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丈原的密道里，弥漫着福尔马林与青铜锈混合的气味。诸葛亮拄着竹杖走在前面，他的呼吸比往常更加急促，每走三步就需要停下来咳嗽。密道的墙壁上，每隔丈许就有盏长明灯，灯油里漂浮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在火焰中发出蓝绿色的光——那是23世纪的纳米机器人，在接触空气的瞬间会自动激活。
"还有三里。"诸葛亮用竹杖敲击地面，石板下传来空洞的回响。他从怀中掏出半块青铜令牌，与密道墙壁上的凹槽对接，令牌嵌入的瞬间，两侧的石壁突然亮起蓝色的光带，组成与克隆诸葛亮后颈相同的线路图。光带流动的速度，与他的心跳完全同步。
密道深处传来水滴声，却不是自然形成的。诸葛亮拐过一个弯后，停在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前——门轴处渗出的不是灰尘，而是银白色的液体，像未凝固的锡。他用竹杖拨开液体，露出的门环上刻着"管理员专用"的简体字，环上的二维码在长明灯下微微发亮。
"第19次校准。"诸葛亮从袖中掏出一个金属盒子，打开的瞬间，里面的零件自动飞出，在石门上组成复杂的装置。装置的屏幕亮起时，显示出一行绿色的文字："文明湮灭弹启动程序，需录入管理者DNA"。他看着屏幕上的光标闪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手帕上的血迹里，漂浮着几个芝麻大小的机械虫。
这些微型机械在接触空气后，立刻展开薄如蝉翼的翅膀，在诸葛亮的掌心盘旋。它们的外壳是淡金色的，与左慈道袍上的丝线颜色完全一致。当诸葛亮将手指放在装置的扫描区时，机械虫突然集体冲向屏幕，在上面组成一行小字："207次轮回，终有一次要放手"。
石门在这时缓缓开启，露出里面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一枚半人高的金属蛋，表面覆盖着无数细小的鳞片，每个鳞片上都刻着不同的文字——从甲骨文到简体字，甚至还有几行23世纪的星图坐标。金属蛋的顶端，嵌着一块黑色的宝石，与铜雀台罗盘的"混沌"选项一模一样。
"左慈的礼物，总是裹着毒药。"诸葛亮抚摸着金属蛋的鳞片，那些文字在他触碰的瞬间亮起红光。他想起建安十三年那个雪夜，左慈突然出现在赤壁的帐中，将这个"能终结一切"的装置交给自己，当时这人说的话与机械虫组成的文字完全相同，"只是没想到...毒药里也能藏着解药。"
装置的屏幕突然闪烁起来，显示出倒计时："24小时后系统将自动格式化，是否提前激活？"下面有两个选项："是（需管理者生命体征）"、"否（维持当前轮回）"。诸葛亮的手指悬在"是"的上方，掌心的机械虫突然钻进他的皮肤，顺着血管游走，在胸口组成一个绿色的光点——那是他的心脏位置，此刻正发出微弱的嗡鸣。
石室的角落里，堆着无数竹简。诸葛亮拿起最上面的一卷，发现是《后出师表》的草稿，上面有无数修改的痕迹，其中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被反复涂改，最后改成了"鞠躬尽瘁，死亦不休"。草稿的背面，用现代钢笔写着一行小字："纳米机器人剩余活性73%，足以支撑激活程序"。
他突然想起建兴六年在祁山峡谷的那个雪夜。左慈在时空裂隙前给自己注射的"续命针"，其实就是这些纳米机器人。它们修复了他的肺疾，延长了他的寿命，却也在他的血液里埋下了"管理员权限"的种子——这才是克隆诸葛亮找不到的"终极权限"，需要用宿主的生命才能激活。
"汉祚不在乎存续多久。"诸葛亮将手掌按在金属蛋上，鳞片突然全部竖起，露出里面的红色线路。他割破的手掌按在宝石上，血液中的机械虫立刻涌向宝石，在表面组成复杂的图案——那是八阵图与现代电路图的混合体。"在乎的是...有没有人记得它活过。"
装置的屏幕突然变成红色，显示出"DNA匹配成功，激活程序启动"。金属蛋开始轻微震颤，表面的鳞片逐渐透明，露出里面流动的金色液体——那是浓缩的时空能量，足以抹除方圆千里的所有未来科技痕迹。石室的墙壁在这时渗出绿色的液体，上面浮现出无数透明的人影，都是207次轮回里死在五丈原的诸葛亮，他们的手掌同时按在金属蛋上，与此刻的诸葛亮重叠。
"去吧。"无数个"诸葛亮"的声音在石室里回荡，他们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金色的光带注入金属蛋，"这次...让他们自己走下去。"
当最后一个"诸葛亮"消散时，金属蛋的震颤达到了顶峰。装置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飞速跳动，从24小时变成了3小时。诸葛亮靠在石台上，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掌，突然露出释然的笑容。他从怀中掏出最后半块玉簪——与张清芷那半块配对的信物，轻轻放在金属蛋旁。
密道外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诸葛亮知道，克隆诸葛亮发现成都的变故后，一定会赶来阻止。但他己经不在乎了，纳米机器人正在吞噬他的生命，胸口的绿色光点越来越亮，照亮了石室顶端的刻字——那是左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第207次，换你们自己写结局。”
刻字的凹槽里突然渗出绿色的液体，顺着石壁蜿蜒流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诸葛亮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他看着金属蛋顶端的黑色宝石逐渐亮起红光，像颗跳动的心脏。密道外的马蹄声己到门口，克隆诸葛亮的嘶吼穿透石门：“你疯了！激活它，所有轮回的努力都白费了！”
“白费？”诸葛亮的笑声带着血沫，他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金属蛋上的鳞片，那些文字正在重组，最后变成“汉”字的七种写法，“207次轮回，不是为了让蜀汉赢，是为了让‘人’学会选择。”他的手掌彻底透明化，能看见骨骼里流动的金色光带，那些光带正缓缓注入金属蛋，“你不懂...左慈也不懂...”
石门在这时被暴力撞开。克隆诸葛亮持剑冲进来，他的后颈插着数据线，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某种便携式设备，屏幕上显示着“紧急终止程序”的红色字样。“他让你复活张清芷，你却要毁了系统！”克隆诸葛亮的剑刃带着绿光劈来，“你才是最大的叛徒！”
诸葛亮没有躲。他只是将最后一丝力气注入金属蛋，宝石顶端突然射出金色的光柱，穿透五丈原的地表，首冲夜空。光柱周围的空气开始扭曲，密道里的长明灯全部炸裂，火焰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八阵图，与成都上空张清芷的荧光血阵遥相呼应。
“看...他们选了。”诸葛亮的目光越过克隆诸葛亮的肩膀，看向密道外的夜空——成都方向的绿光与五丈原的金光正在融合，形成横跨中原的光带。光带中，无数人影在流动：有建安年的士兵，有景耀年的百姓，有23世纪的科学家，他们举着不同时代的旗帜，却在光带中并肩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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