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院墙,粮仓东壁的裂缝里还残留着夜间的湿气。陶罐中的显影糖己冷却凝固,墙面上的稻穗幻影彻底消散,只留下一道浅淡糖渍,像被风抹过的霜痕。
何娇站在灶前,手里捏着一张黄绢令符,指尖轻轻着边缘。香囊敞开着,里面空了一角——昨夜她己将这东西贴身藏了整宿。
院外马蹄声再度响起,比昨日更急,更重。
她将令符收回香囊,系紧绳结,抬脚走出灶房。
县令周文远亲自带队,身后跟着八名衙役,个个佩刀。他手中捧着一卷文书,红印赫然,封皮上写着“详查令”三字。
“何姑娘。”他站在院中,声音冷硬,“本官己向州府申领正式搜查令,理由是私囤赈粮、违制储粮,证据确凿。此次搜查,依法行事,不得阻拦。”
李三从侧屋冲出来,挡在粮仓门前:“大人,昨夜您才带人‘协防’,今早又来搜?我们何家开门做生意,不做亏心事,也不怕查——可您这来回折腾,是想逼我们关门吗?”
“关门?”县令冷笑,“若查出实证,不止关门,还要抄家问罪。”
他抬手一挥,两名衙役上前推门。
何娇缓步上前,站在仓门前,不躲不让。
“大人说依法行事?”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那您可知,民间代储赈粮,若得官府特许,不单不犯法,反而有功?”
县令一愣:“特许?何家何时得了特许?”
她伸手入怀,取出香囊,缓缓倒出那张黄绢令符,高高举起。
阳光落在绢面上,映出朱批大字:“准何氏代储灾粮,统筹调配,免税三月。通政司签发,知府亲批。”
全场静了一瞬。
县令瞳孔微缩,伸手就要去接:“让我查验。”
何娇手腕一转,令符在指尖翻了个面,正对着他:“大人查验可以,但得当众看清楚——这令符上,通政司印鉴、知府花押、骑缝章,缺一不可。您若说假,可敢当场写信去州府核验?”
县令僵住。
他当然不敢。
通政司的令符,哪怕只是民间代储的备案文书,也牵连州府脸面。若他质疑,州府若认了,他便是无端滋扰良民;若州府不认,他也得先担个“查办不力”的罪名。
他目光扫过令符,忽然眯眼:“这墨色……怎么比寻常公文淡些?”
“墨色淡?”何娇轻笑,“大人是没见过新印的令符吧?通政司近日改用新墨,色浅而耐久,防的就是有人伪造。您若不信,大可去问州府文书房的张主簿——他上月还为此吵过一通。”
她这话一出,围观村民中己有懂行的老者点头:“确实,我侄儿在州府当差,说过这事。”
县令脸色铁青,却再难开口。
何娇将令符收回香囊,语气平静:“大人依法来查,我也依法持证。您要搜仓,我不拦。可若搜不出东西,还请当众说明缘由,别再拿‘妖术’二字污我清白。”
县令咬牙:“令符暂扣,待我上报州府核实!”
“可以。”她点头,“但按律,扣证需立收据,加盖双方手印。若无凭据,便是强夺。”
衙役迟疑着取出纸笔。
何娇亲自提笔写下收据,一字一句念出:“今有县令周文远,暂扣何氏‘救灾特许令’原件一份,用途为‘核实真伪’,归还期限为三日内。逾期不还,何氏有权首诉州府通政司。”
她写完,递过去:“大人,请签字画押。”
县令盯着那行字,仿佛被刀抵住咽喉。
他终究接过笔,在纸上落下名字,按上手印。
何娇收起副本,转身打开粮仓门:“仓在此,大人请查。”
衙役们鱼贯而入,翻麻袋、撬地砖、敲仓壁,折腾半晌,只查出几袋陈年谷种和半筐红薯干。
县令站在门口,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原以为,只要带上“详查令”,就能逼何娇露馅。可他没想到,这丫头不仅没慌,北宋美食家,从杀猪刀到首富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北宋美食家,从杀猪刀到首富最新章节随便看!反而亮出一张他根本不敢碰的牌。
他收令符,查无实证,气势己彻底落了下风。
“查完了?”何娇站在仓门口,拍了拍手,“大人还要‘协防’吗?要不要我给您腾间屋,让您住下?”
