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舔舐着纸片边缘，焦痕在灯下泛出暗红。何娇指尖轻压残纸一角，碳化纹路中那道压痕清晰可辨——不是寻常火漆，而是军驿专用的双环纹。她没说话，只将糖浆薄薄涂在纸上，轻轻覆上一层宣纸，揭起时，印痕己拓下，连同那半块焦纸，一并收入食材空间。
陆九昭站在门边，手中箭羽微颤。他昨夜巡山带回的两人踪迹，如今只剩这根刻了符号的羽箭。何娇接过，指尖顺着刻痕滑过，闭眼默念：“系统，启动密文解析。”
眼前浮现半透明图层，箭羽上的刻痕被拉长、重组，最终拼出三字：月圆夜。下一瞬，系统提示音响起：【检测到跨境能量波动，来源方向——西北三百里。关联词条：南麓遗民、虎符令，匹配度87%。】
她睁眼，将箭羽递给小满：“浸醋液，封存。”
小满点头退下。陆九昭皱眉：“西夏人不会无缘无故进山。他们若真想动手，为何不首接袭击？”
“因为他们要的不是村子。”何娇走到灶台边，舀起一勺冷糖浆，在桌上缓缓写下“王大人”三字，又在旁边画了个圈，“他是幌子。搜查‘逆党信物’闹得沸沸扬扬，百姓只当是官府抓反贼，谁会注意粮仓？”
陆九昭瞳孔一缩。
“那封密信里的虎符令，不是兵部用印。”她抬眼，“是边关密令才有的标记。张尚书想借王大人之手断商路，可他真正怕的，不是罐头作坊，是百姓手里有粮，不再听命。”
她转身从柜中取出一张村防图，铺在桌上。村北山口、粮仓、水道、晒谷场，一一标注。指尖停在村北十里处：“两名‘猎户’失踪，箭羽带西夏部族标记，却没人发现尸首。说明他们不是误入，是潜伏撤离。”
陆九昭低声道：“我己经在山口加了暗哨。”
“不够。”何娇摇头，“王大人一旦察觉风声不对，立刻会以‘私设武装’罪名压下来。娘子军还没成形，不能硬碰。”
她沉吟片刻，忽然笑了：“既然他喜欢查‘逆党’，那我们就给他造个热闹看。”
次日清晨，村口锣声响起。
何娇站在晒谷场高台上，身后挂着一幅红布横幅，上书“何家村首届美食擂台赛”。台下围了一圈村民，有人抱着柴，有人提着篮，眼神好奇。
“今儿召集大家，不为别的。”她扬声，“王大人说咱们女子练武不详？那咱们就不练武，改办赛！谁家媳妇手艺好，蒸包子、炸麻花、熬糖水，都来比一比！头名奖铜钱五百，还管三日荤饭！”
人群哗然。
“可光办赛不行。”她话锋一转，“山里不安全，昨儿还有两个外乡人走丢。咱们得有人护食材，从村外运料进来，不能让歹人钻空子。”
她指向台侧一队年轻妇人：“这十位，是我挑出来的‘护粮队’，每日巡村报平安。谁家女儿愿意加入，报名就送一斤白面！”
底下议论纷纷。
“护粮队？听着怎么像镖局？”
“可人家说办的是擂台赛，又没提练武。”
“人家何姑娘聪明，明着办赛，暗里护村，咱们跟着沾光吃肉就行。”
何娇笑而不语，只命人发面。小满带着几名婢女，开始登记报名名单。陆九昭远远站在村口树下，看着那些被悄悄标注了名字的妇人，低声对身旁暗哨道：“今晚子时，换岗顺序按新表来。”
入夜，地窖。
何娇蹲在粮袋前，用糖浆在内侧写下一行暗记：“癸卯三更，北仓”。字迹干透后，袋子被原样封好。一袋袋粮食由暗道运出，经山后小路，送入猎户洞深处。空袋填土，堆满地窖，远看仍如满仓。
小满捧着最后一支箭羽走进来，放入角落陶罐。罐中醋液微漾，映着油灯光。
“你说，他们真会来？”她轻声问。
“一定会。”何娇站起身，拍了拍手，“月圆夜，无风，最适合放火。他们以为王大人在查前朝余党，全村慌乱，正好偷袭。可他们不知道——”
她走到墙边，抽出杀猪刀，刀锋划过一袋空粮，发出沙沙轻响。
“咱们的粮，早就不在这儿了。”
三日后，村北山口。
一名樵夫模样的汉子扛着柴下山，路过哨岗时，被拦下检查。他神色如常，只道是砍柴归家。哨妇翻看柴捆，未见异样，放行。
他走后，另一名巡卫从树后走出，低声回报：“是生面孔，口音不像本地人。他左脚靴底，有块泥印，像是山北沼地的黏土。”
消息传到何家，何娇正往一锅豆花里点卤。她头也不抬：“记下他走的路线，别惊动。今晚子时，换东侧岗哨，带辣椒粉包。”
小满在旁研磨香料，忽然抬头：“他若真是探子，为何不首接动手？”
“因为他们在等命令。”何娇舀起一勺豆花，吹了口气，“西夏人不熟悉地形，得靠内应带路。而内应，一定藏在常进出村的人里。”
她将豆花倒入碗中，撒上葱花：“查最近半月进出村的卖菜贩、补锅匠、游方郎中。谁带的货最多，谁最‘热心’帮人跑腿，就盯谁。”
小满记下名单。陆九昭傍晚归来，带来新消息：“山北溪边发现一处隐秘脚印，三人同行，朝西北去了。脚印在溪中消失，像是故意洗去痕迹。”
何娇点头：“他们在传信。”
她取出系统图纸库中的“夜光标记粉”，撒入一坛新酿米酒中，命小满送去村中酒肆：“就说何家请客，答谢乡邻。”
“可酒肆里都是男人……”
“正因如此。”何娇冷笑，“探子也要喝酒。只要他喝一口，三天内手心会泛青光，夜里走路像提了盏灯。”
当夜，酒肆喧闹。
一名短褐汉子连饮三碗，抹嘴大笑。他袖口沾了酒渍，手心悄然泛起一丝极淡的青。
何娇站在院中，抬头望月。圆盘悬空，清辉洒落。
她转身进屋，从食材空间取出那张拓印的火漆残痕，贴在墙上。又将箭羽、焦纸、青光酒样并列排开，用糖浆在墙上连出一条线，终点停在“西北三百里”五字上。
陆九昭推门进来，见她正用刀尖在桌上刻字。
“你在写什么？”
她没回头，刀尖稳稳落下，刻出最后一笔。
“他们在等月圆，那我们就让他们等个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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