的带领下仓皇北撤；东吴水师的战船零散地分布在南岸，旗帜破损，士兵们沉默地清理着战场；而刘备的军队，依旧在江夏的码头等待着消息。
姜维拉着张清芷登上一艘废弃的渔船时，看到鲁肃站在岸边，手里拿着半块烧焦的木片。木片上刻着奇怪的星图，与他手机壁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在七星坛捡到的。”鲁肃将木片递给姜维，声音疲惫，“周都督说，这是妖人的东西，要烧掉。可我总觉得，这星图在哪里见过……”
姜维接过木片，指尖触到被火烧过的焦痕，突然想起诸葛亮在隆中时说的话：“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或许从他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起，历史就己经偏离了轨道，所谓的“借风”，不过是命运早己写好的剧本。
姜维接过木片，指尖触到被火烧过的焦痕，突然想起诸葛亮在隆中时说的话：“天道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或许从他来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刻起，历史就己经偏离了轨道，所谓的“借风”，不过是命运早己写好的剧本。
渔船驶离岸边时，姜维回头望去。周瑜正站在七星坛的废墟上，望着江北的方向，紫袍在晨光中猎猎作响。江风送来亲卫的呐喊：“都督，合肥急报，张辽率骑兵来袭！”
姜维握紧了手中的木片。他知道，赤壁的硝烟刚刚散去，真正的战争——那场关于荆州、关于天下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他这个来自未来的“借风者”，终将被卷入更深的漩涡，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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