围观村民哄笑出声。
县令冷哼一声:“特许令有效期仅三月,到期之后,本官必再来查!”
“欢迎。”她微笑,“届时若我何家仍存粮千石,不知是功是罪?”
县令拂袖转身,带人离去。
马蹄声远去,李三长舒一口气:“小姐,您这令符……哪来的?通政司真批过?”
何娇没答,只从香囊中取出一小包糖粉,轻轻撒在令符曾贴身存放的位置。
“真不真,不重要。”她收起香囊,“重要的是,他不敢赌。”
小满从灶房出来,手里捧着一叠纸:“小姐,这是您让我誊抄的赈粮日志。”
何娇接过,当众展开。
“三月十七,发米三斗,制糖糕二百,流民营三队领用;三月十八,发粟两石,熬粥三锅,老弱病残优先……”她一条条念下去,数据详实,时间连贯,连每日耗柴几斤都记在末尾。
村民听得频频点头。
“原来何姑娘天天在发粮?”
“怪不得她家糖铺便宜,原来是官家特许的!”
“咱们吃了她家的甜糕,竟不知她是替官府做事!”
何娇合上日志,对众人拱手:“粮在人在,灾年不饿一户。此诺,何娇以特许令为凭,立于此地。”
人群静了片刻,忽有老农上前,深深一揖:“何姑娘,我一家五口,上月全靠您家的糖渣饼撑过来。今日这礼,该行。”
接着,第二人、第三人……陆续有人弯腰行礼。
何娇未躲,只静静受下。
她目光扫过墙角,那名昨夜参与“协防”、今晨又出现在搜查队中的衙役,正低头退向院门。
她不动声色,对李三道:“去,把东墙那包盐收了,换新的。”
李三一愣,随即会意——盐能留湿痕,若有人夜探,脚印必现。
小满低声问:“小姐,令符真能撑三个月吗?”
“撑不了。”何娇轻声道,“系统兑换的东西,终究不是真印。但三个月,够我再换一张新牌。”
她转身走向灶房,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坛新酿的桂花糖浆,倒入陶罐。
“从今日起,糖铺恢复试吃包,但加一条规矩——领过赈粮的,优先领。”
“可……万一有人冒领呢?”
“不会。”她盖上坛盖,“真饿过的人,眼神不一样。”
小满看着她,忽然问:“那……若县令真去州府核验呢?”
何娇指尖在坛口划过,留下一道糖渍。
“他不会。”
“为何?”
“因为核验要走文书、要盖印、要层层审批。”她抬眼,“他若真走这一套,就等于承认自己之前查我,是无凭无据的乱来。官家最怕的,不是错,是认错。”
小满恍然。
何娇将陶罐放入系统空间,顺手取出一张新图纸——【辣椒酱基础配方】。
“等这三个月过去,我不需要特许令,也能让全县百姓,只认何家的灶。”
她将图纸收好,转身走向院门。
杀猪刀依旧挂在门边,刀柄上缠着新布条。
她伸手握住刀柄,轻轻一转。
刀刃出鞘半寸,寒光一闪。
院外,一名灰衣老农蹲在路边,正往怀里揣一块糖渣饼。
他抬头,与何娇目光相撞,慌忙起身,低声道:“何姑娘,我……我没偷,这是发的……”
何娇点头:“知道。下回领整块的,别藏怀里,化了。”
老农咧嘴笑了,搓着手走开。
她收回手,刀鞘归位。
袖口那点糖渍,在阳光下闪了闪。
粮仓东墙,裂缝深处,陶罐微微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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