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亮,何娇指尖还残留着昨夜银针的冷意。她没再碰那枚玉佩,只将针尾朝下,轻轻插进窗台边的陶罐里。针身没入土中三寸,狼首纹恰好隐没在干裂的泥缝间。
山风从后坡刮来,带着湿木与腐叶的气息。她披衣出门时,小满正蹲在院角剁猪草,刀刃磕在石板上,一声紧过一声。
“小姐,李老三今早没敢来领米糕。”小满头也不抬,“他媳妇还在炕上躺着,说是……不敢吃咱们的东西了。”
何娇“嗯”了一声,脚步未停,径首往林子走。她记得那片箭痕累累的老松林,也记得野兔倒下的位置——离小鹿中箭的地方不过半里。
林间雾气未散,枯叶底下渗着暗红。她拨开一丛荆棘,果然见血迹蜿蜒至洼地。一头小鹿侧卧在泥中,后腿羽箭己断,只剩半截铁簇卡在皮肉里,血顺着蹄尖滴落,在腐叶上汇成细流。
她蹲下身,手指刚触到鹿颈,那畜生猛地抽搐,眼珠翻白,喉咙里挤出呜咽。
若带回灶房,周秀莲定会嚷着“浪费柴火救畜生”;若放任不管,这伤鹿活不过今日午时。
她闭眼,默念:“收。”
玉佩毫无反应。
再试一次,心念沉下:“暂存活物。”
腕间一震,小鹿身形骤然消失,原地只余一滩血渍与几根断毛。系统提示浮现在眼前:【活物暂存功能激活,限重五十斤,时限二十西个时辰】。
她盯着空地,呼吸微滞。空间竟能藏活物?那往后伤者、幼崽、甚至……逃难的人,是否也能暂避一时?
她没久留,起身时顺手拔起箭杆残部,塞进袖袋。回程路上,她在林边停下,从石缝里抠出一枚锈钉——昨夜猎人留下的陷阱机关,位置精准,手法老练,绝非村夫所为。
刚踏进院门,院墙外传来脚步声。
陆九昭站在柴垛旁,肩上搭着半张狼皮,皮毛泛灰,边缘有焦痕,像是从火堆里抢出来的。他没说话,只将皮卷递来。
“护手用。”声音低得像风吹过竹筒。
何娇接过,入手沉甸甸的,皮面粗糙,内衬却缝得细密。她翻过腕口,指腹一抹,触到一道细微凸起——夹层。
“谢了。”她笑了笑,“这狼皮,是昨儿林子里那只?”
陆九昭眸光微动,没否认也没承认,只道:“风烈,莫冻着手。”
他转身就走,背影没入晨雾,像一截削瘦的松枝。
何娇回屋,锁上门,将护腕平放在桌上。她取出系统界面,调出扫描功能,光纹扫过皮料。
【物品:狼皮护腕(伪装)】
【内部结构:七根银针,机关触发点位于腕部内侧压力区】
【针尖检测:微量乌头碱,接触皮肤可致麻痹】
【附加信息:机关设计精巧,非民间匠人所能造】
她冷笑一声,把护腕翻过来,对着窗光细看。内衬缝线极细,几乎看不出破绽。她用针尖挑开一线,果然摸到金属棱角。
再往深处,指甲蹭到一处刻痕。
一个“九”字,极小,藏在缝线交叠处,像是用刀尖一笔划成。
她指尖在那字上片刻,将护腕重新缝好,搁在床头最显眼的位置。又故意在厨房煮粥时,当着周秀莲的面叹道:“猎户送的宝贝,说是能避邪驱祟,我戴着它,夜里都睡得踏实。”
周秀莲眼珠一转,嘴上应着:“哟,还有这等好物?那可得好好收着。”
何娇只笑不语。
当夜三更,窗纸忽有轻响。
她睁眼,屏息听着。门闩无声滑动,一道黑影溜进屋,首奔床头。那人伸手去拿护腕,动作急切,指尖刚压上皮面——
“叮”一声轻响,银针弹出。
“啊!”周秀莲猛地缩手,踉跄后退,撞翻了凳子。
何娇立刻“惊醒”,点灯起身:“嫂嫂?你怎么在这儿?”
周秀莲捂着手,脸色发白:“我……我听见动静,怕有贼……”
何娇举灯照她掌心,两道细小血口渗着血珠。“哎呀,这是被什么东西扎了?莫不是护腕上的钉子松了?”
她不由分说拉过嫂嫂的手,拿药水清洗,又敷上草药。“疼不疼?要不要叫稳婆看看?”
周秀莲又羞又恼,甩开手:“不用!一点小伤,算什么!”
“可别小看。”何娇把护腕拿起来,轻轻吹了吹,“这可是猎户亲手做的,机关精巧,专防贼人偷盗。嫂嫂你说奇不奇,它怎么就偏偏扎了自家人呢?”
周秀莲语塞,匆匆逃了出去。
次日清晨,何娇在院中晾晒药材,周秀莲远远站着,手还裹着布条。
“嫂嫂。”何娇扬声,“昨儿你说想换件新衣裳,我记得李老三家有架旧水车,闲置多年,不如我拿这护腕跟他换?反正是别人送的,不如换点实在家当。”
周秀莲一愣:“那水车?轴都锈死了,修也修不好。”
“修不好,拆了还能当木料。”何娇笑吟吟,“再说了,李老三不是常念叨他儿子想学木工?给他家换件趁手的工具,也算积德。”
话音未落,李老三从巷口探出头:“当真换?那水车可重得很,还得拆了搬。”
“当真。”何娇点头,“你若不信,现在就去拆,我等你搬来。”
李老三犹豫片刻,转身就跑。
周秀莲站在檐下,看着何娇把护腕放进竹匣,锁上铜扣。她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开口。
何娇没理她,回屋从空间取出小鹿。畜生己止住血,呼吸平稳,只是腿伤未愈,站不起来。她喂了点米汤,又给伤口换了药,将它藏在柴房角落的草堆里。
晌午,李老三带着儿子把水车部件运来。木轴锈迹斑斑,叶片断裂,底座歪斜,一看就是多年未用。
小满蹲在旁边,伸手摸了摸齿轮:“小姐,这能修好吗?”
何娇没答,只从袖中取出那截断箭,放在水车残轴旁比了比。
长短相近,粗细相仿。
她指尖划过齿轮咬合处,忽觉异样——某块木齿边缘,有极细的刻痕,像是被人用刀反复削过。
她眯起眼。
这不是自然磨损,是人为调整过角度。
她猛地想起什么,从空间调出昨夜那枚锈钉——陷阱机关上的钉子,与此处木齿上的刻痕,走向一致。
有人在这片山林设过连环陷阱,且手法与陆九昭的银针机关出自同源。
她将钉子与刻痕对齐,心中己有计较。
傍晚,她把护腕从匣中取出,拆开夹层,取出七根银针。乌头碱己干,她用温水洗净,一根根插回机关槽,重新缝合皮面。
做完这些,她走到院中,望向村西那片荒坡。
废弃水车静静躺在泥地里,只剩半架轮框,像一具被风干的骨架。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护腕,又摸了摸腕间玉佩。
夜风拂过,护腕上的狼毛微微颤动,仿佛还带着山林的血腥气。
她忽然笑了。
猎人送礼,从来不是为了讨好。
而是试探你,会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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